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麪包車方向一轉朝向岔道快速開遠,灌木叢旁邊濃重的血腥味混合了消毒液的氣息,刺鼻無比。
白小雅的嘴脣囁嚅着,噁心上涌,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滾動,她腦海裡只剩下那個女孩驚恐無比又絕望的眼神,她顫抖的開口,“他們要帶她去哪裡?”
“去醫院。”冷澤天鬆開對她的鉗制,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停頓了幾秒,“你應該很清楚,剛纔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白小雅的臉色白了又白,咬着脣沒有答話。已經到了這個田地,就算素不相識,可一個活生生的人命在她面前被殘忍的殺害了,另外一個人還生死未卜,她怎麼可能做得到視而不見轉身就走。
而且爲什麼冷澤天一點都不意外剛纔發生的事情,還是說那輛黑車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殺人了?!
她太陽穴突突的快速跳躍,心臟彷彿被凍結成冰,寒意從腳底竄上來。維多利亞峰是香港最著名的夜景地之一,本就有無數人被這一點吸引獨自夜行登山,只是熟悉這條偏僻小徑的人顯然很少,還是監控器的盲點,如果真的在這裡發生兇殺案,沒有目擊者的情況,根本不會被警方發現。
白小雅的身體越來越冷,寒毛都一根根的豎起來,她定了定神,忍住要吐的噁心,驅使着自己目光向着路口看過去。如果,這不是第一次,那些人一定在這裡殺過許多人!
如果那些兇徒更有腦子的話,應該選擇遊客或者看起來沒有居住證的黑戶下手,這樣一來連人口失蹤都不需要繼續查。
那些人手段兇殘又嫺熟,一看就是手上沾染過血的亡命之徒,而且帶頭的那個人說的那句話,女的要活着帶走,男的直接打死,這說明那個女孩一定還有用處——會是什麼用處?
電光火石之間,白小雅的腦子裡有無數的設想,因爲緊張她的身體緊繃着,眼睛裡的目光不斷變化。
今晚,他們的目的本應該是去見鍾龍子的,冷澤天故意讓她看到這一幕,難道是鍾龍子和剛纔的兇徒有關係?!
冷澤天靜默的看着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像是在等待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那羣人他們是是不是鍾龍子的人?他們不殺那個女孩,是不是要逼着她去賣身?”白小雅猛地開口,情緒極度的不穩定,焦急的去翻衣服裡的手機,“報警!我們必須報警!”
冷澤天深邃的墨藍眸明顯有什麼閃過,他平靜的握着她的手腕,照舊是那冷峻優雅的樣子,只是眸色格外的專注,磁性的嗓音沉靜的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白小雅聽出他話裡的不信任,一時間她頓時忘記了害怕,而是順着直覺就脫口而出的迴應,“第一,他們不像普通的打劫,只是要錢。他們一上來就殺人搶人清理現場分配得有條不紊,一看就是老手。第二,這些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的兇徒,只會在乎利益,他們留那個女孩活口,一定是因爲那個女孩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而一個女孩子除了她的身體,沒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唯一最大的漏洞就是,他們太自信,連周邊的環境都沒有檢查,如果是我”
“如果是你——”冷澤天一字一頓的重複道,他眸光銳利如刀,沉冷下來,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白小雅頓時打了個冷顫,後怕像是一條毒蛇在她的心臟上狠狠咬一口,毒液讓她整個人都冰寒無比。
她——她怎麼會說出這麼恐怖的話!她的本意是救人,爲什麼她會這麼熟悉這些兇徒的手段,甚至還有更完善的預判處理方式?!
“把話說完。”冷澤天已經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的強硬霸道,壓迫得人無法呼吸。
白小雅心臟幾乎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動,手腕被他抓住的地方痛得她眼淚都要溢出來,“如果是我帶人不管多保險的預判,都會檢查周圍的環境,就算留下目擊人,也絕對不會給他們機會亂說話。”
“你會怎麼做?”冷澤天的深邃的眸子裡此刻沒有任何感情,冰冷得像是在看一個真正的兇徒。
白流蘇,是不是你?從始至終,是不是你在僞裝?
白小雅被他看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子裡衝,這樣質疑的眼神,讓她本能的抗拒,尤其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到這種質疑的時候,讓她心如刀割,“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殺人!我只會拿走有用的東西!就算有目擊人,我會抓了他們一起帶走,物盡其用!”
這句話,她幾乎是低吼着說出來的。說完後,連她自己也被嚇得不輕。
“物盡其用。”冷澤天眸光裡一片肅殺,寒意迸發。
“我們還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救人要緊!救人!”白小雅也上了火,卻沒怎麼反抗,任由他捏得她手腕都要碎了,只倔強的咬着脣跟自己鬧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懂這些黑道的事情,她只覺得被他這樣冰寒的目光盯着,有說不盡的委屈。
“早就來不及了,那個女孩被拖上車的時候,就已經被打了針變成一具活死人。”冷澤天神色冷峻,目不斜視的盯着她,用近乎冷酷的平靜說,“你的判斷很對,那個女孩活着的唯一價值就是她的身體,不過你猜錯了一點。他們留她一口氣,不貪圖她的姿色,而是她的器官更值錢。”
她不是白流蘇,如果是白流蘇根本不會在乎一條和她無關的人命。可是,那她又爲什麼記得白流蘇的行事做法呢?
冷澤天的心有些亂,今晚的一切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白小雅震驚得徹底說不出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五味雜陳,險些真的吐了出來。那夥人——居然是販賣人體器官的!
“你還猜對了一點,他們的確是鍾龍子的人。確切說,是他的第二產業。”冷澤天低沉醇厚的嗓音,帶着明顯的冷漠,脣角噙着一抹優雅又帶着幾分諷刺的冷意,“所謂的風水大師,就是靠這項第二產業來給人轉運消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