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護士一邊擺弄着心臟測試儀,一邊看着上面那串強硬有力的曲線,無奈地問道。
醫生斜睨了婁墨琛一眼,將那張病危通知書放在他面前,一字一頓地問道:“婁總,請問,咱們可以結束手術了嗎?她已經在門口等了很長時間了,估計這會兒都快虛脫了吧。”
他看了一眼她簽字的地方,將那張病危通知書撕了下去,把剩下幾張紙收了起來。
“我已經拿到了自己想到的東西,什麼時候結束手術不得由您來決定嗎?”說完以後,他勾了勾脣角,悠悠地閉上了眼睛。
醫生冷哼了一聲,怒極反笑,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的神色。
安瑾初看到他們將婁墨琛推了出來,忙讓開了,當病牀被徹底推出來以後,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特別難看,目光都有些渙散了。
她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擡頭看着醫生,哽咽着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他……他去世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手哆嗦着向病牀探去。
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掉了出來,落在了牀單上,又慢慢暈染開來。
醫生將蓋着婁墨琛臉的牀單掀開了,面無表情地說道:“病人雖然生命體徵還有些弱,但是還沒有死亡。剛纔只是忙得暈頭轉向了,不小心將被單蓋住了他的頭。”
當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裡的時候,她不小心發出一聲哭聲。她忙轉過了身,捂住了嘴脣。
她跟着他們進了病房以後,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着婁墨,還不時地陪他說一些話。
“婁墨琛,你還是快點兒醒過來吧。只要你醒過來,我做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她握緊了他的手,“我已經欠了別人很多東西了,在也不想欠你了。如果你不醒的話,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婁墨琛的睫毛動了動,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他的心裡卻是一陣苦澀的感覺。原來到了現在,也沒能讓她喜歡上自己,到頭來,也只是良心讓她感覺不安罷了。
樑祁然在門外看着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心底黯然之餘,更多的卻是不甘心。
他敲了敲門,進去了。安瑾初回頭看了他一眼,忙轉過身擦了擦眼淚,笑着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複雜地看着病牀上的婁墨琛,眼底一片冰冷。
“我剛纔問了一下醫生,他醒來的機率不大了。你有沒有其他的打算?”
她吸了吸鼻子,一副倔強的模樣。
“醫生只是說他醒來的機率不大,並沒有說他不會醒來。我會一直等他醒來,照顧他康復,直到出院。”
“瑾初,你醒醒吧,他不可能會好的。他曾經做過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傷害過你的心,甚至還縱容白靈珊欺負你。難道以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嗎?”
她蹙了蹙眉,回頭看了一眼婁墨琛,表情有些猶豫。
“瑾初,你與其和他在一起傷心難過,爲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呢
?最起碼我不忍着讓你流淚,不會讓你難過。就算是我之前說了一些傷害你的話,我也是爲了你好啊。當我知道我的腿已經好了的時候,我就決定,以後絕對不會放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慢慢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腳步趔趄得向她走了過去,慢慢伸出手,想要握她的手。
她的眼睛裡隱約閃現着淚光,不自覺地抿緊了嘴脣。躺在牀上的婁墨琛卻頓時氣結,火氣蹭蹭蹭地躥了上去。
就在樑祁然快要握住她的手時,他皺緊了眉,搶先攥緊了她的手,嘴裡還呢喃着她的名字。
樑祁然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擡起的手也在空中僵住了。安瑾初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躲避着他那熾熱的目光。
婁墨琛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安瑾初,虛弱地問道:“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你可以陪我幾天嗎?”他一邊說着,一邊摩挲着她的手指。
她回頭看了樑祁然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點了點頭。
“瑾初,你已經爲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了,你爲什麼還要這麼糊塗呢!他都忍心那麼狠心地對你,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長記性麼。”
他的模樣有些急切,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嚴厲了很多,神色間都帶着些許惱羞成怒的意味。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丈夫。你讓她在老公生病的時候跟你走,難道你就不怕別人說一些流言蜚語嗎?你又有多愛她?”
婁墨琛冷眼看着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緊盯着他的眼睛,眉尾稍稍上挑了一些。
樑祁然皺緊了眉,過了幾秒,冷嗤了一聲,反脣相譏:“昏迷了這麼長時間,說話還這麼利索,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病得這麼嚴重,還是在裝病呢?”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將最後幾個字咬得分外重,眼睛裡還帶着幾分戲謔的意味。
安瑾初率先轉過頭瞪了他一眼:“祁然,你出來時間已經很長了,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吧,而且王秘書已經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了。”
婁墨琛示威似的,向他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都帶着濃濃的輕蔑的神色。
他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不疾不徐地說道:“瑾初,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我會等你的答覆的。”說完以後,還特意和婁墨琛對視了幾秒。
她雖然努力作出一副淡然的樣子,神色間卻有掩飾不住的焦躁的模樣,舉止之間也有一些心不在焉。
婁墨琛靠在牀邊,看着她,表情認真地試探道:“你是不是還在想着他?”
她愣怔了幾秒,愕然地看着他。當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時候,她率先將目光移開了,還有些心虛。
她習慣性地捋了一下耳邊的頭髮:“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就好了。”
“那你就是在想着,到底什麼時候離開我比較合適。是不是?”他的目光緊緊地
黏在她的身上,“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離開我的話,那我也就不挽留你了。”
“什麼?”安瑾初還沒有回過神兒來,一個不小心,就將溫水倒在了桌子上。她手忙腳亂地擦拭着桌子,又不小心將水杯給碰倒了。
杯子在桌子上打了幾個轉兒以後,徹底摔在了地上。隨着一聲輕響,她的心也忽然顫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見她彎腰去撿那些碎片,他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又向自己身邊拉了拉。
溫熱的溫度不斷地傳遞到她的手心處,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想要後退幾步,卻怎麼也擡不起腳來。
婁墨琛勾了勾脣角,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你想走的話,必須將我的東西都留下來,不能帶走一點兒不屬於你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聲音曖昧地繼續道,“如果做不到的話,你就得留下來。要麼作爲交換,自己永遠留在我身邊。要麼……”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用力往出抽手,卻被攥得更緊了一些。
安瑾初惱怒地瞪着他,姿態強硬地說道:“我不會拿你的任何東西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就讓保姆在一旁看着好了,我不會計較的。”
婁墨琛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沒有說話。他勾了勾脣角,眼底露出空前溫柔的神色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張不斷放大了俊臉湊了過來。
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當嘴脣感覺到柔軟時,雙手撐在了他的肩膀上。安瑾初蹙了蹙眉,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用力地想推開他。
婁墨琛挑了挑眉,將她的手慢慢握進掌心裡,悶哼了一聲。她忙停止了掙扎,生怕觸碰到他的傷口似的,身子也異常僵硬地站在牀邊。
過了半晌,他湊近了她的耳朵,聲音低啞地說道:“你已經把我的心給偷走了,如果想走的話,必須把我的心給留下。你做得到嗎?嗯?”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側臉,微微彎起的脣角還帶着些許戲謔的神色,眉眼間也透着些許放蕩不羈的神采。
安瑾初侷促地看着他,當目光觸碰到他的眼睛時,她又忙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心也跳得非常快。
“如果不能把我的心放下的話,那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吧。如果你不想在中國的話,我允許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必須把我帶在你身邊。”
她的臉忽然有一種灼熱的感覺,神色更加慌亂了一些,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心跳得飛快。
她忙將手抽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說道:“一會兒該吃藥了,我先去找一些藥過來。”她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向門外走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
婁墨琛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看着桌子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藥瓶兒,趁她離開了,忙將那些藥塞進了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