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顧妙珠絕不能讓歐陽銳奇再多待了,還不知道那草包會不會又回頭來。要是她再回來,只怕歐陽銳奇的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歐陽銳奇被她拉着衣衫,倒也沒有掙脫,更沒有拒絕,隨着她往前廳而去,但是,那一步三回頭,意猶未盡的樣子,就足夠讓顧妙珠銀牙咬碎了。
終於走離歐陽銳奇的視線,顧汐語這才吐出了胸中那口濁氣。這個渣男,早就知道他不堪,沒想到他不但人品低劣,行爲齷齪,敢做不敢當,竟然還是個好色鬼。
說什麼聖旨難違,說什麼一直很喜歡她,世上還有比這更噁心的笑話麼?尼瑪真當她是傻子?
今天要不是她不小心露了真面目,歐陽銳奇照樣不會拿正眼看她,也不知道那些噁心得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話,是怎麼說出口的。可他自己不要臉,不斷刷新他的無恥下線也就罷了,能不能別來污辱她的智商?
繞過花園外右側的小路,便遠遠看見春霖閣的院門,她怔忡了一下,在靠近院門不遠的地方,顧桓孤獨的身影站在那裡,他似乎想進去,又似乎在猶豫着,在顧汐語的印象裡,這個二哥可不同於那些自詡風流的公子哥們,他極少出現在她的面前,在整個顧家大院,有顧卓陽的優秀在前,有顧妙珠的才名在外,甚至連顧汐語,雖然她只是一個刁蠻任性,粗俗無禮的惡名,那至少也是名,因此,顧桓一直是默默無聞的。
不但默默無聞,還無人關注。
他只是一個庶子,他的母親趙琴心自知鬥不過孫芳玥,已經很隱忍鋒芒了,而他,既不像顧卓陽那樣以長子的身份進皇家凌雲學院讀書能博一個好的前程,又不像顧妙珠那樣在京城貴族圈子混得風生水起才名外揚,更不可能像顧汐語那樣全無形象名聲臭遍京城。
他就是一個孤獨的少年,不被人注意,不被人關心,他似乎也不需要注意,不需要關心,不需要重視。他孤獨地遊離於顧家人的視線之外,多半時候都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關着,不知道是在閉門讀書,還是在做別的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紈絝,雖然如果他願意做紈絝,孫芳玥絕對會很樂意拿錢出來供他敗的。孫芳玥用的是軟刀子,對於顧汐語顧穎珠,都是同樣的手法,只是顧桓實在太過疏離,她也就懶得管了。
顧汐語其實對這個二哥還是蠻感興趣的,她來到這裡之後,只見過他兩次,雖然一次,他冷淡疏離,另一次,他也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可她卻覺得,也許之前的顧汐語是真的草包,而顧桓,卻是實實在在的在韜光養晦。
顧汐語走近些,輕輕咳了一聲。
顧桓猛地回過頭來,然後,他也呆了一呆。只是一瞬間,他的目光立刻清明,甚至,還透着一絲鋒銳的警戒之意,問道:“你是誰?”
顧汐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二哥,既然已經來了,就進院坐坐吧!”
“汐語?”顧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帶着三分探究,目光深如井底。雖然他也沒見過顧汐語不施脂粉的樣子,但是這聲音他是認得的。
顧汐語當先走了進去,道:“二哥,進來!”
顧桓道:“不必了。我只是……”
顧汐語挑挑眉,笑了笑道:“二哥,你要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麼?”
顧桓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道:“我本來也沒有什麼事,只是聽說,聖旨……”
“聽說聖旨下來,我和齊王的婚約已經解除,你怕我承受不住,是嗎?”顧汐語脣角泛起淡淡的輕嘲。
顧桓原本也就是這個意思,他道:“聽說你接到聖旨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獨自傷心,所以我想來看看。既然你沒有什麼事,那我也不用進去了。”
顧汐語輕笑一聲,道:“二哥,謝謝你!”
顧桓一直以來都孤獨而冷情,大概是對顧家這種兄弟姐妹的關係並沒有多少親厚的感覺,但是,之前他曾爲她仗義出頭,現在又因爲情況不明而擔心,哪怕這擔心只有一絲半點,也足夠讓顧汐語感動的了。
顧桓臉色淡淡的,道:“不必。我走了!”說着,竟然真的轉身就走,他的身形挺拔修長,卻不像顧卓陽那樣透着幾分文氣,反倒多了幾分英武。顧汐語看着他大步離去的樣子,那輕盈的步態,內斂的氣息,這個二哥,應該是會武功的吧?
顧桓已經走出七八步遠了,卻又突然回過頭來,見顧汐語在看他,他也沒有絲毫意外,回頭走了幾步,在顧汐語三步遠處站定,遲疑了一下,才用只有這麼近的距離能聽到的聲音,道:“汐語,你這樣……二哥很高興……不過,你還是別這樣……”
要換了一個人,一定對他這番話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但顧汐語卻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二哥!”
他說,你這樣,不是說她的容貌與長相,而是知道了她的隱藏,這也是顧汐語並沒想繼續瞞他,所以在他面前正常說話體現出來的。
他說,二哥很高興。是指知道顧汐語不是草包,他很高興。
他說,叫她別這樣。是說她雖然漂亮聰明,但是,既然已經做了這麼久的草包,現在還沒有能力自保,叫她繼續韜光養晦。
見顧汐語聽懂了他的意思,顧桓鬆了口氣,再次轉身離去,這次,頭也沒回。
顧汐語在原地站了片刻,輕輕一笑,腳步輕快地回院子裡去了。
而這時候的歐陽銳奇,原本想再找個機會接受顧汐語的,但他的長隨卻快馬匆匆來到威遠侯府找他,聖命,令他進宮面聖。這麼緊急,又這麼突然,顯然不同尋常,歐陽銳奇只得放下這份小心思,匆匆回府換裝,趕去皇宮面聖。
之所以聖命來得這麼突然,是因爲出了一件大事,至少,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大事,太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