番外一

番外(一)

十六年前——的3c

京師北門陶家酥餅重新開張。

從店內向門口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城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老百姓幾乎齊聚這裡,到此一遊。

真是人山人海,川流不息。

幸虧他有先見,天沒亮就拿了牌子派隊。

實在沒法剋制心中的得意,韓朗不再維持自己符合身份的沉穩,捧着新出爐酥餅,大口大口啃着,黑色的眼瞳溜來轉去,不停地瞟店裡攤上於琳琅滿目餅錄,盤算着還有多少種類沒進自己的肚子。

煽誘啊,煽誘。

百姓多,閒話就會多。

閒話多,說白了就是嘮家常。東家一長,西家一短,家家不順心的事,往往最後會歸結在朝廷、官府上。

“這年頭哪裡爲民做主的官哦。”

“我可以幫你做主啊,我就是官。”韓朗滿嘴的餅,含糊地插話。聲音不大,卻頃刻弄得滿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信這位看着非常養眼的少年,會是官……

“你真的是官?”原來招呼韓朗的夥計很懷疑地問。

“新中三甲,榜眼,如假包換。”。韓朗不知道什麼時候,金印已經拿在手上,就是那麼一晃。

“小兄……”的9c

又位搭訕的人開說,但見韓朗掃來的寒光,忙將最後“弟”字縮了回去,卻仍然好心地提醒:“這年頭官官相護,你小小年紀想當清官,可不那麼容易啊……”

“誰告訴你,我要當清官?你們也不想想,如果我沒賄銀進帳,怎麼打通官脈?”

韓朗擡眉,略帶不滿地打斷那人的說辭,又看看天色後,招呼店家結帳。

“這點小意思,笑納。”店老闆是個聰明人,壓根沒收韓朗的銀子,反而倒貼了韓朗十兩碎銀。

有前途!是賄銀,韓朗當然照收,手掂了掂,微笑道:“放心,大家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帶錢找我。”百姓嘆息,京城又多了個小囧囧,不過要真能幫上忙,說上話,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韓朗大步走出店門,走到拐角,見巷口的乞丐,隨手一拋,將五兩的碎銀丟進那要飯的破碗裡。“今兒,小爺高興,你走運了。”

老王爺王府邊牆。

有人在焦急地等待,見了韓朗忙衝來迎接:“我的祖宗你怎麼現在纔來啊!侯爺和皇上已經進去了。”

“官服呢?快幫我換上。”韓朗開始脫xia袍服,換上緋色官衣。好朝服,他縱身往牆頭一躍,將手上那剩餘的碎銀拋下。“乾的好,打賞。”

沒在意小廝是怎麼道謝,韓朗已經翻越過牆,真是神算!邊緣角落果然沒什麼人把守。

韓朗剛想快步飛奔,到前廳。只聽得最後有人叫喚:“小榜眼,喂!小榜眼,叫你呢。”

韓朗懊惱地整了整自己官帽,難道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

早知道自己該中探花,叫起來好聽多了。

韓朗無奈地轉身,首先看到的是個大肚子。

“老王爺好!”恭敬作揖。就算韓朗不認識人,也認識這個大肚子。所幸來的除了老王爺外,似乎沒其他人跟來。也確實該佩服這位王爺,當今聖上攜美眷,與重臣共同來王府遊園,他這個地主也能獨自安然脫身。真是厲害!

“好說好說,你把這個抱下。”肥碩的大手,將個軟綿綿的東西塞進韓朗的懷裡。

“王爺這個是——”這回輪到韓朗無措了。

“好好抱着啊,老夫內急,回見!”老王爺說着話,腳底一溜煙地跑了。

“老王爺!”韓朗大駭,世上其實還是有不合邏輯出牌的人。

“啊——啊咿”軟軟的超大包裹居然會發聲音。

韓朗低頭,只見——

禿禿的腦袋,柔柔的胎毛,黑亮的眼睛,剛長了沒幾顆牙的娃娃,正對他笑,小手粉嫩粉嫩的,在不停揮動。

然後,小手開始拉扯他的,還不時地將無恥的口水蹭在他新官袍上。

韓朗即使注意到裹着娃娃的披風是皇家專用的顏色,也不客氣地威脅道:“再弄髒我的袍子,我就把你丟在地上。”

“本宮的皇兒哪裡得罪你了?”1.女子的聲音從韓朗的側面傳來,語氣相當柔和,倒沒聽出任何不悅。

韓朗轉目,忙抱着着孩子,跪下施禮:“皇后娘娘千歲!”

來的那一羣人,爲首正是新立的姚皇后。

“你就是韓家的小公子,新中科舉的榜眼?”皇后問。

“是。”韓朗裝着萬分恭敬地回答。

半柱香後,老王爺一身輕鬆地出現了,拍着韓朗的肩。

“小榜眼,我回來了。”

“老王爺好!”

“小娃娃呢!”老王爺這才注意到韓朗手上少了點什麼。

韓朗眨眼:“什麼娃娃?”

“我剛交給你,讓你代抱下的娃娃呀。”老王爺有點着急了。前面這裡有個人,現在這裡還是站着一個人,難道不是同一個?

“王爺什麼時候交給我娃娃了?”韓朗依然莫名。

“就剛剛,我交給這樣顏色官服的人!”

韓朗微頓,狐疑地問:“王爺確定是我,還是確定這官服的顏色?”

老王爺倏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喃喃:“這小孩可丟不起啊。”

韓朗皺眉,咬了下脣追憶道:“我前面好象是見到個娃娃,只是……”他將話適當地停下。

“你哪裡看見了!”老王爺急了。

韓朗偷笑,早就傳聞這位王爺記xing大不如前,原來當真如此。

“王爺,如果下官願意替王爺分憂,突然想起了那娃娃的去處。不知王爺是否能推薦我做刑部侍郎?”

老王爺呆愣了半天,終於咬牙:“你個小王八羔子,膽子也忒大了!”

……

祥安八年,新科榜眼韓朗,年十六,破例入閣,由三朝元老護國公保薦,聖君欽點,任刑部侍郎。

兩年後。

夏夜,滿月。的9b

韓朗貪杯大醉,乾脆脫了外袍,赤着上身,睡在房頂的琉璃瓦上納涼。

朦朧中,有人推聳。

韓朗掀了下眼皮,居然是他大哥韓焉,坐在他身旁。

“還睡呢?你找人代替你罰跪祖宗牌位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了。”韓焉似笑非笑。

韓朗應了聲翻身,繼續睡。

“剛去哪裡了,弄得一身酒氣?”

“賭坊贏來的銀子,不花可惜。”韓朗撇嘴道。

“你就不知道十賭九輸的道理?”韓焉算是很盡職地規勸。

“讓我輸錢的賭坊都被我下令封查了。”似乎酒已經醒了個大半,韓朗惺忪地揉眼。

“你這兩年真收了不少賄賂?”韓焉狐疑地問弟弟。

“做官不爲銀子,爲什麼?哥,我們韓家報效朝廷爲了什麼?”韓朗說話還是稍帶着含糊,酒勁依然沒怎麼過。

韓焉看了眼弟弟,沒回答,只拿起韓朗撂在一旁的袍子,蓋在韓朗身上。

“韓朗,你就不想知道,爹發好脾氣的結果嗎?”

韓朗篤定回道:“不是狠誇你,就是說我是家門不幸的因素。”萬事習慣就好。

“要不給你娶妻收心,要不應皇后的力邀,入宮給小東安王當啓蒙老師。”韓焉望着皎潔的月亮,平靜地說出要韓朗做出的選擇。

韓朗霍地坐起,韓焉擡眉偷笑。

“我纔不要別人管我呢。還有那個東安王才幾歲,需要什麼老師?”

“是皇后望子成龍,心切所至吧。”誰都知道鄔皇后薨逝多年,這位新立的林皇后,好容易盼到皇帝的正式冊封,如今又爲聖上生了皇子,更加鞏固自己的位置。她自然對這兒子的未來憧憬萬千,密切安排,不容出半點馬虎。

韓朗不接話,頹然躺下,好似準備繼續睡覺。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明日就進宮去教課吧。”

皇后至極珍愛的結果又該如何呢?韓焉若有所思。

翌日。

韓朗規矩地來到東宮。

當年韓朗抱過的小傢伙居然長得有點人樣了,話卻還是說不清,想叫他教什麼啊。明擺着,皇后想請個體面的保姆。

韓朗不管,丟給未滿三歲的東安王幾本書,教會小王爺如何撕紙後,滿意地自己品茶,看書,淺寐。

“抱抱……”很快,娃娃王爺失去了撕書的興趣,坐在蒲團上張開小手要韓朗抱。

韓朗眼皮都沒擡起。

過了會,就聽得“哇”的一聲。

韓朗這纔將手托腮道:“不許撒嬌,再哭就用你撕壞的紙,來封堵你的嘴。”

東安王自然不吃韓朗這一套,哭得更兇。

韓朗微笑地起身,走到門口,張望了下隨即將門關上,竹簾垂放而下,漫步回到哭鬧的小王跟前,抓起幾張紙片猛塞進娃娃王爺的張大的嘴裡。

聲音頓時輕了不少,韓朗點頭。

王爺卻是一愣,隨後蹬足,繼續大哭大鬧。

塞在小嘴裡書紙上的墨字,因被娃娃王爺的口水浸溼,開始褪色。又經這東安王委屈地擦淚後,黑色的小花臉誕生了。

這下使韓朗笑得支不起腰來。有意思,每天如此教學也不錯。

可不過沒多久,韓朗覺得自己已經看膩了,於是他伸手輕點娃娃的睡囧。

周遭倏然寧靜萬分。

許久後,韓朗開始說自己安排:“明天我會考慮教你用硯臺砸自己腦袋的。這樣你直接能昏迷,不用我費神了。”的ec5

7月更新如下:的1f

韓朗不務正業,懈漫天職一事很快遭人告發,在得到多方印證後,立即被拖送到刑部大堂,仗擊三百。

揭發韓朗的是太子殿下,行刑的是他頂頭上司刑部尚書——方以沉。

韓朗硬撐,結結實實挨足一百五十下,居然沒暈。方尚書喝令緩刑,暫壓刑部大牢,明日繼續捱打。

收押當夜,方以沉盡上司兼朋友的道義,帶着美酒佳釀來探監。

鐵鎖大開,yin暗的牢內,韓朗大字形趴在枯草堆裡,見了上司咧嘴笑:“我認爲我犯了事,該管的應是吏部。”的8b5

方以沉嘆氣,無奈地掃了眼牢頂結滿蜘蛛網的大梁,“你仍隸屬我刑部官員。明日心裡也別指望能減刑,你爹指明該給你個教訓。”這位刑部尚書與韓朗原本交情就不差,別看長得斯文內斂,處事執法卻有理有章,剛正不阿,刑堂上宣刑那刻,口中字字清晰,不帶一點感情。

“好說!”韓朗向來大方。

方以沉微頓後,終問韓朗,“可想好太子和皇后,你幫哪派了沒?”

“我沒拒絕教書啊,只是暫時什麼也沒教罷了。”韓朗依然答非所問。

“苦頭還沒吃夠啊。”方以沉笑着爲韓朗斟酒。

“你還不是一樣,各不相幫,兩邊又拉又扯,暗地再踹的感受不錯吧。”韓朗大笑,不料牽動了身上的傷,旋即轉成吃疼地呲牙。

刑部尚書啜了口酒道:“今天吃的苦頭,就是因爲你啊,還不是一方上卿,不能一手遮天。”

“本官不好這口。”韓朗維護着他表面的清傲,“都沒銀子賺。”如果沒後一句補充的話,的確是裝得到位。

“可惜我就只有姐姐,沒有妹妹,否則一定託人給你保媒,嫁你準有好日子過。”

“我不介意啊娶老女人啊!”韓朗和顏以對。

“我姐早嫁了,孿生外甥都快九歲了。”

“哦!”韓朗故做痛惜扼腕狀。

第二天,方以沉照打韓朗不誤。

完事後,韓朗被拖回韓府養傷三月,小房間面壁附加罰抄詩文。教書保姆一職,全由方以沉頂替。三月內韓朗樂不思蜀,三月後遭晴天霹靂。皇帝突然下旨,方以沉通敵賣國,韓朗升刑部尚書擔任主審官。

公審那日,韓朗高坐正堂,心如明鏡:如果韓朗沒挨刑罰,今日跪在刑部大堂的絕對是自己。一個下馬威,讓皇后收斂日漸張狂的行爲,也讓一直在曖昧不清立場的韓朗一個警戒。

既偷天換了日,也殺雞儆了猴。

韓朗狠抓驚堂木一拍,綾繒冠帶飛揚,“帶罪犯!”他太子顧念自己是韓家小公子、韓焉的胞弟之恩,韓朗一定銘記於心,時時不忘!

方以沉帶到。“方以沉,你可知罪。”韓朗的第一句問話。

“知罪。罪民願意畫押認罪。”方以沉跪在堂前,字字鏗鏘。

韓朗呆傻半天,手藏袖中握拳,不停地發抖。

方以沉擡頭環視刑部大堂一圈後,對上韓朗的目光,微微一笑。人未審,罪已定——滅族。他明白清楚的很,何苦再施行,和自己身體過不去?

韓朗頓覺他的笑容,根本就是重複着那句話:“因爲你韓朗還沒一手遮天的能耐。”

韓朗頷首,死盯招認書開口:“方以沉,你的家將由本官去抄。放心,我一定會殺光裡面所有人,燒了你方府每樣東西,一樣也不留,哪怕是張紙。我也向你保證今後三年內,京城外方圓三十里內,再沒有方姓一族。”

方以沉凝望韓朗,笑意未減弱一分,“有勞。”沒人會再揪查出你的親族,這是韓朗的暗示和保證。

方以沉被判腰斬,同年臘日行刑,韓朗親自監斬。

那日,韓朗幾乎以爲自己瞎了,滿目盡見的顏色只有血紅一片。

“方以沉,總有一天,我會讓世人知道什麼叫一手遮天;也總有那麼一天,不管誰犯了何等滔天大罪,只要是我認可的人,他就永遠是對的。”

兩天後,韓朗重做安東王的老師。小王爺知道後,將自己捲進殿堂帳帷中,不肯出來,哭鬧着要另個師傅。

韓朗蹲下身,弄開帷帳,與眼睛哭得紅腫的小傢伙平視了好一會子,終於伸手,將他抱起。

小王子對着韓朗的朝服猛瞧,抽搐道:“顏色一樣的。”

“本來就是一樣的,以後記得你師傅從來就只有我一個。”

從此,韓朗開始認真,可惜,安東王畢竟太過年幼,進展始終不大。

七月半,還魂日。

韓父路過書房,只見韓朗對着棋盤殘局,喝着酒。“難得你小子,那麼晚還不睡。”

韓朗賠笑,“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吃不好,睡不穩。”韓父神色一驚,嘴巴動了動,但沒說什麼,只低眉,一眼看穿殘局,“你最後總是不肯下狠招,這局又是輸給誰了?”他早知道自己小兒子韓朗從來不是下棋絕頂高手。

“這是以前和方以沉的對決,我憑記憶擺了次。”韓朗不以爲然。

韓公笑拍韓朗的肩,“還是他比你厲害,他肯對你下猛藥。”

“是啊是啊,我是好漢,該下猛藥。”韓朗半醉胡言。

未完

第十八章第六章第九章第23章第7章第二十五章第十五章童年番外是我的還是我的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六章第四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22章第17章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一章第二章第33章第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六章第20章第21章第24章第33章第三十五章第三章番外一第22章第20章第三十章第四十二章第7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四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四章第21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九章第四十四章第11章第十二章第四十章第20章第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二章第八章第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4章終章第八章第四十章第21章第二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章第十二章第17章第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一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八章第20章第十八章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十五章第22章第九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二章第八章第三十二章第33章童年番外是我的還是我的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十章第九章
第十八章第六章第九章第23章第7章第二十五章第十五章童年番外是我的還是我的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八章第二十六章第四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22章第17章第二十九章第三十一章第二章第33章第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六章第20章第21章第24章第33章第三十五章第三章番外一第22章第20章第三十章第四十二章第7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四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四章第21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九章第四十四章第11章第十二章第四十章第20章第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二章第八章第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4章終章第八章第四十章第21章第二章第四十一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章第十二章第17章第八章第四十一章第一章第十八章第十五章第十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八章第20章第十八章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十五章第22章第九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二章第八章第三十二章第33章童年番外是我的還是我的第十六章第三十六章第十章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