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再小,如果你不去掃,由着它漫天紛飛,遲早也會積成困足厚雪。不敢回頭望一路走來留下的腳印,只能繼續向前。
離園本來人就不多,這會通暢無阻的進入也沒有感到絲毫的異常。一草一木皆是情,再次踏足自己生活過十多年的地方,突然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從未離開過。那嬉笑的三人組好似昨日還在這裡打鬧過,打雪仗,堆雪人,日子相當快活。這兩年,我真的有離開過嗎?爲什麼記憶還會如此鮮明,細節都如此通徹。
走到自己的閨閣,那陳設一塵不染,好像主人從來沒有離開過,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許這就是宿命吧,感覺自己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而且周圍還站滿了嘲笑的人。
在櫃子裡找出一件較大的繡梅的紅袍,估摸着現在這個身材還是能將就。在鏡子面前比了半天,又從抽屜裡挑了一個荷花面具,這一套行頭,她真的以爲,這輩子都也沒會再用上,到底是事世難料啊。
“小小小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今朝正扣着面具的手僵了一下,然後扯着嘴角敷衍了一聲:“嗯。”
隨即身體就被一軀軟軟的身子抱子,哭天喊地的聲音跟着出現:“小姐,你回來拉,你真的回來拉,我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到你了呢。她們都說你死了,教主今天還特地讓我留着這裡等你,我還以爲他瘋入高肓了,沒想到……沒想到還真被他說中了。”
今朝被她搖的難受,扯着她的身子往外拖,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別再搖了,再搖我就要暈了。”
對方終於有所覺悟,停下造亂的手,討好的看向今朝,開始語無論次:“小姐,你沒死,真的沒死。”說完還不忘東捏捏西掐掐的,像個古玩師在鑑別一樣東西的真僞。
“是沒死,不過,現在也離死不遠了。”今朝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薄命,不知道
還能撐多久。
“小姐你說什麼呢,這不好好的嗎,沒缺胳膊也沒斷腿的。”小白笑的一臉燦爛:“既然小姐沒事,爲什麼到現在纔回來?這些年來,你都去哪了?過的好嗎?”
今朝打下四處揩油的雙手,臉色一沉:“沒死成,那是命大。當時都已經一腳踏進棺材了,雖然是活下來了,卻花了一年多時間調養,養傷的日子哪算的上好,簡單就是生不如死。不說這些了,趕緊的幫我換好衣服吧,教主還在前面等着呢。”
小白哦哦的應着,手下趕緊不落工夫的幫忙梳洗,從她的眼神中,今朝知道她很好奇這張面具下藏着的樣子。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轉了一圈,透過鏡子看到那張荷花臉,空洞的只剩下一雙眼睛。從戴上面具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是刑離,血日教的左護法刑離,更或是幾個時辰後的未來新教主?
由小白扶着一步步走出閨房,走出離園,走向“正事殿”,雪地靴踩在雪上,發現唰唰的響聲,路經遇上一些把守的守衛,有些面生的有些面熟的。那些面熟見了活像的是像吞了生雞蛋一樣瞪着眼嚥着,那些面生的則看到小白恭敬的樣子面面相覷。
不算很長的路,用了比過往慢一倍的速度在走,每走一步都在告誡自己,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但是心還是不受控制的越跳越猛,感覺自己像是得了心臟病一樣。
正事殿上,教主呷着茶慢悠悠的品着,一口接着一口,好似有用不完的時光可以消磨,眼光偶爾停留在那名風輕雲淡的一笑公子身上,意味深長的打量。一笑公子也不視弱,直視的迎上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着不知名的火花,噼靂啪啦的意會交鬥了向百回合。
影子代表左護法一方,兩耳不聞窗外事,直直的佇立一旁雷打不動。反觀右護法找了一把椅子閒閒的靠着,沒事修修指甲,東眯眯西瞧瞧,四處找樂子等戲看。
殿內炭火燒的通紅,絲毫不覺
涼意,天空顏色敞亮敞亮,雪積的越來越深,漏斗的水滴的極緩,卻也告知着人們時辰已經不早。大半天的時光就在這樣傻站着中渡過,即使大家積着滿腹的怨言都沒有一個人感表現出來。
終於覺着是時候了,便示意着擊了擊掌,不多時手下就領命帶了一干人等上殿。大夥定睛一瞧,這不正是這些年在江湖突然失蹤的人物嗎。而且也正是三年前有份參與圍攻落日峰,逼死刑離的人們,盡一個不落的都被囚禁與此。
教主別有意味的目光在人羣搜視一圈,終於首次開口,那蒼勁不失威嚴的聲音連着他講出來的話,無不讓在場的人一驚:“吾教一真避居的深山,三年前派左護法上江湖辦點事情,不料在回來的途中卻被一羣卑鄙的宵小之人伏擊,掉落山崖至今生死不明。本座深感痛心,憤怒。爾等……這幫不知輕重的小人,我本不願理江湖世事,如今你們再三挑起事端,可謂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若是皇天有眼,讓我左護法死而復生出現在我面前,往事如煙本座可一概不究。如若不然,你,還有你們,在場的人可不要怪本座心狠手辣,血洗江湖武林。”言畢與此,他將目光縮在一笑公子身上。
一笑公子依舊一派坦然,不動聲色聆聽,閒潭早已候在旁。右手邊上的代表謝靈運見公子不願出面的模樣,只得硬着頭皮上陣。
“教主所言皆直就是強人所難,衆所周知貴護法三年前已葬身於落日峰崖底,現在讓她突然死而復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這分明就是有心爲難,用來血洗江湖的藉口。”畢竟年輕,又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場面,即使有心讓話講的聽起來有些氣勢,但還是稍些底氣不足。
教主一聽,飛要的紅袍一甩,像飛起的一團火焰,熊熊的燃起。那猖狂的笑聲在殿堂內來回震盪,一些內力低下的人一時抵制不了,輕者頭暈胸悶,重者直接暈迷。笑聲依舊不止,震的山頂永樂大鐘也咚的一聲巨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