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揚緩緩的走了過來,宋得之被他冷冽的氣勢嚇到,微微後退,薛仲揚撿起了地上的棒球棍,
“你要打我?”
薛仲揚看着她戒備的樣子,冷聲道,“我不捨得!”所以……靜謐的車庫裡,傳來了打砸聲,薛仲揚拿着棒球棍砸着那輛被宋得之破壞了一遍的車。
薛仲揚要比她有力氣多了,一棍子一棍子下去,車子簡直是慘不忍睹。宋得之看的心驚肉跳,心虛的掃了一眼薛仲揚陰沉的臉,總感覺那一棍子,一棍子不是砸在車身上,而是她的身上。
“薛仲揚,夠了!”
“你既然不喜歡,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薛仲揚一棍子下去,堅硬的棒球棍直接斷了,斷掉的一截棒球棍飛出去,砸到另一輛車上,發出砰的一聲,然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地下車庫見不到陽光,天花板上的燈打在薛仲揚那張佈滿怒容的臉上,很是讓心心驚膽戰。
薛仲揚顯然怒氣還沒有消,又開始破壞其他的車。饒是,剛纔故意破壞的宋得之也沒有了底氣。
“你夠了!”她衝着他喊,薛仲揚卻不停。
宋得之胸口起伏着,衝着他大聲的喊道,“我今天和男人去民政局領證結婚了!”
薛仲揚總算是停了下來,他站在車後,微眯了了眸子盯着她,那種目光讓人很不舒服,彷彿被一直野獸盯着,只要你敢輕舉妄動,他就會一口咬住你的脖子,大動脈咬破,一擊斃命。
“四年前,我去戶籍科查了,我是未婚。你說奇怪不奇怪,我今天居然又變成已婚了。”她直視着他的目光,自嘲的說道,“民政局越來越不像話了,這已婚和未婚還能夠改來改去。”
“是我讓人去該的!”
宋得之看着薛仲揚,冷笑道,“薛總好本事!”
“我們本來領證結過婚了!我覺得我沒有錯,我只是把錯的改正了而已!”只是,她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他搞不懂。
“是,應該把錯的改正!”
“那請你把我的婚姻狀況給我改回去!我不想和你有婚姻關係!”
薛仲揚沒有正面回答,也不看她,而是看着那輛慘不忍睹的法拉利恩佐的車,他曾經很喜歡很喜歡這輛車子的,現在看着這輛被破壞的車子,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
“你今天要和誰去領證結婚?”
“……”
“你最近又瞞着我相親了嗎?……”
“是!”
薛仲揚擡起眸子,隔着那輛被徹底破壞掉的車子,眼神冷冷的,口氣更是淡,像是一杯沒有了滋味的白開水,“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是!我是在害怕。戶籍上,婚姻狀況,已婚,未婚,你們改來改去!你們當我是什麼?在你們的眼裡,我到底是什麼?薛仲揚,你真的好本事!把我玩弄於鼓掌之間,讓我像個白癡,像個傻瓜!”
“……”
“我是再害怕!害怕你們再像四年前一樣對待我!
你們厲害着呢,可以抹掉你在A市生活過的所有痕跡,可以讓我從已婚變成未婚,可以把我兒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
薛仲揚,你知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
我以爲我被李強給甩了之後,精神錯亂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一個叫薛仲揚的男人!我沒有喝他結過婚,沒有喝他生過兒子!”
宋得之還沒有發泄完呢,薛仲揚擡腿就走,宋得之一口氣憋在哪裡,“薛仲揚,你去哪裡?”
“……”
“薛仲揚,你給我站住!”
薛仲揚卻頭也不回的離開。
“薛仲揚,你個王八蛋!你給我滾回來!”
偌大的地下車庫,還回響着她的謾罵聲,可是,那扇敞開的電子門卻沒有人走回來。
發泄過後,是深深的無力感。
宋得之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突然沒有了力氣,她蹲下來,抱住了膝蓋,周圍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宋得之是紅着眼睛出來的。呆在沒有室外光的地下的車庫太久,一出來,刺目的眼光讓她眩暈,她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夫人!”
微微攤開了手指縫,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薛仲揚呢?”
“去看鴿子去了。”
“看鴿子?”她聲音帶着刻薄的尖銳,“薛總,真是好閒情啊!”她在裡面哭了一個那麼久,他卻要去看鴿子!
“夫人,你看什麼事情有時間,薛少臨走之前交代,要把小澤的監護權給你,還有皇冠山莊的戶主也會換成你的名字。薛總,還交代,你想要什麼,他都給!不需要夫人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他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
宋得之的表情中竟是驚訝。
“夫人,時候不走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我現在就有空!”
嶽偉超深深的望了一眼宋得之,動了動嘴脣,似是想對她說什麼,過了半響,才低聲說道,“夫人請!”
那輛白色的大衆車還停在哪裡,車上沒有薛仲揚,宋得之的心頭還在冒火,那個讓她發火的人卻早就消失不見了。
……
戶籍上,薛衍澤入了她的戶口本,關係那一欄裡寫着:母子!還有皇冠山莊的產權變成了自己的。宋得之害怕薛仲揚或者薛家的人會把她兒子搶走,她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拿到兒子的監護權。
所以,她需要一個已婚身份,她需要一份穩定、有經濟基礎的婚姻。她和何達領證結婚,下一步就是哄着薛仲揚把小澤的監護權給他了。
宋得之真的是沒想到薛仲揚會這麼痛快,反倒顯得她小人了。
不過,她就是小人!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請儘管告訴我。”嶽偉超看着宋得之手中拿着戶口本和房產證一直不說話,問了一句。其實,嶽偉超的潛臺詞是,如果沒有什麼事情,他就要離開了。
“你送我回皇冠山莊吧。我想去看我兒子。”
嶽偉超皺眉,“小澤和薛少一起去看鴿子了。”
宋得之想了想,站起來,對嶽偉超說道,“那你送我過去,我去接小澤。”
嶽偉超一頓,“他們現在在英國呢。”
“英國?怎麼又去了英國?你不是說是去看鴿子嗎?”
“是去看鴿子。不過是去英國看鴿子。”
“去英國就爲了看鴿子?”
“是。薛少心情不好到時候,會在泰晤士河附近的瑪卡廣場看鴿子。”
嶽偉超暗示薛仲揚現在心情很不好,她是應該做些什麼的,就聽宋得之沒心沒肺的說道,“有錢就是任性啊!看個鴿子還要跑到國外去!”
“……”
“那我先回家去了。”
嶽偉超:……
……
英國的Adria酒店,
一大一小兩個人很安靜的吃着酒店送來的西餐。薛仲揚以前覺得自己是喜歡吃西餐的,十歲來到國外之後,他就一直吃西餐。遇到宋得之這個貪吃的女人,他的飲食習慣也漸漸的改變了。
這西餐,怎麼這麼難吃?刀叉冷冰冰的,沒有中國的筷子有溫度。
“爹地,我們就這麼偷偷跑出來玩?媽媽會不會發脾氣?”
“已經發脾氣了。”
薛衍澤皺着眉頭想了想,“哦,原來,你偷偷跑到這裡來,是爲了躲避媽咪的怒火!”
薛仲揚擡起頭,看着兒子,像是在看着另一個自己,其實,他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像宋得之的,因爲太喜歡了,便想流淌着他們血脈的孩子,能夠更像她。
“你也害怕你媽咪發火?”
“恩。她發脾氣超恐怖!還喜歡摔東西。”
“恩。”
“你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男人嘛,怎麼可以和女人一般見識。若涵的爹地就很懂得哄女人,你可以向他學習學習。”
“你媽咪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嘆氣,好看的眉深深蹙着,煙霧渺渺,“小澤,你以後不準對你媽咪冷冰冰的。”
“恩。”
“你……給你媽咪打個電話好不好?”
薛衍澤戒備的看着父親,“爲什麼你不打呢?”
“爹地怕你媽咪不接!”
薛衍澤人小鬼大的,嘆了一口氣,用了酒店的座機給宋得之打了電話,那邊響了好半天才接了起來,
“喂,您好。”
“媽咪,我是小澤。”
“小澤?你爸爸呢?還活着吧?”
這要怎麼回答?薛衍澤看了一眼父親,父親也正看着他,“爹地很想你!”
薛仲揚的臉微微的紅了,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電話那頭也沒有了聲音。
“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
不想父母之間的恩怨波及到孩子,在兒子面前當好一對模範夫妻,這是薛仲揚和宋得之之間的達成的共識。
“我都看出來了。”
“……”
“媽咪,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原諒爹地吧。他不懂事,如果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情,你一定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薛衍澤想是若涵的爹地就是這麼哄若涵的媽咪的。
好聽的童音清晰的傳入了宋得之的耳朵中,宋得之心裡又酸又甜,兒子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難得對他說這種話。
“好,我看在你的薄面上,我不和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