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素淺笑不語,擡手理了理桌子上的絲線幽幽開口道:“這些個絲線啊若是打理的好,就能繡出一副好的繡樣。可若是理不清讓它們打了結的時候,就得狠下心一剪子剪斷,免得更多的絲線纏在一起,損失的也就越多!”
北堂妖淺淺的笑了一下,伸手摩挲了幾把那些五顏六色的絲線嘆息道:“咱們倒是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這剪不清理還亂倒也是難懂的很!”
藍素聞言擡眸看了看北堂妖,頓覺有些心疼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天氣涼了,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那東西整日帶着可是對皮膚不好?”
北堂妖怔了一下,隨即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母親只需記得妖兒從未離開就夠了,其他的都無需擔心。
妖兒知道這一次她要守護的是什麼,也知道她要面對的是什麼!”
藍素嘆息一聲,轉頭看向了窗外。酷熱的夏季即將過去,轉眼又是一年秋意漸濃之時。不遠處,一陣微風捲起了幾片落葉,吹向了遠方。
起風了,是啊,的確是要起風了。
上官瀟心懷躊躇的回到了上官府裡,對於茉莉的那個建議他的確是心動不已,心裡的一個小小期待更是溢於言表。
既瞭解了什麼東西能送得,什麼東西送不得,那該送給的和不該送的他心裡自然已經有了打算。
上官瀟的心情一好,步伐也就加快了許多,沒注意腳下竟然迎面撞上了形色匆匆的上官耀。
“瀟兒,你走路怎麼都不知道看着點?整日裡就知道死讀書,連路都不會走了麼?”上官瀟疾言厲色的呵斥了幾句,心裡暗自嘆了一聲:自己的這個大兒子還真是不爭氣,何時才能將自家產業交於他啊!
上官瀟愣了一下,立刻矮身抱拳:“見過父親,是孩兒疏忽了!方纔在想父親交代的事情,一時有些出神沒注意腳下,卻不想撞到了父親實在是罪過!”
上官瀟越是如此彬彬有禮,上官耀就越是生氣。他要的不是這樣一個彬彬有禮滿身酸腐的上官家長子,他要的是一個可以縱橫捭闔的謀略家。
可怎麼看上官瀟都無法擔起這樣的重任,就連去討好一個南宮家的小姐他都要思忖上好幾天,甚至連走路都在想,實在是叫人失望。
如此想着,上官耀便如此說了:“瀟兒,你何時能真正的承擔起家族的重任而不是叫我整日裡忙的不可開交?嗯?”
上官瀟面有難色,卻又不敢違抗上官耀的命令支支吾吾的答道:“孩兒定當盡力而爲!不知道父親所爲何事這般急躁,可否能交給孩兒去辦?”
上官耀看着上官瀟的樣子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心道:這件事還是不能交由他去辦。
伸手拍了拍上官瀟的肩膀安慰道:“爲父最近有些事忙,態度急躁了一些莫要放在心上!你記得爲父告訴你的事,把那些辦好就好了!去忙吧!”
上官瀟略爲抱歉的轉身告退
,心裡卻是十分疑惑。
他看上官耀的面容必定是有十分棘手的事情要解決,可上官耀又不願意交給自己去辦,那隻能說明上官耀還不是十分信任自己,這種不被親人信任的感覺讓上官瀟十分自責。
方纔的那點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垂頭喪氣的坐在了自己的書房,埋頭在一堆書中嘆氣不已。
書房不被人注意的一角,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上官寒微閉着雙眼,負手而立站在自己的房中面對着窗外,看着漸漸發黃的樹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那個黑影一閃,跪在了上官寒的身後冷漠的出言:“主上,上官瀟今日回來的時候心情大好,想必是茉莉已經得手了。
不過方纔進府的時候,他好像撞到了老爺,繼而被老爺訓斥了幾句就怏怏不悅的呆在自己的房中再未出來了!”
上官寒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知道了,你繼續跟着不要被他看出什麼端倪!”
那黑影聞言一閃,退出了上官寒的房間。上官寒的眉頭微微上揚了一下,勾着嘴角陰森的哼了一聲:“老東西,也學會故弄玄虛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幫一幫我這兄弟!”
長袖一甩,邁出了房門陰沉着一張臉直奔上官耀的房間去了。
上官耀滿臉苦澀的坐在書桌前,翻動着手裡的賬簿,腦子裡不停的飛速計算着什麼東西,兩條劍眉深深的擰在了一起,就連書房裡的溫度都驟然降了不少。
上官寒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見他如此的表情心裡暗自得意,出言詢問:“父親,今日聽聞西南上貢來的鹽稅到了,數目上可有差池?”
上官耀擡眸看了上官寒幾眼嘆了一聲:“你也聽說這件事了?”
上官寒微微動了動脣角:“略有耳聞,但未詳細詢問!畢竟這件事孩兒出面去打聽影響不好!”
上官耀冷哼了一聲,隨手將那賬簿扔在了一旁氣哼哼的咒罵:“這些人的腦子裡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好好的漕運怎麼就叫劫匪給劫持了?那些貨物能有幾個錢,非但不知道取捨還惹怒了那些劫匪,直接把賬簿偷了出來捅到了大理寺去了!
現下可好,咱們又得受北堂策那個老匹夫的氣了!眼看着交稅的日子就要到了,這多出來的幾萬兩銀子若是不給戶部送過去,怕是我這頂上的翎子就要被摘了!”
上官寒皺了皺眉,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賬簿翻了翻半晌後幽幽開口:“即便是那些劫匪將賬簿送到了大理寺他們也沒有實質證據。
更何況,這鹽稅一直以來都是由戶部上交國庫的,即便是賬目對不上也大可以推託給喬家!”
上官耀哼了一聲:“能推脫給喬家就好了,你看看那賬簿子,每個月至少要給喬家送去三萬兩紋銀的稅銀他們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叫戶部不過問這邊的事
。
如今那賬簿都送到了大理寺,喬家沒拿到該得的銀子,轉頭東窗事發再被牽扯其中,你覺得他們會有事麼?
有事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去辦事的人,真是氣死我了!”
上官寒十指微動,輕輕摩挲了幾頁賬簿,忽然勾着嘴角笑了:“依孩兒看,父親惆悵的不過是選誰去給喬家送去這三萬兩的稅銀,而不是如何能拿回大理寺裡的賬簿子纔對!”
上官耀氣的鬍子一抖,瞪着眼睛哼了一聲,有些欣喜又有些責怪的哼道:“就你聰明,就你想的到?你老子要是能相出法子還用愁成這樣麼!”
上官寒淺笑了一聲,隨手將那賬簿子放在了上官耀的桌上:“這事若說簡單倒也簡單,就看父親肯不肯割愛了!”
上官耀咦了一聲詢問道:“怎麼個割愛的法子?”
上官寒負手而立面對着上官耀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人選是父親最爲頭疼的事,既然漕運的人已經栽了,那就索性跟他們撇清關係最好。
若是他們敢多說什麼,就找人抓了他們的家人,再滅了他們的口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唯有送給喬家的銀子是最爲重要的東西,這人選既不能選個旁人都熟悉的面孔,又不能選個你不信任的人。
所以麼,這思來想去我覺得只有一人能夠勝任!不過就是怕父親不肯,若是父親點頭,這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上官耀面色一凝,盯着上官寒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冷喝了一聲:“不行,不能把他拖進這蹚渾水。
他是長子,將來我上官家的家主之位還指望着他去繼承,這種有損名節有失身份的事情怎麼可以叫他去做!
這件事除非從未過手,一旦過手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就像你我現在想摘都摘不掉!我不想我上官家在我去了之後,還與這些事有所牽連,損你我兩個就已經足夠了!”
上官寒輕嘆了一聲,有些惋惜的沉吟道:“如此,便只能是犧牲我了。回頭我帶着銀子去送與喬家,至於被誰看見了上報了皇上,也不至於讓上官家失了血脈。
父親看此事如此辦可好?”
上官耀一把將書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在了地上,大聲呵斥:“荒唐,我捨不得你大哥出事,就捨得你不成?
這個時候你在這裡講這些沒有用的屁話有什麼用,又這功夫倒不如想一想哪個人手最爲得力!”
上官寒被幾本書砸的變了臉色,同樣高聲回了一句:“你總是將他當做孩童來看,他日你走了,這偌大的上官家憑他的計謀能夠撐得起來麼?
如今不經歷一些風雨,將來如何成事?但憑着那些山水畫卷四書五經?我上官家何時要變成書香門第了,真是可笑!”
上官耀被上官寒這突如其來發的脾氣弄的愣在了當場,尋思了好一會才黯然的開了口:“你去把你大哥叫過來吧,他也是應該撐起上官家的重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