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不少,反而更顯得清朗俊逸。宋得之不得不承認,當初能那麼快的就淪陷的徹底,和他這副好容貌絕對脫不了關係。
試想,如果薛仲揚長得和何達一樣,她會愛的這麼刻骨銘心嗎?四年了,傷口都還沒有癒合啊?
你看,她對他的愛也是這麼的膚淺!
所以,這段讓她傷透了心的感情,也是很容易斬斷的不是嗎?
她的表情幾經變幻,最後定格成爲冷漠和平靜。
“之之?真的是你!”
薛仲揚看到宋得之,嚴重閃過驚駭,愣愣的看了她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隨即臉上浮起溫柔的,旖旎的,繾綣的笑意,鏡片後的眼睛在燈光下明亮而溫煦。
他推着輪椅,朝她走了過來。
宋得之有一瞬間的僵硬,說不清是驚喜還是憤怒,難養的感覺像是水蛭一樣鑽進心裡,撕扯般難受。
“之之……”
薛仲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目光貪婪的看着她,宋得之怒火中燒,走到鄰座,從一個桌子上拿過來大杯的檸檬水,就朝薛仲揚的頭上澆去。
身後的保鏢要阻止,薛仲揚舉起手,示意他退下。
檸檬水從他的頭髮上流淌下來,流淌到他的臉上,滑到到襯衣裡,冰冰涼涼的檸檬水,澆到頭頂上,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宋得之就是不讓他好受。
“聽說你出車禍了?”
薛仲揚詫異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薛太太告訴我的!”
“薛太太?”他對這個詞充滿了不解。
宋得之把手中原本放檸檬水的玻璃杯子砸到他的身上,惡聲惡氣的說道,“你怎麼沒有被撞死!”
她詛咒他?!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其實有很多話要和他說的,那些話積攢了那麼多年,刪刪減減,還是不少,而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說什麼都沒了意義。冷哼一聲,再也不看她一眼,高仰起頭,大步越過他身旁,向前走去。
薛仲揚看到她裙子上的暗紅,“等等!”
宋得之腳下略一停頓,還是站住了,轉過身來,口氣生疏冷漠的問道,“薛先生,還有什麼事情。”
緊抿的脣線,微微揚起的下顎,目光直視遠方,目光中透漏着冷,生氣時的宋得之,薛仲揚懷念她的一切。
薛仲揚轉着輪椅,來到了她的面前,讓保鏢給她披上。
“那個……”薛仲揚的表情似有些難爲情,“你的……裙子髒了。”
宋得之窘迫不已,今天穿什麼不好,偏偏穿了淺色的裙子配了短款的襯衣,剛纔就察覺下面溼漉漉的,沒想到果然弄髒了裙子。
她一時訕訕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邊,我有事情要處理,等我忙完了,就回去找你。”
他的口氣就像是他要出差幾天,就幾天,然後回家,彷彿那些痛苦的糾葛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爹地!你怎麼這麼慢。”隨着一聲清脆的童音,j從走廊的盡頭跑了出來。
“j?”
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宋得之瞬間清醒,剛纔那在清醒和現實之間搖擺不定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蠢,很傻,一時間頗覺的荒唐。
薛仲揚讓她的等待從一場浪漫的愛情劇變成了一場鬧劇。她冷冷一笑,後退半步,扯下身上的外套狠狠的砸到了薛仲揚的身上,轉身就走。
“之之!”
薛仲揚下意識的拽住了她的手,她手上的溫度和觸感清晰的傳過來,讓薛仲揚有一種真實的活着的感覺。
那些四年虛度的時光,不曾阻斷他們。
宋得之只覺得胸膛裡燃燒着一團怒火,扭過身,用了十足的力道,擡手狠狠的扇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薛仲揚一動不動,生生受了這一巴掌,左臉頰立刻顯出清晰的五指紅印。
薛仲揚沒有躲,這不但沒有消泯她心頭的怒火,還往她的心頭澆了熱油,燒的更旺了,右手掌垂下兀自微微顫抖,火辣辣的發疼發麻。
宋得之暗想:爲什麼不躲?心虛是嗎?以爲我打了你這一巴掌,我們之間就一刀兩斷了是嗎?
好!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成全你!
薛仲揚扶了扶被震歪的眼鏡,表情錯愕的看着她,鏡片在頭頂射燈下反着光,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深邃的眼中涌出來,又極快地極深地隱去,最後化爲了笑意,浮現在嘴角,只是那笑意,帶上了幾分蒼涼,幾分無奈。
“你恨我?”
“是!我恨你!”
“爲什麼?”
“爲什麼?混蛋,你問我爲什麼?”
他居然這麼恨他了,他怎麼可以裝成這麼若無事情的樣子。J震驚的看着宋得之打了自己的父親,她目光仇恨的看着那個可惡的人,衝過來,重重的撞了她,“你是壞人,你欺負我爹地!”
宋得之沒想到會突然衝過來一個小孩,穿着中跟鞋的宋得之身形踉蹌了幾下,緊緊的抓住了薛仲揚的手,穩住了身形。
“j,別鬧。”
“爹地,你痛不痛?”j的小手撫摸上薛仲揚腫起來的臉龐,心疼的說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宋得之,衝着她喊道,“你走!我討厭你!”
“j,去找媽咪!”
“我不要!我要保護你!”
“聽話,去找媽咪!”
“薛仲揚,我們分手!”
她的左手還在他的右手裡握住,不放,她用力的想要甩開他,薛仲揚要是故意和她較勁似的,死活就是不放。
“戒指呢?”他衝着她喊。
她的兩隻手,無名指上都沒有戒指,這個女人又把他的戒指給丟了,兩次!
“扔了!”
果然!
“你認哪裡去了?”
“我怎麼知道!”
“……”
“薛仲揚,你放手!”
薛仲揚好不容易握住了她的手,怎麼肯放,他有好多話要對她說,他想告訴她,他有多麼想她。
“薛仲揚,你個王八蛋!”
前妻,女兒,周圍一堆的客人,她的裙子上還暈開了一大片暗紅的經血,宋得之就和這個混蛋在這裡糾纏不休,他不嫌丟人,她還嫌丟人呢,她一掙扎,下身的血涌出來,宋得之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薛仲揚,你放不放手!”
“不放!”
擡腳,一腳踢翻了輪椅,薛仲揚就被摔倒在了地上。結果薛仲揚這廝還是不鬆手,宋得之把他當成了人肉墊子,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這下子,不光是牽手了,直接被他抱在懷中了,
“仲揚……”
紫嶽和保鏢都過來幫忙,保鏢先把輪椅扶了起來,過來要扶薛仲揚,薛仲揚警告的眼神掃過來,保鏢立在一旁不動了。紫嶽想要拉開兩個人,卻扭動中的宋得之推到了一邊。
J本來就對宋得之印象不好,剛剛打了她父親,現在又欺負她媽媽,j上前來,用小拳頭打宋得之,薛仲揚將她護在懷中,不在對j說,而是對紫嶽說道,“帶j走!”
“仲揚,我扶你起來!”
“帶j走,立刻,馬上!”薛仲揚聲音揚起來,顯示着他不悅到了極點。
紫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惹怒了薛仲揚,抱住了女兒,柔聲勸道,“j,聽話,更媽媽走。”
“我不要走,那個壞阿姨會欺負爸爸。”
“不會的,她不會欺負爸爸的。”
說完,宋得之的胳膊一曲,手肘就捅在了薛仲揚的肚子上,薛仲揚悶哼一聲,一個翻身,將她扣在了身下,
“我出車禍了,昏迷了四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
“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你放開我!”
“我不能放,我放了,你就跑了。你如果答應我,不跑,我就放開你!”
“我不跑!”
“你發誓?”
“我發誓!”
宋得之只想逃離,眼睛裡是薛仲揚,是紫嶽,是j,他們纔是一家三口。而她不過是個插入者,j恨她,在她的眼裡,她一定是壞透了,搶走了她的爸爸。
猶豫了一會兒,薛仲揚想也不能總是把她壓在身下,鬆開了她,宋得之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頭也會的離開。
“宋得之,你騙我!”
薛仲揚伸出手想要抓她,卻晚了一步。保鏢過來扶他,他甩開保鏢的手,命令道,“去追她!”
“薛少,我的職責是保護你,追人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保鏢是薛老爺子請來保護薛仲揚的,他不能離開,如果在他離開的時候,薛仲揚出了什麼事情,他就是失職。
“我命令你!”
“對不起!我如果離開了,你出事了,我沒有辦法向老爺子交代。”
薛仲揚被保鏢抱上了輪椅,薛仲揚剛一坐穩,一拳打向了保鏢,這一拳用了十分的力道,保鏢抱住了肚子,強忍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薛仲揚眼睜睜的看着宋得之離開,他恨自己,恨自己殘缺的身體,恨紫嶽,恨薛季昌!
四年,他們要怎麼才能夠還給他四年的時光。
“紫嶽,你對之之說了什麼?”
她氣成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人惹了她。宋得之在店裡,紫嶽也在店裡,他們說了什麼,把宋得之氣的理智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