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曼看着他大踏步穿過馬路,很快就到自己跟前。
“你怎麼在這?”
問出這句話時,舒靜曼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斷。答案顯而易見,他一定是和翟景軒那小破孩事先商量好的。
沒想到穆煜澤淡定地回了句:“路過。”淡漠的樣子,掃了她一眼後,就看向一邊,倒真像是恰好經過這裡的人。
舒靜曼“哦”了一聲,道:“那我先走了。”
他反應極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然後下滑順勢牽住她的左手。
“約會。”他道。
舒靜曼愕然。
“去約會。”他重複一遍,神色退卻的那部分冷漠變爲認真,容易讓人**的認真。
“我……”
“不準說不!”他執起她的手,霸道無比。
這人即使在這種時候都是這般蠻不講理,驕傲自負,她的意見她的感受都不重要,他就是來宣判一個結果的。
舒靜曼一下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我不去!”
熱鬧的街景,車輛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紅綠燈轉換,兩頭的車子驟然停下,兩頭等候的行人一下涌入人行道,穿梭到另一邊。
舒靜曼是執意不和穆煜澤走,說是要自己回公司,穆煜澤就堵在她的前方,由於怎麼和她“商量”都不見效,最後他索性不開口了,但就是不讓她走。
“你必須去!”
“不去也得去!”
“上車!”
類似這樣的“商量”,姑且也只有穆大少爺認爲是和人商量的語氣吧。
“你讓開,我要回去!”見來來往往的人不時朝他們開來,甚至還有人指指點點,舒靜曼惱道。
這個女人倔強起來倔強得要死,穆煜澤生平第一次覺得很是無奈,那些在商場上百戰百勝的戰略,此刻在她身上完全使不上。
穆煜澤自然是不放行。
兩人僵持着,舒靜曼不想看他,把頭偏向一邊,很不耐煩的樣子。
“你要怎樣才肯同意?”估計也是受不了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往他身上看兩眼,穆煜澤放低聲音,終於開口。
看他發窘的樣子,舒靜曼在心裡揚了揚眉,誰叫他方纔那麼兇。其實不和他走,她也不知道怎麼回去。她身上什麼也沒有,帶出門的包之前上車時翟景軒先放車上了,手機錢包都在裡面。
“你那麼厲害,你自己去吧。”舒靜曼憋住笑,冷冷道。
“你——”
舒靜曼偏過頭來,看向他,他此刻很生氣,她知道,這麼一想,面上忍不出露出笑意。
他察覺到了,大窘,怒道:“舒靜曼!”
舒靜曼終於忍不住咧開嘴,指着他笑出聲來,繼而跑開。
歡快的女聲一下傳到他的耳邊,將他包圍,再看看她,滿臉開心,眼睛笑得眯起,神采飛揚,手舞足蹈像個孩子。
他一愣。她很少對着他這般笑,最近更是一次都沒有。剛剛在街道對面,遠遠就看見她和翟景軒嬉鬧着,也是如此這般笑靨,可是一看到自己,她就面無表情了。
舒靜曼跑着跑着,突然發現不對,停下腳步往後看,才發現他根本就沒追上來。掛在嘴邊的笑一下收斂,心裡不有得有些失落。他許是生氣了,剛剛她那般捉弄他。
正垂着臉,就看見他從人羣中閃現,不急不緩地走來。
“車在對面。”
“哦。”
舒靜曼坐在車上,靜默不語,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旁邊的人開口。對着旁邊的車窗,她觀望着他。
他正襟危坐着,目不斜視,手裡沒有文件,也沒有報紙。
舒靜曼正悄悄打量着,鏡子裡的眼睛突然向她看來,她一驚,急忙閉眼,再睜開眼,在鏡子裡和他對視着。
她突然變得平靜,轉過身,看着他,“我們談談吧。”
他亦是看着她,默許。
除了那次去悉尼,他們好像從來沒有正經約過會,在一起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各種餐廳,坐下來安靜地吃飯,然後一起回到公寓,各自做自己的事。
在來之前,穆煜澤計劃的是先去看一場電影,電影院外面有公園,看完電影他們可以走一走,然後晚飯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再一起吃晚飯。
舒靜曼拒絕了要去看電影,原因是情侶間常規的約會看電影她並不喜歡。
她提出去遊樂場。
穆煜澤本來聽她說不去看電影時鬆了口氣,因爲他個人是不喜歡人流擁擠的場所,計劃看電影是翟景軒給他出的主意,說是情侶間都會做的,女孩子也都很喜歡。繼而聽到她說要去遊樂場時,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真的想去?”他問。
“嗯……”舒靜曼支吾,“也不是很想去,還是看電影吧。”
“去遊樂場!”他一口敲定。
舒靜曼笑開。
遊樂場人多,他身份敏感,暗中盯着他的人從來都不少,提前佈置好安保人員纔是最重要的。只是看着她掩飾不住失落低垂的眉眼,他終是不能拒絕。
“就去之前你帶我去的那個遊樂場。”她笑着道,很開心的樣子。
他點頭,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動,暗暗吩咐下面的人行程有變。
“煜,後面那輛車好像在跟着我們。”
車子在行駛中,舒靜曼看着窗外,突然說道。她已經注意了好一會,他們車子後面的那輛車,一直在尾隨着他們,起初她還以爲是偶然,可是再連轉兩個彎時都還在他們坐的車後面。
穆煜澤一怔,肯定道:“不是。”邊說邊發了條短信。
舒靜曼皺眉,依舊看着車外。
“你剛剛叫我什麼?”
“煜……”舒靜曼脫口而出,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回過頭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嗯。”他似笑非笑。
舒靜曼惱,低頭絞着手指,過了幾分鐘,纔想起剛剛說有車跟蹤他們的事,向外面看時,那輛黑色轎車已經不見了,緊隨他們車後的是輛灰色轎車。
“原來不是,虧我吧車牌都記下來了。”
旁邊的穆煜澤不動聲色,暗斥下面的人辦事不利,另一方面,想着她今天倒是敏銳了許多,還知道記車牌號,看來還有點安全意識。最近風聲緊,背後的人應該是要動手了,她一個人,他不敢冒險,所以才搬去了她住的地方。至於白天,他早就反覆交代了景軒在公司要看着她,下班後務必送她回來,暗中跟在景軒身邊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他算是放心。昨天得知她下班後沒和景軒一起,他一下就急了,當時在城市另一方向,一時趕不到,而她手機又還是關機的,好在她回來時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