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一看了一眼曾思源,忽然問:“你的觀點挺有意思嘛,火麟說的?”
鍾火麟一聽提到自己的名字,頓時一驚。曾思源瞧瞧他,說:“不是,全都我自己想的。”
李龍一點點頭,放下球杆端起了酒杯,慢慢喝着。
鍾火麟的心念轉來轉去,前前後後想了又想,不禁暗暗佩服。李龍一和曾思源就這麼對話幾句,已經溝通了幾個問題。
第一,把劉武等三人掃出公司,電腦維護這組就空了,怎麼辦?曾思源回答,以後的事還不清楚,或許再請另一個人回來比劉武還要好。
第二,爲什麼要對付劉武?曾思源說討厭綠球,意思就是承認了報私仇,故意爲難劉武。
第三,公司那麼大,可能還有其他的劉武,總不能一個一個對付吧?做高層可不應該啊。曾思源認爲,像劉武這類人,無論在不在都對公司影響不大,如果還有人對他不敬,一樣對付。
這個時候李龍一哈哈大笑,同意了曾思源的說法。明知曾思源是他的得力助手,居然還有人不識時務,確實該打!所以曾思源說了謝謝。至於最後一句,當然是問關不關鍾火麟的事,曾思源否認了。
鍾火麟越揣摩越覺得有味道,原來對話之中也有這麼深的學問,又給他上了寶貴的一課。
所謂近朱者赤,又所謂潛移默化,一個人的成長與環境是息息相關的。老是和一些庸俗的人混在一起,講粗話,做些無趣的事情,連自己也變得庸俗了。如果和高素質有水平的人多交流多溝通,慢慢地,自己各方面都會大有長進。
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現在的鐘火麟就已經深深得益。
李龍一放下酒杯,緩緩走近曾思源的身邊,忽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可把鍾火麟嚇了一跳。
曾思源很清楚老闆的意思,微笑說:“都鬆散了。”
李龍一又是一拍,“嗯,果然鬆散了,那麼懶?”
曾思源揚起拳頭,緊了緊手臂的肌肉,搖頭說:“老了,真有點懶。”
李龍一斜眼瞧着他,“老?我大你十歲還不認老呢。”
“呵呵。”
“一個星期去操練兩次,把以前的狀態練回來。”
“呵呵。”曾思源還是笑。
鍾火麟心想:“曾助理果然是不簡單的,以前應該很勇猛,嗯,李老闆那麼信任他,看來他們之間曾經有一段精彩刺激的故事。”
這時李龍一看看鐘火麟,問:“在公司習慣了嗎?”
鍾火麟回答:“習慣了。”
“經常加班沒問題?”
“沒有。”
“這次你們組的事,對你來說是個考驗,你要端正態度,不要想歪了。”
“哦,是的。”鍾火麟眨眨眼睛,想:“叫我不要想歪了,是什麼意思?嗯,可能是提醒我不要是恃寵而驕。”便又說:“老闆,曾助理,我只會認認真真做好工作,不會和其他同事做無謂爭端的。”
李龍一和曾思源互望一眼,滿意地呵呵大笑。
李龍一說:“這小子,越來越聰明瞭。”
曾思源說:“他學東西是比較快,工作也還不錯。”
李龍一點點頭,“加班費可不能虧待他啊。”
鍾火麟剛聽得心中一喜,但曾思源說:“已經處理了。”
李龍一淡淡一笑
,坐下喝紅酒。鍾火麟心知沒有另外的獎金了,不過也不難過,畢竟自己是得到了好處的。
門板忽然“哆哆哆”地響,接着房門打開,羅傑走了進來。他和李龍一、曾思源打了招呼,坐下。鍾火麟幫他倒了杯酒,他只輕輕地嗯了聲。
曾思源說:“羅經理,大白天的請你過來,幸苦你了。”
羅傑忙說:“哪裡哪裡。”深深地盯了一眼曾思源。曾思源心中明白,嘻嘻一笑,“公司的風傳得真快,羅經理也知道了?”
“啊哈哈,那小子敢得罪曾助理,當真不知死活。”
“唉,行事太沖動了些,影響不好呢。”
羅傑掃了一眼李龍一,呵呵陪着笑。
曾思源走到桌子邊,從下面抽出一個文件夾,說:“羅經理,關於上次和你談的事情……”
羅傑看着文件夾,說:“這就是我交上財務部的購貨清單,上面寫得清楚。”
曾思源點點頭,“我看了,羅經理,另買的酒水數目似乎少了些?”
羅傑嘆氣說:“曾助理,以前一直合作進貨的經銷商,要完成季度銷售任務,我不好意思全部推開。”
曾思源也嘆氣,“但是,老闆答應了何老闆,幫他小舅子進些酒水,這個數目……呵呵,少了些啊。”
李龍一一直沒有出聲,端着酒杯輕輕品嚐乾紅,由得兩人商量。他與何俊輝之間的關係很微妙,一方面他在利用陷害着何俊輝,另一方面卻不得不維持着良好關係。所以,幫何俊輝的小舅子買酒水,那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羅傑拿過文件夾打開又看了看,隨手放在桌面上,說:“本來我們酒吧酒水的銷量是不錯的,碰巧舞會那天,先購置了一批,用光了,便又購置了一批,搞得現在倉庫滿滿的呢。”
曾思源皺皺眉頭,望着李龍一苦笑。李龍一說:“算了,和何老闆那邊說一聲,到了十月一日再幫忙進多些吧。”放下酒杯。
鍾火麟一直候着,識趣地上前倒酒,目光不經意地掃了兩眼文件,又退開一邊去。
一般人這麼兩掃是看不到什麼內容的,最多也就一行字而已,但鍾火麟記憶力驚人,眼力也很好,最主要的是,他對於酒水很熟悉,看到的內容就多了許多。
曾思源和羅傑又聊起了其他話題,偶爾響起笑聲。李龍一淡淡笑着,目光忽然一凜,問:“火麟,幹什麼呢?”
鍾火麟一愣,瞧瞧羅傑,沒有出聲,表情挺奇怪。這樣一來更加引人注意了,曾思源“呃哼”一聲,也問:“什麼事情?”
鍾火麟囁嚅着說:“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啊,別吞吞吐吐的。”
“我……”鍾火麟看了一眼羅傑,終究沒敢說。羅傑可受不了,一瞪眼:“有什麼就說!”
鍾火麟看看李龍一和曾思源,終於挺了挺胸膛,“那我直說了。我看到上面寫着可可利口酒需要入貨三箱,覺得不太對頭。”
三人都在定定地看着他,他繼續說:“舞會那晚,Loki哥說可可利口酒是主要的配酒,所以便訂了十箱,但那晚沒有用完,還剩下五箱零兩支。按照我以前在酒吧看到的,這些酒可以用一兩個月了。羅經理你剛纔說,舞會之後再進了一批貨,現在卻還要進,那……”
羅傑大怒,“你什麼意思?就是說有人私自吞了這些酒?”
鍾火麟低着頭,沒出聲。
羅傑說:“可能這段時間客人喝酒都以可可利口酒爲主呢?自然也就銷得快些。”
鍾火麟搖搖頭,“清單上的貨物,除了可可利口之外,還有藍橙皮、百得利等等,舞會的時候都剩下許多,不應該那麼快就缺貨。”
羅傑一愣,怒目相視。曾思源說:“火麟,你瞧清楚了,可別亂說啊。”伸手指了指文件夾。
事關重大,鍾火麟走上去拿起文件來翻了翻,仔細看了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說:“不錯了,就是這樣,許多在舞會之後剩下的酒,現在又需要進貨。”
羅傑沒有出聲,曾思源問:“你記清楚了?確實在舞會那晚剩有?”
鍾火麟點點頭,“絕對沒錯。哦……怪不得Loki那晚老是讓我先走,原來不是爲了那五百塊的加班費,而是爲了……哼。”
曾思源又問:“你先走的?”
“是,不過即使先走,也一樣記得有多少瓶、什麼類型的酒剩下。當時我們堆疊得很整齊,哪種酒有多少箱,堆幾行,擺在什麼位置,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曾思源不說話了,端起酒杯喝酒。李龍一一直都沒說話,目光深沉。羅傑一臉的凝重,也沒出聲,房間裡的氣氛十分沉悶。
過了一會兒,李龍一忽然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發出“啪”地一聲。大家心頭震了震,齊齊望去。曾思源眼珠一轉,說:“羅經理,這個Loki大有問題哦。”
羅傑點頭,“是是,照這麼說,他確實有問題。”
曾思源嘆氣:“似乎年年舞會都大進一批酒水,然後就用光了,還得再進一次,再加上平時的……嘿嘿,公司的損失可難以計算啊。”
羅傑嗯了聲,額頭出汗。李龍一掃了他一眼,目光更加陰沉。
曾思源又說:“這樣吧,這事兒交給我來辦,反正今天我已經開了戒,順便活動活動。”說完雙手合在一起,指節扭得“咔嚓嚓”地響。
羅傑尷尬地笑着說:“還是我來吧,這事兒是我監管不嚴,我失職,就由我將功贖罪。”
李龍一終於出聲了,“你有什麼功?”
羅傑一驚,“老闆……”
李龍一哼一聲,“我把龍騰酒吧交給你打理,你都幹了些什麼?每月那點的利潤,凡是有這種規模的酒吧都能辦到,現在還掛着我李某人的名聲和龍騰企業的招牌,你羞也不羞?”
羅傑漲紅了臉,“是,是。”
“吧檯就兩個人,你居然還管不了?”
“是,是我失職了。”
“混帳東西!”李龍一罵完站起身來,走進了廁所,“嘭”地關上了門,很大力。
羅傑可害怕了,悄聲說:“源哥,幫幫忙啊。”
曾思源失笑,“我怎麼幫忙?”
“這個……Loki的事情由我處理,別再惹表姐夫生氣了。”
曾思源心中暗罵:“你個草包,除了擡‘表姐夫’三個字出來之外,還能幹些什麼?”口中說:“老闆是真的發火了,只怕一時消不了氣啊。”
羅傑急得滿頭大汗,不停地哀求曾思源。鍾火麟瞧着奇怪,現在已經明知是loki手腳不乾淨了,無論誰處理還不是一樣?羅傑犯得着這樣嗎?他腦中轉着念頭,忽然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曾思源和羅傑聽了一愣,齊齊望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