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英視線有些虛浮，目光變得淵遠流長。“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頓了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顧唯一的臉上，那一張跟她差不多相似的臉。幽幽的問道，“如果我今天不說，你是不是不會罷休呢？”
“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她抿脣，“我知道您是怕我打擾你現在生活，我的出現會在你的婚姻上成爲污點。可是我只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您告訴我。我明天就離開b市，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她的目光堅定而又決絕。喬英被她這樣的目光愣怔的了下，亦是被她這樣戳穿心思，而有些尷尬。
喬英問道，“你知道對於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來說。什麼最可悲嗎？”
她淡淡的笑了下，語氣有些悲悸，“最可悲的就是許諾你一生一世的男人。突然憑空消失，那時候我懷孕三個月了。我年輕的時候身材好，不顯孕，而且我也沒有那些孕吐的症狀。所以等我知道我懷孕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了。原本我是想打掉的，但是醫生說我身體底子不好，如果這一胎拿掉的話，我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懷孕。”
顧唯一凝眸，“他爲什麼會憑空消失？”
“我至今都不知道是爲什麼，我們彼此相愛，我跟他還有瓊玉在大學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朋友，後來瓊玉爲了愛上一個男人，使得自己神志不清，加上當時她也懷孕了，因爲懷孕，她整個人正常了許多，我其實也是替她高興的。”她脣角含着笑，似乎是想到了年輕時候恣意生活。
“就在我決定生下孩子，我的家人知道這件事，認爲我這種未婚先孕就是給家族蒙羞，他們逼迫我打掉孩子，我說孩子生下來我就一輩子不會成爲母親，他們最終同意了我這個決定，可是前提是讓這個孩子轉手送給別人，那時候我知道瓊玉的孩子夭折了，我就拿你替代她的孩子，至少對於我不知道你會被我的家人送去哪裡，由我替你選擇下面的生活，至少我還放心一些。”
顧唯一動了動脣，沒想到當年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更沒想到她的親外婆會這樣決定她的未來。
所以她現在享受的所有生活，還應該感激這個女人？
“我買通了當時給我跟跟瓊玉接生的醫生，讓你替代成了顧家的孩子，雖然喬家在b市也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但是畢竟在京城，他們也沒辦法，最後只能默許，生完孩子我就被帶了回來，留下啊秀打理後面的事宜。”
喬英看着愣怔的神情，伸出去的手帶着顫抖輕輕握住顧唯一的手，眼眶亦是通紅，“所以，你不能怪我媽媽，媽媽當時那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那您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顧唯一追問道。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訴你又怎樣呢？都是假的。”
假的？
顧唯一不解，眼神定定的凝視着她，“這是什麼意思？”
“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她嗓音艱澀，“我也有查過，後來過來了那麼多年，我也就釋懷了，權當他死了，所以遇到明生我才感覺我活了過來，你也別怪媽媽不認你，我當年嫁給明生的時候，他不知道我生過孩子。”
……
從車裡下來，顧唯一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原來不是她的媽媽捨棄了她，是那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負心漢拋棄了她們。
啊秀上車，看着向酒店內行走的女人，垂眸問道，“小姐，她沒事情吧？”
喬英眼眶溼潤，搖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好。”
當下啊秀讓司機上車，車子漸漸的離開酒店門口。
顧唯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酒店，現在她知道了當年的始因，心裡反而更加的沉重了，在酒店大廳內，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找了一處閒靜的地方，手裡拿着香檳暢飲着。
等她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頭有些暈眩的時候，視線裡出現一雙擦拭鋥亮的皮鞋。
她揚起臉看着他，傻傻的笑了下。
季耀北看着雙頰微紅，眼眶也有些紅的女人，眉峰微不可察的蹙了下，低聲道，“怎麼喝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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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脣抿了下，“沒什麼，我高興啊，而且就是香檳，我又沒醉。”她的視線在周圍晃盪了一圈，將香檳杯放在一側的託臺上，“我們回去吧。”
剛站起身來，腳下一陣趔趄。
健碩的手臂眼疾手快的伸出，輕輕的攬上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語氣帶着不悅，“還說沒喝多？”
顧唯一將腦袋抵在他的胸前，像小貓一樣輕輕的蹭了蹭，“耀北，我們回去吧。”
男人面龐沒有波瀾，黑眸沉了沉，低聲道，“好。”說着將她輕而易舉的抱在懷裡，邁步向外走去。
從酒店裡出來，陳深當即將車門打開，視線落在季耀北懷裡的女人，問道，“先生，太太喝醉了？”
季耀北垂眸看了一眼窩在她懷裡不出聲，安靜的女人，淡聲道，“回去。”
車子很快便在別墅停下，季耀北吩咐傭人煮點醒酒茶，再送點晚餐上去。
將顧唯一抱着上客房，將她放在牀褥上，剛準備鬆開去淋浴間拿毛巾給她擦臉，只是還沒等他鬆開，一雙白皙的纖細的手臂伸出緊緊的摟住他的脖頸。
季耀北動作一頓，輕笑道，“怎麼了？”
“耀北，我跟她見面了。”她悶悶的說道。
倏然，眸色變得幽深，黑眸微眯，淡聲說，“見面了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嗎？怎麼還這麼不開心，是沒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嗎？”
她的腦袋埋首在他頸部，搖搖頭，“不是。”
沉默了一會，她才說，“是因爲知道了，所以才覺得有些沉重。”
季耀北也沒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將她的手臂拿下來，視線落在女人精緻白皙的臉蛋上，看着她有些紅腫的眼睛，“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看來你是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那麼你還怪她嗎？”
顧唯一抿了下脣，“不怪。”
這是覺得她也是可憐的女人，對於她這樣的，她覺得自己幸福多了，至少她還有顧懷遠寵着，對於那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男人，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麼她也跟喬英一樣，當他死了。
“既然選擇不怪，那你又在傷心什麼？”伸手將她臉上亂掉額髮絲勾在耳後，“去洗澡，我讓人煮了醒酒茶，等會你出來喝掉。”
顧唯一覺得做自己現在的身子都是軟綿綿也不想動，“等會再洗吧，我躺會。”
季耀北低頭在她脣上親了下，嗓音低醇，“好，那我去開個視頻會議，你記得等會把醒酒茶喝了，恩？”
“好。”
等房間的門被關上，顧唯一將整個腦袋都埋進枕頭裡，想到今天跟喬英的交談，想到傅明生居然是喬英的丈夫，難怪她會那麼緊張他們見面，難怪她會那麼早選擇匆匆離場，只是怕她自己會泄露。
不知道躺了多久，有傭人敲門，“顧小姐。”
顧唯一從牀上坐起來，輕聲道，“進來。”
話音剛落，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傭人推着餐車進來，將晚餐全部放在桌子上，又將醒酒茶端給她，顧唯一接過一口氣喝完，傭人才退了出去。
她隨便洗了個澡，就去書房找季耀北，推門進去的時候，男人正端坐在書桌前，面對着筆記本開着會議，她坐在一側的倚子上，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在燈光的折射下，說不出的成熟俊朗。
有時候她也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神奇，每個人相遇也許都有他們自己的定數還有規律，就像是她，她的根原本是在b市，卻是陰差陽錯的捲入了顧季兩家的紛爭中，讓她遇到季耀北這樣完美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從酒店出來，他救了她，也許他們就不會有交集。
季耀北開完視頻會議，將電腦合上，一擡眸就看到女人含笑看着她，黑眸微眯，他起身向她走過來，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微微潮溼的頭髮，責備道，“怎麼又不知道把頭髮擦乾？”
顧唯一溫婉的笑了下，“我已經習慣了，你會議開完了嗎？”
“恩。”
她問道，“是不是過來兩天，公司那邊催你回去了？”
男人淡笑了下，“不急，難得來一趟b市，你要是願意多待幾天就多待幾天。”
顧唯一知道他是遷就她，搖搖頭，“不用了，既然我已經知道了，我們明天就回去吧，我答應了她，不會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況且，她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現在知道了她親生母親是誰就已經很好了。
季耀北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聽你的。”
手臂推了推他，溫軟的說道，“晚餐送過來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
吃完飯，顧唯一就訂了明天回去的機票，因爲現在是夏季高峰期，機票只買了晚上七點的機票。
翌日清晨。
顧唯一將東西都收拾好，原本她準備讓季耀北帶她去逛逛的，畢竟兩個人來一趟b市都沒有逛過，京城逛街，季先生太出彩了，走到哪裡都是一個亮點，況且狗仔太多。
兩人出門的時候，剛上車，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顧唯一垂眸看了一眼，擡手接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