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無奈,腳步踟躕。最後只能轉身離開。
季耀北垂眸看着懷中有些激動的女人。眸色晦暗,以前的時候蘇姨跟她相處還是很愉快的。可是剛纔又是怎樣的情況,思緒微轉,手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發頂,動作溫柔安撫。
“沒事了,別怕。她不會傷害你,你忘記了以前你跟她關係很好的?”
可是即使這樣安慰。即使這樣提起過往,顧唯一的神經也沒有因爲他的話鬆散。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中,如驚弓之鳥。
如此看來,只能慢慢的讓她熟悉下來再說,畢竟對於她來說。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這裡是屬於一個全新的環境。
擡手將她從沙發上抱起,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向臥室。動作輕緩的把她放在牀褥上,然後轉身折返放了洗澡水。再出來的時候目光落在穿着簡陋素淨衣衫的女人,目光逐漸變得柔和,“我給你洗澡。等會帶你去醫院檢查下。”
顧唯一空明的眼眸裡無物。呆呆的看着他。
好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沒入耳,只是在他伸出手解她衣服的時候,整個人下意識的瑟縮,緊緊的攥着衣服不讓他碰。
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季耀北單膝跪地,黑眸跟她的平視,輕聲道,“唯一,我幫你洗乾淨,你現在身上髒了,懂嗎?”
他不知道她生活這些年,在那樣的環境下,到底多久沒洗澡了,她一向都是愛乾淨,有輕微潔癖,一天不洗澡都受不了的人,可是如今弄成這樣,估計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脣瓣微動,呆呆的迴應一句,“髒……髒了。”
“嗯。”季耀北瞧她出聲臉上露出欣喜,要知道這一路上她除了說簡單的幾個字,對於他的話從來都沒有迴應過,頓時喉嚨微澀,沙啞低哄,“你看,我們到家了,不會有人欺負你了,你不用害怕,我幫你洗乾淨,換件乾淨的衣服好不好?”
女人微垂着腦袋,好似是在思考。
在這短暫的等待中,季耀北從沒覺得如此的漫長,就在他耐心即將潰敗的時候,終於看到她輕微的點點頭。
脣角的弧度加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過去,將她的衣衫脫落,伸出健碩的手臂抱着她進了淋浴間,把她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浴缸中,拿過一側的毛巾,輕輕的給她擦拭。
女人本來就肌——膚白皙,此刻卻是明顯泛着營養不好導致的不健康的白,當觸及錯落在她的身上程度不一的新舊疤痕時,寬厚的手掌輕輕顫抖,心中彷彿被蜜蜂伏蟄一樣,密密麻麻的讓他喘不過氣來,眸底深處帶着晦澀的光芒。
閉上眼睛掩飾住痛楚,再睜開眸色複雜。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掃過她身上的疤痕,每觸碰一次,女人都忍不住瑟縮下,終於這煎熬之中他將顧唯一清洗乾淨,動作僵硬的拿過側的浴巾將她包裹起住,抱回牀褥上,給她換了一襲寬鬆的素白色的長裙。
拿過一側櫃子上的吹風機將她潮溼的髮絲吹乾淨。
等一切都就緒,手掌輕輕的撫--摸上她的臉頰,輕聲道,“我們去醫院。”
去之前他就給高潤打了電話,忽如其來的電話讓高潤有些措手不及,愣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當下立刻的將市醫院所有的專家都召集起來。
等季要耀北帶着顧唯一趕至醫院的時候,高潤等候在醫院的門口,看到車子的到來,立刻上前,畢竟顧唯一失蹤了四年,這四年他是如何看着季耀北變的愈發的消沉的,即使是接到他這個電話,還是有些不敢確信,所以他要看個清楚,親自確認,到底是他的臆想還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小可愛回來的了。
等他走近,車門被人從裡打開,男人率先下車,接着伸手將車裡的女人攙扶着走下來,幾乎是一站到地面,顧唯一整個人都縮進他的懷中,季耀北伸手自然而然的圈住她,畢竟闊別那麼久,對於陌生環境恐懼他還是可以理解的,更多的是沒來由的心疼。
當高潤看清楚她懷中的女人時,震驚了片刻,又覺得她哪裡好像怪怪的,他的視線看向季耀北,無聲詢問。
季耀北單手攬住她的腰肢向電梯而去,低聲道,“等會再說,讓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就等你們來了。”高潤迴應一句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檢查的科室,醫生立刻就要上來帶她去檢查,顧唯一看到那麼多人向她而來,有些慌亂的躲在季耀北的身後,手指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用一種惶恐的神情看着他。
因爲這四年的時間,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苦,至於她的身體具體是怎樣的一個情況他也不知道,所以必須要做一個全方位的檢查。
醫生瞧着這樣的情況,頓時駐足原地,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季耀北臉上沒有變化,芩薄的脣勾脣一抹溫情的笑容,語調格外的溫柔,“別怕,他們帶你去檢查。”說着手掌輕輕將她的手指掰開,然後將她拉到前面,又是補充道,“我在外面等你,一會就好了。”
聞言,顧唯一還是定定的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高潤一直到女人被醫生帶進科室檢查才震驚的回過神來,有個念頭在心中蘊量,可是他又不確定,走到季耀北的身旁,蹙眉問道,“耀北,小可愛這是什麼情況?該不會……”
黑眸淡淡的落在他的臉上,臉龐微沉,“你猜的沒錯。”
擡手推了下鼻樑上金絲眼鏡,高潤的臉上滿是凝重,問道,“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怎麼好好的……”瞧着他臉上神情陰霾,立刻又道,“那她兩個孩子呢?”
算一下,四年了,孩子應該也有三歲多了吧?
季耀北腳步動了動,在走廊上的長倚坐下,整個人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淡淡道,“在一個村莊,孩子沒事在家。”
村莊?眉頭蹙了下,高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想太多。”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找到了,只要人沒事就好,其他有什麼問題等檢查出來,好好治療。”
“恩。”
現在也只能如此。
醫生給顧唯一做了全面檢查,又給她找了ct等一系列的檢查,經過確認,腦袋裡的血塊早就消失,可是一切沒有問題,一點缺損都沒有,立刻的,醫生質疑道,“現在的情況來看,季太太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所以纔會這樣,最好找精神方面的專家對症治療,讓親人對陪她聊天,或許會有改善。”
季耀北淡淡的問道,“其他方面呢?身體上面有什麼大的問題嗎?”
醫生立刻道,“問題不大,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最主要的就是我剛纔說的問題,根據我們檢查,這種情況應該維持不短時間了。”
這邊聽完醫生的檢查敘述,季耀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又是一緊,季耀北摟着顧唯一對着一側的高潤道,“可能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你說。”他自然是責無旁貸。
季耀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燙金名片,“這個人你幫忙聯繫下,有消息了告訴我。”
高潤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點點頭,困惑道,“這個你哪裡來的?”
“我找到唯一的時候正好看到你說的那個老教授,她的眼睛就是他治療好的,這個是他給我的。”他淡淡的陳述一句,又是道,“我們先回去了。”
他點點頭,有些詫異,但是很快恢復神色,應道,“好,有消息我給你電話,等你有時間我們再說。”
淡淡的點頭,季耀北攬着顧唯一離開醫院,到了金帝的時候,已經是正午,蘇姨已經將飯菜準備好,看到他們回來立刻喚道,“先生,太太回來啦,飯好了……”
她的視線看向顧唯一,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敢再靠近,生怕太太情緒再有波動,太太的事情,她剛纔已經從陳特助那裡瞭解到,她很難想象太太這四年怎麼過來的,眼眶微紅。
黑眸擡起看了她一眼,垂眸對着懷裡的女人道,“我們吃飯。”
懷裡的女人輕不可察的點點頭。
……
這一邊,自從上次耀北跟陳深匆匆離開之後,她就心神不寧,每天都來耀輝,可是連續來了五天,都被告知耀北不在。
站在耀輝的樓下,看着高聳入雲的大廈,美眸微眯,眼裡閃過懊惱,憤恨。
難道,顧唯一找到了?
她忽然就有些驚慌,如果找到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貝齒不由的咬着脣瓣,開門上車驅車離開。
不會的,不會的,既然四年都沒找到,那麼肯定這一次也是假的。
車子開回ts,直接進入辦公室,打了個內線出去,很快,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來,女人一身黑色職業裝,看到她臉色不悅,立刻笑道,“蘇總,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誰又惹您生氣了?”
蘇漾精緻的眉頭皺起,不悅的道,“四年前讓你做的事情,你做的確定乾淨,萬無一失嗎?”
女人沒想到她這樣問,將咖啡放在她的面前,“您放心啦,我做事你還不放心,我可是全面武裝,就算是我親爸媽都認不錯。”她現在辦公桌前,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怎麼想起問那麼久的事情了?季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娶你,到時候可得記得把伴娘的位置就給我……”
女人喋喋不休的說着,蘇漾眸色微冷,“行了,那個朱三呢?你知道他現在在哪?”
“不知道,他很少打電話過來,最後一次還是三個月之前問您什麼時候安排他出國,如果您再不管,他說……”女人踟躕的開口。
“說什麼?”蘇漾問道。
“不介意跟您弄個魚死網破,想來是有些憋不住了。”
美眸微眯,她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等女人出去之後,蘇漾想到四年前的時候,本來她是安排那個朱三出國的,但是當時監控的事情,讓所有的海,陸,空都被耀北派人看的嚴,讓她都沒辦法安排,所以就讓他好好躲着,等風聲鬆了再安排,誰知道……這四年,耀北無時無刻的都在尋找,讓她都沒有機會搞動作。
真是不明白那個顧唯一到底給他喝了什麼迷魂湯。
無論她怎麼做都沒有用,修剪圓滑的指甲緊緊的沒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