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聲持續着,裴笙感覺到了些許冷意卻沒有離開天台的念頭,冷風能夠讓他保持着清明。
裴衍掃了裴笙因冷而輕微瑟縮着的身影,徑直走開了。到門邊的時候卻回頭說了句:“你在這裡待多一會兒,別走。”
不知道是不是裴笙的錯覺,裴衍的話裡有着絲絲彆扭。他又想做什麼,裴笙皺着眉想。
坐久了,手腳都有些僵硬。裴笙不經意地擡起頭看到了天開始陰沉下來,凝聚着朵朵烏雲。他起身,甩甩胳膊抖抖腿,摩擦着雙手呵氣,感覺到有一點點暖意的時候挪動着步子打算回去了。
出來這麼久,都不知道母親怎麼樣了。至於裴衍說過的話,很抱歉他忘記了。
而在裴笙剛出去的時候,裴衍正匆匆地朝他的方向走來。他目不斜視地與裴衍擦肩而過,不緊不慢地走着。
裴衍察覺到不對勁時猛然回頭,看到裴笙並沒有按照他所說的乖乖在天台等着他,一股怒意涌上心頭。他轉身邁開大步走至裴笙身後,抓起他的衣領,聲音偏冷地說:“爲什麼不聽我的話?”
如同老鷹抓小雞的姿勢讓裴笙非常不喜歡,“我有答應要在天台等你嗎?”
裴衍鬆開了手,扳過裴笙的肩讓他直視自己,“裴笙,以你的身份,還是乖乖聽話才能過得好。”
“我過得好不好,就不勞您費心了。”裴笙挺直背脊反脣相譏。
裴衍冷笑,把手中的一個塑料袋扔向裴笙。袋子低空飛行,分明是往裴笙的方向降落的。可是裴笙沒有動,任憑飛落的塑料袋以‘砰’的一聲結束飛行。
裴衍慍怒,用目光譴責着裴笙的不識好歹。裴笙平靜無波地迎着裴衍的眼神,直至裴衍甩袖而去。
眼見着裴衍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裴笙聳聳肩,只覺得裴衍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剛走開幾步,他突然頓下步子返回去。
裴笙蹲下,撥弄着塑料袋。袋子裡面有一瓶景田,一瓶牛奶,一隻麪包,還有一盒白加黑的退燒藥。不經意碰到了牛奶,那溫熱的觸感讓裴笙有些愣然。
他複雜地看着裴衍離開的樓梯口,有些莫名。而等他站起身的時候,已下意識地拾起了塑料袋。
裴笙走遠以後,樓梯口處突然探出了一個人。那張俊臉此刻多了點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愉悅,此人正是裴衍。
算你識相。裴衍如是想着,終於下樓了。
大概是因爲自己主動挑起戰火打了裴笙一架,特別裴笙還是個病人。所以裴衍有史以來難得的有了那麼一點點歉意。又想起今天一大早的,他根本沒有讓裴笙吃任何東西就把人扔來了醫院。
所以,那個不舒服的感覺就更加重了。正因爲如此,裴衍想去買點東西。在醫院門口想要找便利店並不難,麪包牛奶之類的東西更加是隨處可見。他本以爲自己可以快去快回的,不巧的錢包沒有足夠的現金,而便利店的刷卡機又壞了。跑了大老遠取錢,匆忙趕回去卻正巧撞上離開的裴笙。
於是就有了那一幕。
等裴笙回到袁楚楚病房時,裴南允已經離開了。袁楚楚的眼眶有些紅,裴笙連忙放下東西上前:“媽,你怎麼了?”
袁楚楚這才注意到裴笙,她擦了擦眼底的溼意,彎着脣角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媽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有些懷念了。”
“是不是因爲那個人?”裴笙板着臉孔,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讓那個人過來。
“好孩子,”袁楚楚拉過裴笙的手:“那個人是你的父親,記住了啊?”
裴笙拍了拍袁楚楚的手,安慰道:“媽,我都知道。”
袁楚楚像是看穿了裴笙內心深處的不以爲然:“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恨着你父親,可是不管發生什麼,他始終是你父親。笙兒,答應媽媽,你一定要和你父親好好相處。”
袁楚楚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嚴肅的模樣讓裴笙心驚:“媽,是不是那個人說了什麼,所以你纔會這樣?”
“笙兒,你跟媽媽發誓,你發誓會跟你父親好好相處。”袁楚楚不答,固執地重複着剛剛的話。
“……”裴笙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笙兒!”
“……我發誓,我會跟那個人好好相處。”裴笙知道,如果自己不這麼做袁楚楚一直都不會放心的,他唯有舉起右手,如她所言發誓。
袁楚楚這才微笑起來:“今早看你不是很好的樣子,趕緊地去看。笙兒,媽媽還需要你照顧,可不能病倒了啊。”
裴笙拍了拍枕頭墊在牀邊,讓袁楚楚躺得舒服一點,又端過一杯溫開水遞給她:“我知道,媽你好好休息吧。”
“笙兒,媽媽對不起你……”裴笙做好了一切以後才做在牀邊,翻閱着報紙。
“說什麼呢,好好休息纔是。”
可是裴笙沒有預料到,在傍晚應袁楚楚要求去了她最喜歡的那家粥鋪打包了艇仔粥回來後,聽到的是袁楚楚再次進入搶救室的消息。
焦慮不安地等待了半刻鐘後,一身白大褂的陳醫師從搶救室出來,對着焦急的裴笙沉痛地說:“我們已經盡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