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回頭,冷冷掃了她一眼,這世上怎麼有些人就是記吃不記打呢?她淡淡地道:“你說對了,我是嫡女,所以我可以目中無人,你卻不可以。看來,你是忘了那十板子了!”
她也暗暗齒冷,如果顧穎珠真的挨實了那十板子,今天不會站在這裡,顯然在這件事上,孫芳玥仍是在把她當草包糊弄。
這一說,顧穎珠幾乎跳起來,這點顧汐語倒是冤枉孫芳玥了,那十板子是紮紮實實的,但是聽說孫文博和孫文慧來了,她哪還顧得上疼,忍疼裝着若無其事跑出來,可屁-股還是疼得坐也不敢坐,現在更是被顧汐語當衆說了出來,她又羞又氣,怒道:“還不是你,你還說。”
口中雖然叫囂着,但氣勢卻已經軟了下去,看來還是想起那十板子,不敢太放肆了。
一個聲音輕笑道:“汐語,這麼久不見,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聲音溫聲軟語,笑意殷殷,正是孫文慧。
她這是看顧穎珠與顧汐語在幾句話中就落了下風,纔出來賣個好。但是,她這話也太誅心了,顧汐語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漂亮不漂亮,也真難爲了她,竟然還能說得這麼一片真誠,笑得這麼如沐春風。
她立刻笑道:“孫家姐姐果然有眼光,我也覺得我越來越漂亮了。”說着,她還摸出一面小銅鏡,故意笑逐顏開地照了又照,突然,她的笑容一變,很是悵然地嘆了口氣。
孫文慧笑盈盈地道:“汐語妹妹好好的嘆什麼氣呀?”
顧汐語一臉悲天憫人地道:“我發現我又漂亮了,這叫別人怎麼活啊?”
孫文慧腳下一絆,差點踩着自己的裙腳,孫文博更加誇張,剛剛纔喝下去一口茶,一聽這話,頓時全噴了出來,一點不剩都噴在顧卓陽的臉上。
突然被澆成落湯雞的顧卓陽卻好像毫無感覺,一臉見鬼般地看着顧汐語。
應該說,所有人都像看見鬼一樣看着顧汐語,除了顧穎珠和顧嶽。
顧穎珠撇撇嘴,又撇撇嘴,到底還是記打,沒敢說話。
顧嶽一副隔夜飯都要嘔出來的表情,一臉嫌棄厭惡,哈地笑了一聲,鄙棄地道:“醜得跟個鬼一樣,還敢這麼自信,顧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孫芳玥臉上的笑維持不住了,脣角直抽抽,卻拉住顧嶽,道:“嶽兒不可亂說,你大姐她還是……還是很漂亮的!”
顧汐語笑嘻嘻地道:“就是嘛,顧嶽弟弟太小,不懂得什麼是漂亮,但大哥和孫家哥哥姐姐都是知道的,你們沒看到他們都被我的漂亮驚呆了嗎?”
這時顧卓陽已經回過神來,正掏出絲帕,擦拭着臉上的茶水漬,聽了之後,竟然還笑了笑,道:“正是,正是!”
倒是那孫文博把臉轉到一邊去,似乎在忍笑,但肩膀不住顫抖着,顯然是已經笑到控制不住了。
孫文慧笑逐顏開地道:“汐語,已經來了,何必急着回去睡覺呢,不如一起坐坐吧?”
顧汐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顧妙珠一眼,道:“還是算了吧,一直面對我的美貌,你們不會感覺自卑嗎?爲了免得你們自卑,我還是回去睡覺了。”她指一指顧妙珠,又指一指顧穎珠,一臉認真地道:“她們兩個長得沒我漂亮,從小就嫉妒我。孫家姐姐,還是你最好,雖然你長得也沒我漂亮,但你比她們兩個好!”
孫文慧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道怎麼答話,看着顧汐語那張脂粉塗滿的臉,看着她一身奇怪的衣着,要不是從小習得的規矩,她幾乎就要捶地大笑了。
這下連顧妙珠都受不了地站了起來,走過來拉住孫文慧,臉上雖然還保持着笑意,表情一點也沒變,聲音裡卻已經露出了她心中的冷笑與嘲諷:“姐姐說的是,姐姐還是回去把你這一身衣服給先換了吧,雖然這身衣服很特別,但到底是男裝。還好今天在這兒的是表哥表姐,也沒有外人,不然,還不被人笑話了去,說姐姐奇裝異服,行爲怪異,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
這話連顧汐語心中都喝了一回採,顧妙珠能以一個庶女的身份掙到京城才女之女,與左丞相之女竇樰椽並稱爲京城雙姝,這名聲真不是白掙來的。只不過,她一直幫她的母親把自己往草包裡發展,怎麼今日倒是諷刺起來了?轉性了?
不過這與她無關,從蘭兒那得到的片言隻字,她知道接下來這母女倆一定是還有陰毒的手段,也許因爲這些手段馬上就要看到效果了,所以她都已經毫無顧忌了。
又或者,她是以爲一個草包聽不懂這樣的諷刺?
不管怎麼樣,顧汐語也沒有心思和她們這些人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笑道:“不管我怎麼奇裝異服,有天生麗質在這裡,總是不怕的。”說着,她便帶着一臉趾高氣揚的得意,睥睨一切地轉身就走。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叫住她。
只是等她走出門後,顧妙珠的臉上露出一絲諷笑,顧穎珠滿臉不忿,道:“二姐姐,這人真是太噁心了。我真不想見到她!”
顧嶽卻是鄙夷地看了顧穎珠一眼,顧穎珠再是對顧妙珠討好,再是向他們靠攏,他們心中的至親骨肉,也只有三人,不會有顧穎珠的份。
孫文慧的禮儀學得極好,雖然已經被顧汐語的話雷得不輕,卻仍然保持着自己臉上的微笑,道:“姑母,這位汐語妹妹的性格倒是沒有絲毫改變,還像以前那麼……自戀!”
顧妙珠輕撇嘴角,卻是儀態萬方,道:“表姐何必理會不相干的人?走,去我院裡吧。我那裡有好些上好的脂粉,你看着哪些喜歡,拿了去用!”
孫文慧眼睛轉動了一下,不着痕跡地看了看顧卓陽那長身玉立的樣子,似乎有些不想去,但顧妙珠已經拉了她走了,她也不好繼續留下。
這時,孫芳玥已經從顧宏的小聲彙報裡知道顧遠空手回來,但被人打了,眉頭皺了皺,眼神一片陰冷,低聲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