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思慮着君墨染的遭遇,還有他悲傷的眼眸和話話,顧汐語幾乎失眠。
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突然,她見到君墨染身上傷口縱橫,血淋淋地站在她的面前,用無比悲傷和悽絕的眼神看着她,悽聲道:“汐語,我是被你爹殺死的,我是被你爹殺死的……”
顧汐語心中又是悲痛又難過,還有着對便宜老爹本能的維護,下意識地道:“不不不,我爹爹不會是這樣的人的,絕不會!”
君墨染淒厲地冷笑道:“他殺了我,他殺了我君家三百三十八口……”
顧汐語大叫:“不,不是,一定不會的,不會的……”在又驚又嚇之下,她猛地坐起,發現額頭都是汗,原來是個噩夢。
這個夢讓顧汐語想想都後怕,她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做這麼血腥的夢。
或者,她的潛意識裡,已經感覺到自己那便宜老爹若是回來,必然會對君墨染展開一次追殺?哎,這個便宜爹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威遠侯府在一片熱鬧和喜慶之中。
顧家侍衛傳回的消息,威遠侯已經過了原州,最晚明日上午便會回到府中。
侯爺在南疆戍邊三年,這一次終於蒙聖恩召回京師述職,這於威遠侯府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因此,一早孫芳玥就令人把內院外院好生布置。
顧宏顧遠等人都忙得亂成一團。
孫文慧臉上的巴掌印也消了,幫着在處理一些內務,那熟絡的程度,那積極的樣子,好像她也是威遠侯的小姐。
而顧妙珠,反倒是在解語院裡並沒有出來。
顧汐語同樣沒有去關心這些事,不是她四體不勤,她還在繼續鼓搗她的小玩意兒。前天送紫竹去程子越那兒,又拿回幾個藥包,那些可都是能提煉藥物的好東西。
有了小廚房一切都方便。廚房裡的秦嫂是個聰明人,自從於嬤嬤的事東窗事發之後,顧汐語整治那三個婆子也算是給院中的下人們立了威,暫時都還挺聽話。
反差最大的倒是珊瑚,這兩天珊瑚真正是小心翼翼,言聽計從。
另有一個把自己關在屋內的,是顧穎珠。
這次的板子因爲周嬤嬤親自監視着,捱得着實不輕,雖然沒有外傷,可當時那疼痛卻是實實在在的,而送回來之後,趙琴心便不許她出去,顧穎珠鬧了幾回,見趙琴心態度無比堅決,只得妥協。
但是,她心中對顧汐語的恨意更加濃烈。
在前院幫着孫芳玥的孫文慧見整個院子裡該張燈結綵的地方已經辦好,她親自向孫芳玥請命的給正院那排小樹披掛綵帶的事情也完成了,心情大好。
便想起那個一直在身後跟屁蟲一樣的顧穎珠來。突然少了人跟着,說話少了人附和,感覺還是差了些。
打她的是顧汐語,受過的是顧穎珠,這件事她也很不解,但想着顧穎珠畢竟也是威遠侯府的三小姐呢,這次的事也算是受了委屈,至少,她沒有爲顧穎珠爭辯,顧穎珠心中一定對她有些不滿,她還是決定去修復一下關係。
孫文慧是孫芳玥的侄女,再說,她還是打着探問傷勢的由頭,趙琴心不好攔着,但她着實對孫文慧沒什麼好感,所以讓她自己進去看顧穎珠。
顧穎珠聽說孫文慧來了,立刻伏在牀上,把頭蒙在被子裡。
孫文慧絲毫不在意,輕輕一笑,道:“穎珠,你還在生我的氣呢?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她在顧府住着,孫芳玥對這個孃家侄女兒極好,和顧穎珠一樣,也是有隨身丫頭的。那個丫頭立刻把一個食盒放在桌子上。
孫文慧坐在牀前,看着蒙在被子裡的顧穎珠,柔和地道:“穎珠,對不起啦,這件事我也不想的。你知道大表妹當時指定是你,我姑母又只相信她,我實在沒有辦法啊!你看,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當是給你賠罪好不好?”
顧穎珠頭也不擡,伏在枕頭中悶悶地道:“你拿走!”
孫文慧輕輕伸手抱住她,道:“好妹妹,你就別生我的氣了,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大概因爲她是嫡小姐的緣故,姑母只聽她的話,連我這個侄女的話都不相信,妹妹你說我有什麼辦法?你不能怪我呀!”
顧穎珠心中對孫文慧的不滿本來就不是很多,她把所有的賬都算在顧汐語身上,孫文慧這麼軟磨硬泡的,她的氣早就消了,擡起頭來,咬牙切齒地道:“什麼嫡女,她也配,不過是個草包。”
孫文慧道:“妹妹你小心一點,這話要是被她聽去了,說不定又在姑母面前怎麼告狀呢,到時候吃虧的不還是你嗎?你且好好養着,姑父就快回來了,你明天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姑父面前,不能藏着不出來啦!”
顧穎珠一臉希冀地道:“爹爹回來後,我就不信還治不了她。爹爹最喜歡二姐姐了,二姐姐最疼我了!”
孫文慧心中暗暗冷嗤,卻笑得無比親切溫和:“是呀,好妹妹,你看,我給你準備了一支釵子,這是姑母給我的,但是我覺得妹妹戴着比我戴着好看,所以我給妹妹拿來了。”
顧穎珠大是感動,也不再裝了,抱住孫文慧道:“還是慧姐姐好,慧姐姐纔像我的姐姐,哪像那個草包呀!”
孫文慧輕輕笑道:“來,姐姐給你戴上。”說着,把那支金釵插在顧穎珠的發間,又把她拉到鏡子前,一頓誇獎:“妹妹真是美貌,我在你面前都自慚形穢了。”
顧穎珠聽得心花怒放,對她的一點不滿早就煙消雲散,她悄聲道:“那個草包這樣對我,我一定要她好看,明天爹爹回來,我叫她連爹爹的面也見不着!”
孫文慧目光閃動了一下,故作不解地道:“穎珠,你的意思是……”
顧穎珠越想越得意,不禁笑道:“文慧姐,我有辦法,今天晚上,我會叫她好看。我一定要把她嚇得半死。你說,一個人受了驚嚇,會不會生病?要是生病嚴重一點,是不是明天就起不來牀?要是起不來牀,怎麼見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