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澤只留給舒靜曼一個背影就轉身就屋了,因爲房間沒有開燈,他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中,留下舒靜曼呆愣地撐着自己房門的房框,正懊惱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誤時,“啪嗒”一聲,對面那扇門裡的燈一下開了。
她看着他從光亮處走出,皺着眉對她吩咐道:“過來!”
舒靜曼站在原地沒動。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對視,穆煜澤突然邁步出了房間,向舒靜曼走來,抓人的嫌疑明顯。舒靜曼第一反應就是關門。
說時遲那時快,房門合上前的一瞬間,他一隻手已經伸進了門,並且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似曾相識的場景,想到上次門把他的手夾傷的事,在反應過來他手伸進來的時候,舒靜曼幾乎是立刻鬆開了房門。
大眼瞪小眼,高了一個頭不止的他明顯居高臨下。
“不是要幫忙嗎?”
“嗯。”她輕聲回答,目光掃到抓住自己的胳膊的大手,“我自己過去。”
穆煜澤手臂一頓,鬆開了。
“咳咳,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摔碎了?”她邊走出房間邊故作鎮定地問道。事實上,她還沒從他是對面房間的租客的震驚中走出來。
“不知道。”身後的穆煜澤如此說道,然後順手拉上了她的房門。
“等——鑰匙!”聽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舒靜曼大驚失色,偏過頭時,門已經拉上了,邊上的穆煜澤表情無辜。
“鑰匙在裡面。”舒靜曼喃喃,看來只能一會去房東那拿鑰匙開門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穆煜澤幽幽地回一句:“房東不在。”
“你怎麼知道?”
穆煜澤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神情。
舒靜曼吞了吞口水,沒再說話,其實她是想說,那她一會睡哪。
黑白主打的歐式簡潔裝修風格,正如大多數人知道的低調中還透露出的那種奢華,彰顯出身後人的品味。
要不是住在一層樓,舒靜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公寓和眼前的明顯高端n個層次的公寓同屬一幢樓。
只是客廳中央,水晶吊燈掉落在地,碎玻璃四散開來。
突然想到什麼,舒靜曼一下回過頭,打量着身後的人,問道:“你沒事吧?”
她突然想到之前他一個人在裡面連燈都沒開,而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種情況下,他會不會踩着或是碰着碎玻璃受傷了呢?
穆煜澤不回答她,看在舒靜曼眼裡就成了默許。
她突然回過身,走到他身邊,低下身仔細檢查他的腳有無受傷,索性他腳上穿的是皮鞋,沒事,她不會那個心,又撩起了他的褲管,確認沒有地方受傷後,又直起身,抓過他的雙手仔細檢查。
還好沒事。
她鬆了口氣。
擡頭卻撞進他深不見邊的黑眸裡,這才意識她剛剛自己毫無意識的一系列動作是多麼的不合情理,多麼的突兀。
“我……”舒靜曼尷尬地反握住自己的手,不安地低下頭,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穆煜澤的目光卻突然柔和下來,嘴角愉悅地揚起。剛纔她突然向他走來,他還奇怪她會做什麼時,沒想到她竟然低下頭,甚至還撩起他的褲腳,最後又拉過他的手。在掃到她突然鬆了口氣的模樣時,他突然明白過來,她是在擔心他,擔心他有沒有被水晶燈碎裂的玻璃渣劃到。
“曼曼。”看着她低頭的樣子,他心裡一動,伸手擁住了她。
“你……”舒靜曼擡起頭來,正好看見他柔和的面部線條,還有上揚的嘴角。
他不生氣?她以爲他生氣了。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他環住她的動作很輕,也可以說是溫柔,舒靜曼有一瞬間的閃神,她清楚感覺到他低頭的動作,感覺到他在嗅着她發間的氣息,在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時,突然清醒過來,伸手推開了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在忙不開燈?”然後向前走去。
“垃圾桶和掃帚在什麼地方?”她邊問邊左右張望,沒有回頭看身後的人。
“沒有。”
“啊?”
沒有掃帚,沒有拖把,沒有垃圾鏟,還沒有垃圾桶,舒靜曼在房間一圈,打掃衛生的東西一樣也沒有看見。
算了,還是回她房……
她本來是想說回她房間拿她打掃衛生的工具過來,又突然想到她房間的門剛剛被穆煜澤一把關上了,沒有鑰匙,她怎麼取?
穆煜澤坐在沙發上,指間習慣性夾着一隻還沒點燃的香菸,看着她嬌小的身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嘴角至始至終都保持着上揚的弧度。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舒靜曼泄氣地看着沙發上坐着的人。他肯定是故意的,他房間裡都沒有任何打掃衛生的工具,他卻叫她過來,還把她鑰匙也鎖在房間裡了。
聞言,穆煜澤擡起了頭,事實上,他之前一直都在看着她,在她回過身來時,才低頭轉移了視線。
“過來。”他伸手輕怕了下自己旁邊的沙發位置,眉目含笑。
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舒靜曼確定,“你就是故意的!”
“曼曼,過來。垃圾明天會有人打掃。”他脾氣很好,耐心地哄着她,甚至還對她笑了笑。
舒靜曼卻很生氣,“不了!我去找房東拿鑰匙!”原來鬧了大半天,他竟是在耍她。
“不許走!”霸道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穆煜澤站起來身。
舒靜曼不予理睬,大踏步向門口奔去。
穆煜澤速度一向那麼快,她自然是沒跑出房間就被他攔住了。他把她堵在了牆角,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讓她無法逃開。
“讓開!”
“讓開!”
“讓開啊……”
“你是不是設計好的?故意搬來這裡,故意弄碎吊燈,故意把我引出門,故意把我的房門關掉?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你在耍我!”
穆煜澤繃着脣線,不置可否。
舒靜曼氣急。他怎麼可以這樣?
“爲什麼?”她問。
因爲想你。
他本來是要說。
彎了腰,視線與她平齊,凝視着她,輕吐出聲:“今天晚上,我很生氣。”
舒靜曼偏開了頭,不想與他直視。
黑眸頓時一凝,身子猛地靠攏,步步緊逼,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感覺到他的氣息近在她的臉頰,甚至只要她頭向上移兩釐米,就能碰到他的面頰,舒靜曼作勢要推開他:“放開我!”
這一幕看在面前的人眼裡就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本來平靜無波的眸子一下狂風暴雨,“你竟然和張遠明走在一起!你說,要不是我出現了,你是不是就跟着他跳舞,跟着他吃晚飯,跟着他去他公寓了?”
他的話又冷又諷刺,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本來就生氣的舒靜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吼出聲,“你生氣關我什麼事啊?我和誰在一起都不關你的事,你管不着!你又不是我的誰!”
聞言,穆煜澤撐在她體側牆上的手臂一下捉緊她的肩頭,眼睛都紅了,“你再說一遍!”
“你又不是我的誰。”她看着他,倔強地重複。
“好,很好!”他突然笑開。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房東拿鑰匙。”
“我不放呢?”明明是很生氣,他卻看着她在笑。
“放開我……”見他蠻不講理不肯放開自己,本就委屈的舒靜曼嚇得哭了出來。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又陌生又害怕。
見她突然哭了,橫在她身前的人身子一僵,鬆開了手,雙手訕訕垂在體側,想要伸手又不敢伸手,竟是不知所措。
舒靜曼先是啜泣,慢慢地嗚咽出聲,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眼淚順着臉頰一直往下流,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壓抑都哭出來。
“曼曼……”他伸手想去擁抱她,她伸手阻止,蹲下身子躲開,澄澈的雙眼裡滿是受傷和戒備。他再不敢上前分毫,無聲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哭累了開始抱着身子抽泣,才輕聲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