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擦衣服。(首發)”
她胸前的病號服溼了一塊,盧希悅抽了面巾紙遞給她,宋得之點了點頭,接了過來。
盧希悅是個少爺,這輩子沒有伺候過人,動作笨拙。
盧希悅站在她的牀邊,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去找我。我現在進入我爸的公司幫我爸做事。我爸把我派到澳大利亞去了,我昨天才回國。我不知道你去找我。”
薛仲揚失去孩子的怒火,直接讓他父親的生意遭了秧。盧希悅作爲獨子,心中又知道事情是因他而起,便收斂了頑劣的心,進入了公司,老實做事。盧爸爸倒是覺得因禍得福,絲毫沒有因爲公司虧嚴重而沮喪。
嗓子舒服多了,宋得之把問了無數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只是換了一個人,“你知道薛仲揚去哪裡了嗎?”
李素問把宋得之和薛仲揚的情況和盧希悅說了,他知道宋得之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找薛仲揚,“是不是回香港了?我也是很長時間沒有和他聯繫過了。”
“那你知道騰雲澈的聯繫方式嗎?”
“知道。”
現在是凌晨兩點,盧希悅可不管,直接撥通了騰雲澈的手機,騰雲澈大半夜的被人吵醒,脾氣可不好,“哪個王八蛋,吵老子睡覺?”
“你最近見薛仲揚了嗎?”盧希悅直奔主題。
“你還不知道?還不是因爲你,薛仲揚連我都不理了。我沒見過他。你要是見過他,告訴他一聲,我最近弄到了一輛好車,雅緻90週年珍藏版,他若是喜歡,我可以送給他的。”變向的討好,他們其實都不願意失去這段友誼。
他們都是重友情的,偏偏薛仲揚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不過,也不能怪薛仲揚,人家失去可是兒子。
“薛仲揚失蹤了,一個月前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問宋得之。別人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她老婆肯定知道。”
“宋得之讓我問你的。”
騰雲澈一下子醒了,“你說什麼?”
“薛仲揚失蹤了,已經失蹤了一個月了。”
“這怎麼可能?”
“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有個表哥不是在公安系統嗎?你讓他好好查查。”
“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去!”騰雲澈那邊傳來了希希嗖嗖的聲音。騰雲澈是個急性子,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
“你要是有什麼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宋得之情緒很不穩定……”
騰雲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盧希悅和騰雲澈打電話的時候,宋得之就懸着一顆心,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等盧希悅一掛了電話,宋得之立刻問道,“有仲揚的消息嗎?”
“還沒有。薛仲揚也沒有喝騰雲澈聯繫。”
宋得之身子一軟,往後靠,閉上了眼睛,遮住了眼中濃烈的失落。
她樂觀的說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害怕他出了什麼事。我最近去警察局,查失蹤人口和事故中的當事人,多害怕那些溺斃的,被車撞死的……那些出了意外的人中會有薛仲揚。
他沒有出事,就說明還活着,只要還活着,……還活着,就好!”
“仲揚那麼愛你,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他走不開。你放心好了,他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恩。”
宋得之再睜開眸子,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眸子裡閃着堅決的光,“你知道仲揚在香港的家嗎?”
“你要去香港找他?”
“是!”
“我不知道他在香港的家。我是和他在美國認識的,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美國一個人生活。”
能有一個人和她談論薛仲揚,這讓宋得之感到滿足,長久忐忑,惶恐的心在這寂靜的午夜得到了片刻地撫慰,“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吧。”
“他朋友很多。我去美國留學的時候,他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追他的女孩子很多,他對每個人都很好,也……”
“……”
“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他花心。只是客氣禮貌的那種好,不得罪人,但是也不會對什麼人特別的好。”紫嶽是特別的吧。
紫嶽悲傷的時候,薛仲揚陪着;薛仲揚悲傷煩惱的時候,紫嶽陪着。
他那個時候,喜歡紫嶽,問薛仲揚,他和紫嶽是什麼關係:薛仲揚說,紫嶽是他姐姐。他信以爲真,開始追求紫嶽,薛仲揚看到也不阻止,也不幫忙。
薛仲揚18歲那年,回香港,回來之後,他和紫嶽就是夫妻了。
盧希悅知道了之後,還和薛仲揚狠狠打了一架,兩個人都受了傷,盧希悅知道薛仲揚是讓着他的,否則他根本就不可能傷到他。
眼中一陣酸澀,有鹹澀的液體又在眼眶中打轉,“他都沒有對我說過。你看,我知道的都不如你多。”
“也許,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對你說這些吧。”
“希悅,幫忙你幫我打聽下,薛仲揚在香港的家,我想去找他。我想知道他到底發什麼什麼事情,會不告而別。”
“恩。”
……
宋得之在醫院裡一住就是三天,她身體穩定了,李素問纔敢告訴她,她懷孕了,孕期五週!
薛仲揚走的時候,她懷上的。
“……薛仲揚失蹤了,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李素問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是生下來啊。”宋得之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怎麼問。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未婚,你要是生下這個孩子,就是一個黑戶。你的戶籍的檔案裡,你是未婚,你未婚,計生部門不可能給你準生證,沒有準生證,沒有醫院會給你接生;沒有準生證,你的孩子也上不了戶口,沒有戶口,你的孩子以後上學工作就業都會受到影響。”
“我想不了那麼長遠,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仲揚一直想要個孩子,我和他都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的來的這個孩子。”
李素問是宋得之的好友,有些事情,她必須和宋得之說,即便知道這些話,不討人喜歡,
“宋得之,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想過沒有,如果薛仲揚一輩子都不回來怎麼辦?你要怎麼辦?你還年輕,帶着孩子,你難道打算爲了薛仲揚守一輩子嗎?”
宋得之的手輕輕的在肚子上摩挲着,裡面的孩子還很小很小,如果她心狠一些,他就會變成一灘血水,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再等等吧。等我去了香港,問清楚了薛仲揚的意思,再作打算。”
“男人多薄情,如果薛仲揚真的移情別戀了,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留了。你還年輕……”
宋得之打斷了李素問的話,堅定無比的回答道,“不會的!薛仲揚不會移情別戀的,他說過,他愛我!”
“哼!”李素問殘忍的打破了她的堅定,“他一定也對他前妻說過,我愛你,這種話吧。他既然會和他前妻離婚,愛上你,你又怎麼能篤定,他不會愛上別人。
薛仲揚愛你的時候,也許是真愛,但是不愛了,就是真的不愛了。你以爲你和她的前妻不一樣嗎?”
“不會的,薛仲揚不會的……他不是哪種人!”
“那他是哪種人?爲什麼,他突然不告而別?”
“……”
“你別哭了……”
……
宋得之只在醫院住了一個周就出院了,公司裡,她闖的禍,丟下的爛攤子,總不能讓別人去給她收拾。
“宋律師,社長讓你去她的辦公室。”同事小高對正對着着電腦發愣的宋得之喊道。
宋得之心裡一驚,她細細的回想着自己這幾天來的工作,她沒有出現其他紕漏啊?
一路忐忑,進了何社長的辦公室,宋得之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社長,你找我什麼事情?”宋得之小心翼翼的問着。
她真的怕死了工作上又出現什麼失誤。她雖然最近努力工作,但是還是不能夠專心,律師這一行就像是做醫生的,細節決定成敗。有的時候,一個小細節就能夠決定一場官司的成敗。
現在的,宋得之是絕對不合格的。
“你上次不是讓我幫你打聽薛仲揚嗎?”
“是啊。”宋得之一臉的激動,聽何社長的口氣,好像有消息了,她彷彿看到了希望,問道,“社長,你知道他的消息對不對?他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失蹤?他……”
“薛仲揚很好!”
“很好?”宋得之琢磨着這個詞的意思,她低着頭,呢喃着,“很好?爲什麼不回家了?”
“宋得之,據香港那邊電傳過來的消息,信昌集團的太子爺薛仲揚一直待在美國從來沒有回國過。至少,這幾年沒有回來過。”
“這怎麼可能?如果薛仲揚沒有回來過,那我認識的那個薛仲揚又是誰?”
“冒牌貨!”
“……”
“小宋啊,很顯然,我們都被騙了。你嫁給的薛仲揚,並不是我所認識的薛仲揚!”
何社長口中吐出的“三個字”讓宋得之驚在了哪裡。
冒牌貨、冒牌貨……
這三個字像是符咒似的在她的腦袋上轉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