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抱着沐之秋沒有回寢室,而是直接進了浴室。
浴池內早已放滿了熱水,蕭逸一聲不吭地抱着她跳入水中,剝去沐之秋的衣裳便開始替她搓洗。
蕭逸的臉色雖然嚇人,手下卻並不粗暴,像是怕弄疼了她,動作十分輕柔,但沐之秋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指在發抖,他的身體也在發抖。
這個男人,此時此刻,他心裡是多麼憤怒,又是多麼害怕啊?沐之秋的心登時揪成了一團。
勾住蕭逸的脖子,主動湊上脣去吻他,先是一點點的觸碰,繼而沐之秋狠狠吸允住了他的脣舌。
如果說放過蕭良會讓蕭逸將自己憋成內傷,那沐之秋寧可蕭逸把蕭良打死,至少,那樣蕭逸會好受一點。便是蕭震天真的怪罪下來,她也會與蕭逸共同面對。
可是,她知道,就算真的把蕭良打死了,蕭逸也邁不過這道坎兒。蕭良對她不軌,遠比雲清對她示愛還要讓蕭逸難以承受。這不僅僅是挑戰了蕭逸作爲男人的尊嚴,更是兄弟對他的背叛。對於蕭逸這種人來說,背叛沒有任何理由能開脫,既然背叛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便是他的兄弟也是一樣的。他可以殺了蕭良,甚至將蕭良千刀萬剮都未必會皺一下眉頭,但,殺死蕭良的同時,蕭逸等同於將心中的自己也殺死了,這份痛是什麼都彌補不了的。所以在傷害蕭良的那一刻,其實,這個男人早已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了。
她能做的,只是讓這個強大的男人少痛一點。
“蕭逸!我想要!”輕聲呢喃,她主動貼向蕭逸,柔若無骨的小手略顯生澀地順着蕭逸的肚腹滑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昂揚。
這是沐之秋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撩撥蕭逸,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這種時候,蕭逸就是一隻受傷的雄獅,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這個男人草木皆兵大開殺戒。然而,傷敵十分,自傷八分,除了用溫情一點點捂熱他外,她再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平息蕭逸的怒氣和怨氣。
蕭逸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兩下,看着她的目光雖然深沉晦澀,卻多出幾分柔和與委屈,“秋兒!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霸道的聲音。
“好!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
“誰也搶不走,誰也別想搶走!”
“知道了,誰也搶不走!”
“不管是雲清還是八弟,想要奪你,都是死路一條!”
沐之秋微怔,終於無奈地堵住他的脣,“好!不管是雲清還是蕭良,只要他們敢對我行不軌,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鞭笞二百,無一人死去,沐之秋終於知道這個時代的死士有多麼堅韌頑強了。
所謂的暴曬三日,不過是做給蕭逸看的,有她暗中放水,行刑的侍衛極有眼色地睜隻眼閉隻眼。所以早起蕭逸一去早朝,沐之秋就命人將冬果等人擡回去休息。
一一看過冬果等人的傷勢,確定真的不會死,沐之秋才放心地帶着夜襲出門。
昨日出了那樣的事,蕭逸重新把夜襲調回來保護她,這次,根本不用蕭逸吩咐,夜襲便寸步不離地守在沐之秋身邊,便是她入廁,夜襲也跟個門神一般在門口守着。
沐之秋雖然覺得蕭逸有點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但卻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冬果和五名侍衛都重傷臥牀,她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得力的人,與其再重新訓練一個新手,倒不如夜襲更好。
纔出靖王府,夜襲便問:“王妃爲何不告訴王爺?”
“過幾日再告訴他吧!”沐之秋嘆了口氣:“昨日才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再告訴他此事和褚國特使有關,狂怒下,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還是緩一緩再說吧!”
王妃說的沒錯,若是王妃將自己的懷疑告訴王爺,王爺極有可能擅自向褚國發兵,那樣,這些年靜安王朝和褚國好容易才建立的盟友關係瞬間便會土崩瓦解。但就這麼算了,夜襲實在不甘心,一想到王妃所受的羞辱和冬果滿身的傷,夜襲就恨不得將褚國特使捏死。
“難道這麼容易就放過他?”
“放過他?”沐之秋眸中登時浮起淡淡的殺氣,“倘若真的是他設計的,只怕我們現在去已經找不到他了!”
夜襲一愣,王妃的意思是那褚國特使幹了壞事之後會畏罪潛逃嗎?那褚國使團和香香公主怎麼辦?留下來給他們當人質解氣?若是這般,這褚國特使回去還有命活嗎?
知道夜襲想岔了,沐之秋也不解釋,有些事情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她不會隨便下結論。認爲褚國特使就是倭國質子只是因爲他們的說話方式太相似,除此之外,這兩個人再沒有任何交集。
昨日蕭逸和上官雲清都派人出去調查了,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沒有證據能證明褚國特使和此事有關,就連蕭良的迷藥到底是誰下的都查不到,看上去就好像是蕭良自己吃了迷藥,專門設計了這場偶遇似的。
若是其他人,只要沐之秋懷疑了,只管捉回來嚴刑拷問便是,但這褚國特使身份特殊,卻是不易打草驚蛇,所以她只能暫時將懷疑按下,讓蕭逸和上官雲清去調查。她就不相信,這隻狐狸再也不露尾巴了。
“王妃既然怕他畏罪潛逃,爲何昨日不讓生死門門主先去制住他?”
一提到老頑童沐之秋就牙疼,這個老傢伙此番來京也不知道是爲了她還是爲了血透機。自從張英將血透機留在國醫府之後,老頑童便一頭紮在血透機上,再沒從國醫府出來過。現在,上官雲清天天忙着處理朝政,壓根沒時間踏足醫學基地,她也被諸多事物纏身去不了,倒是張英辭了官整天往醫學基地跑,醫學基地儼然就成了老頑童和張英兩個人的天下。若不是有張英在那兒較勁兒,老頑童大概把生死門都搬來了。
沐之秋去過兩次,每次倆老頭兒都在打架,不是張英拎着老頑童的衣領罵,就是老頑童揪着張英的鬍子掄拳頭,唯一得了便宜的是月月和香香公主,在這兩個老傢伙攀比較勁兒的威壓下,月月的醫術長進得非常快,基本上已經可以獨立出診。而香香公主也對血透機的操作技巧掌握的得心應手。
“師父年紀大了,他現在和張英沉迷於血透機的改進,連我去看他都被他轟出來,我怎麼忍心讓他做這些事?罷了,到了驛館讓香香公主助我們便好!”
才提到香香公主,猛地聽見有人喊道:“秋兒姐姐!”
放眼望去,卻見香香公主帶着貼身侍女一路狂奔而來。
沐之秋趕緊迎上去:“你怎麼來了?跑這麼急做什麼?”
香香公主話尚未出口,淚水已滾滾落下,“秋兒姐姐,你想辦法救救我哥哥吧?”
心頭一驚,沐之秋脫口問:“褚天凌怎麼了?”
“我哥哥,我哥哥快死了!”
“啊?”沐之秋和夜襲同時大驚。
帶着香香公主返回靖王府,到了凌霞殿尚未來得及落座,沐之秋便問:“到底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接到的消息?”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夜裡才接到消息的。”
“昨天夜裡接到的消息,你怎麼現在纔來告訴我?”
“我,我……”香香公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眉頭微蹙,沐之秋想了想再問:“是誰傳來的消息?”
“父皇!”
“第一個接到消息的是誰?是不是特使大人?”
“是!”香香公主點頭,“父皇讓人給特使大人遞了消息,說我哥哥舊疾發作,怕是熬不了多久了。特使大人已經連夜回褚國去了,秋兒姐姐,我也要回褚國去,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只有你才能救我哥哥!”
好快的動作,白天才設計了她和蕭良,晚上便回褚國去了,褚國特使好一個金蟬脫殼之計。單單是這一做法,便讓沐之秋對他的懷疑又增加了幾分。
這也算故技重施了吧?當初她和蕭逸、老頑童從海上返回,冒牌貨不是一樣玩兒了場詐死的遊戲,將真正的蕭夜拋出來了嗎?這次,她倒要看看,此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給香香公主擦擦眼淚,沐之秋問:“你怎麼知道消息一定是你父皇遞給特使的?”
從袖袋裡摸出一封信件遞給沐之秋,香香公主道:“這是特使大人留下的,是父皇的親筆書信,不會有假。皇上一早也派了王福公公來傳話,說特使大人昨夜已向皇上和太后辭行,還交待要讓我留在靜安王朝待嫁。秋兒姐姐,我不要嫁人,也不要留在靜安王朝,我要回褚國,我要見我哥哥!”
“你確定這是你父皇的親筆信?”
“確定!”
如此說來,不但昨日法門寺之事不是偶然,便是褚天凌的突然病重也不是偶然,這些都是一早就計劃好的陰謀,連着舅舅也一起算計進去了。若是信中所言屬實,那麼,褚天凌病得便很蹊蹺了?
也罷!她遲早都要去一趟褚國,既然對方金蟬脫殼,那她便跨海追蹤吧!剛好也去瞧瞧舅舅和褚天凌是怎麼回事兒,“你別急,我和你一同回褚國便是!”
“秋兒姐姐?你答應了?”香香公主破涕爲笑,臉頰上還掛着晶瑩的淚水。
“答應了,不過此事需要你的配合和犧牲,你可願意?”
“我?”
“對!”沐之秋眸光一凜,“你應該看出來了,特使大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你再帶回褚國去。所以,不管你能不能嫁給蕭逸,你都回不去了。”
但見香香公主面色煞白卻緊咬下脣,沐之秋便知道自己猜中了。這就是身爲皇室公主的悲哀!甭管你當公主的時候多受皇帝老爹的寵愛,一旦有需要,你都會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倘若你能如他所想,便是一步好棋,但若不然,那便是一顆棄子。目前的香香公主,就是一顆棄子。
“香香公主?”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香香公主,沐之秋問道:“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嫁給九皇子蕭楠?若是願意,蕭逸便能向皇上請旨,讓蕭楠以你未婚夫婿的名義送你回褚國省親,但若你不願意,此事我和蕭逸就沒辦法幫你了。”
這算是逼婚吧?若在平時,沐之秋便是再想幫蕭楠,也不會用這麼不入流的法子要挾香香公主。但非常時期自然要使用非常手段,香香公主是個糊里糊塗的小姑娘,等她什麼都想透了的時候,只怕黃花菜也等涼了。
果然,香香公主連想都沒想便咬牙道:“我願意,只要秋兒姐姐能隨我一同回去救我哥哥,便是讓我給蕭楠做個侍妾,我也願意!”
“好!如此,我們便這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