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耽誤過你的前程,後來你在吳哥的幫助下補錄到了外交學院,但是說句那個的話,我還是不認爲你應該進入外交領域,當時這個想法我誰都沒說過,因爲我是去這麼做的,爲什麼呢?”
沈鐵軍放下酒杯後也沒去夾菜,而是側身定定的看着面色微白的沈大梅,他原本是不想挑開兩人間曾經的齷蹉,然而眼瞅着喜酒都敬完了,想着今天是姐弟倆最後一次攤開心扉來對話——他要下了這個酒桌,人家就是吳家人了,擱在幾十年前就要像沈王氏那樣改成吳沈氏,再說什麼都要算做兩家人的事兒,姐弟兩人的隔閡這麼大,幾年來都被彼此很好而又小心的隱藏在內心深處,這根刺並不是消失了,只是暫時被掩飾的很好而以。
才坐下的吳寧寧眼皮子一跳,飛快的拿起筷子開始轉圜:“鐵軍,來,吃點菜,有什麼坐下說。”
沈大梅默默的看了眼沈鐵軍,開口道:“你認爲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
“不是,是因爲未來咱們國家的外交部門不好乾。”
沈鐵軍默默的看了眼沈大梅,瞅着圓潤的小臉上閃過詫異,開口道:“弱國無外交,咱們現在要錢沒錢,要技術沒技術,一幫子朋友全都是苦哈哈,別人近乎賠本的想賣給咱們技術都沒錢,都還要去借貸,在一定的時間內需要受夾板氣——”
沈大梅終於色變了:“這是你當時的想法?”
“也可以說是。”
沈鐵軍看了眼吳寧寧,開口道:“你們的偶像在巴黎和會上稱得起是舌辯羣儒,然而那又如何?沉重的一天並沒有鞭策後來者,因爲這個世界是向利益看的,所以我認爲你還不如當老師爲國出力來得大,這是我現在的想法,當然時間會證明我的判斷正確與否。”
沈大梅嘴角動了動,默默的從沈鐵軍臉上收回了目光,轉身拿起筷子給他佈菜,這些說法她已經聽沈鐵軍說了好多次,然而以前都是零零碎碎來說的,從沒有放在一起說給她聽過,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沈大梅心中還會有些問題和意見,可是當最後這句話傳來,這些心底的意見和問題便彷彿像是從來沒有過似的。
沈大梅腦海中浮現出了高考前的補習,浮現出了沈鐵軍在補習中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出了他這些年的所做所爲,從複習到考大學,考研究生,考博士,做生意的一路行來——這貨就好像沒有做錯過。
被人連續警告不可以用等等看似的描述,沈鐵軍好久沒和人在溝通中用過類似的表述了,這也是他爲拔出沈大梅心中那根刺而做出的最後努力,不過看她表情,好像是起了效果。
結婚時新娘坐的桌子是沒有外人的,沈大梅的伴娘和吳寧寧的伴郎也安排在了院子裡的桌子上,好在天公作美秋風習習,桌子上吳家的幾個年輕男女吃完走了,這時只剩下三人坐着說話。
與時不時和沈鐵軍嗆起來的沈大梅相比,吳寧寧是比她更能體會到這個小舅子的強勢,眼瞅着姐弟倆像是說開了,瞅着滿桌的狼藉開口道:“鐵軍還想吃什麼,我去讓廚子再做點。”
“吃飽了,我也就是在等你們倆回來。”
沈鐵軍用舌頭舔了舔牙齒說過,吳寧寧眨了眨眼繼續開口道:“那你今天在這裡休息嗎?”
“不了,明天我再過來。”
按照四九城的老規矩,新娘子會在出嫁後的第三天回門,送嫁的小舅子也是這天回家,不過思想解放才幾年,提倡這麼做的就更少了,沈鐵軍便不想在這裡過夜,再說離家不遠晚點楚大招還要來:“明天我就不來了,後天你們過來就是。”
沈鐵軍要走,自然要和吳徵報備一下,後者瞅着旁邊吳寧寧泛紅的臉,便飛快的衝遠處的吳康康開了口:“康康你過來。”
正叼着個煙愣神的吳康康面色有些紅,他剛纔也是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聽到自家老爹的招呼,飛快到了幾人面前,開口道:“爸,你叫我?”
“給你軍哥道歉。”
作爲娶兒媳婦的公公,吳徵自然也是喝了酒的,並且還是喝了不少,親朋間的應酬他是能推就推,然而架不住單位辦公室裡面的幾個談得來的同事給他起鬨撐架子。
沈鐵軍在部裡上班時,很少去別的部門亂竄,所以大多數的部裡同事,是隻知道有這麼個年輕的副主任,見過的也都是上下班途中匆匆一見,人家一擰油門就跑的沒影了,大致印象是不缺。
這次吳家舉行親事,吳徵也沒避嫌的給同事發了邀請,而由於早先請假上門提親的原因,對於這個兒媳婦是單位裡某位副主任的姐姐也沒隱瞞,於是這些在國慶節期間難得起了個大早來參加婚禮的同事,在見到沈鐵軍的第一瞬間,就確認了這穿的比新郎還洋氣的貨,可不正是自家單位裡的副主任?
沈鐵軍下車的時候沒看到這一票自家單位裡的下屬,別說這些人站在圍觀的人羣裡了,便是站到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夠認的出來,然而他這麼個裝扮,別人想模仿那也模仿不出來,所以這羣人裡就有不時打量他的,於是乎進門後吳康康那點菸的小把戲就被有心人給記住了,後面瞅着沈鐵軍更是把煙捏碎扔了,便藉着個機會點了吳徵一句:“你家老二好像對鐵軍主任有意見。”
領導的權威是屬下應當維護的,所以當時吳徵發現杜興找上沈鐵軍的時候,當機立斷就讓吳寧寧去喊人了,酒桌上聽說吳康康對沈鐵軍有意見,他原本是想等送走親朋好友後,晚上再讓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沈鐵軍道歉。
不過現在聽到沈鐵軍連夜都不過,吳徵就鬧不準是不是因爲吳康康的原因,可不管是不是自家二娃的鍋,該表態的時候還是要拿出態度來的,瞅着滿臉迷糊的吳康康開了口:“你先前點菸是怎麼點的?”
吳康康神情一愣,知子莫若父的吳徵也就沒壓住心中的氣兒:“趕快道歉!”
旁邊的沈大梅面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了旁邊的吳寧寧,還沒等後者有所反應,沈鐵軍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吳叔,小孩子的把戲,你也是小題大做了,算了,我先走了。”
“鐵軍你等下。”
沈大梅眼瞅着沈鐵軍要走,飛快的開口叫住他,轉過頭來看着吳康康,滿臉鄭重的開口道:“康康,向你鐵軍哥道歉。”
“——”
吳康康挑了挑眉毛,不過沒等他開口,吳徵已經冷聲開口道:“你不道歉是吧?”
“我道歉!”
吳康康便是再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老頭子是要發作了,飛快的轉頭看向了沈鐵軍,開口道:“鐵軍哥,我向你道歉,早上是我不應該那樣和你玩。”
“嗯。”
淡淡的掃了眼這貨,沈鐵軍也是懶得理他,要不是沈大梅的原因,這樣的他在外面連用眼皮夾都不夾一下,轉頭衝着沈大梅和吳徵點了點頭,轉身施施然離開了院子。
沈鐵軍好似看nano糞便的眼神讓吳康康當即拉下了臉,不過沒等他開口,旁邊的沈大梅已經轉身離去,吳寧寧嫌惡的看了眼這個不聽話的弟弟,搖搖頭追着離開。
“哼——”
一聲冷哼,吳康康還沒開口,旁邊一隻大腳丫子陡然踹了過來:“我踹死你個不懂事兒的玩意。”
“啊——”
一聲慘叫,被踹倒在地的吳康康連忙爬起來就跑,身後跟着傳來了罵聲:“你跑,你有本事就別回來,你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吳康康捱揍的事兒沒逃過沈鐵軍的預計,當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沈大梅回門時:“他只是看到你心裡比較好奇,想用那個手段來引起你的注意——”
“典型的幼稚想法,他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吳寧寧就這麼一個兄弟,沈鐵軍理解是理解,看開也能看開,可幾十年的閱歷讓他很排斥這種小手段,發現旁邊的吳寧寧不時打量身後,開口道:“吳哥,這是我女朋友楚大招,大招,這是三姐夫吳寧寧,現在這麼年輕就叫吳哥了,以後有了孩子再改口。”
十月初的首都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楚大招穿着個緊身毛衣勾勒凹凸有致的身形,與國內大多數女孩不同的是戴着個明顯能看到輪廓的文胸,烏黑的長髮用鮮豔的絲巾紮在腦後,手腕上的袖子高高捲起,露出一雙白色的小臂,聽到招呼聲後便擡起粉臉後笑着點頭致意:“吳哥。”
“唉,你好!”
乍一見到楚大招,吳寧寧是失了會神,接着飛快想起面前的沈鐵軍,不禁對這個小舅子的眼光佩服不已,也就明白沈大梅說的禮金不用回覆有了明悟,這明明是沈鐵軍給的錢嘛。
“吳哥你堂屋裡坐,廚房比較亂。”
沈鐵軍開口將吳寧寧攆回堂屋,外邊又傳來了兩聲nano的嘎嘎聲,於是恢復到了先前的話題:“王哥不願意去魔方盛世?”
這次楚大招的到來,不光是帶着魔方有限的人齊飛首都,便是魔方實業和魔方傳媒以及魔方航空三家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也都來了,即是來四九城旅遊的,也算得上是魔方系一次年會總結。
得知魔方系如此多的重量人物齊聚京城,統戰部門和外貿部門以及科技部門專門舉辦了次小型招待晚宴——截止目前爲止,魔方系三家公司下有兩家公司在國內投資了超過一億美元,其中一家雖然是傳媒企業,然而另一家的實業公司則實打實的砸下了七千五百萬美元,要知道從1979年開始的招商引資工作到1981年這時,全國累計才引進外資三億美元。
更何況與其他外資公司大多是購買的國外二手三手,乃至於四手設備不同,魔方實業則是直接購入了近五千萬美元的最新先進機牀設備,不少設備還填補了國內的空白,也從側面展示了魔方實業對於國內經濟前景的信心。
“這個你明天可以問他,我和他談的時候發現他好像很樂在其中。”
楚大招皺着眉說過,停下手裡的動作轉身看向了旁邊的沈鐵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陡然變的深邃起來:“你很喜歡馮程程?”
手裡正刷着的鍋差點扔了出去,沈鐵軍轉過頭滿臉好奇:“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事兒?”
“小虎說王哥把她帶了過來。”
光滑的額頭微皺,楚大招搖了搖頭滿臉遲疑的開口道:“她們這樣的——明星,你不瞭解。”
“有什麼不瞭解的?”
聽到王盛奇將馮程程帶了過來,沈鐵軍的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忘不了馮程程和白素貞那種擁有東方傳統美的風韻,然而隨着他現在的位置越高,心中也就感覺到了那個圈子的複雜,現如今連王盛奇都想要給他個驚喜了,看着鍋裡的油熱了連忙舀了點材料倒進鍋裡,一頓操作過後澆上準備好的開水,轉頭看向了旁邊默然不語的楚大招,聳了聳肩道:“咱倆這種狀態我就感覺到對不住你了,你認爲我會去找馮程程?她又不可能留在這裡,我也不可能去港島,那麼一夜睡完提起褲子大家各歸各家?”
“各歸各家就好了,我怕她用這個來要挾你。”
楚大招輕輕的靠在沈鐵軍胸膛上,手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戳着,聲音悶悶的開了口:“到時候你怕是要出大事兒,不過我都很矛盾,我想讓你出大事兒,那樣你就能來陪我,咱們倆就能在一起了,可那樣你會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
“你這麼想,還是對咱們國家不瞭解。”
沈鐵軍靜靜的感受着這濃濃的溫馨,瞅着門外歪歪晃着過去的nano,開口道:“要是爆出我和馮程程有染,那麼咱們就只能下輩子再見了,國家絕對不會允許這種醜聞出現,那代表着最嚴重的污點事件,而以現如今我的塊頭來說,是我無法承受的錯誤。”
“那你還說了解她們?”
漆黑的眸子裡閃過狡獪之色,楚大招幾乎趴在了沈鐵軍的胸膛上,吐氣如蘭道:“你怎麼了解的?”
“港島的小報啊,誰家的金屋藏嬌被抓了,誰家的劈腿了,誰家的和小三一起打原配了,嘖嘖嘖——”
沈鐵軍輕輕的捏住楚大招的小手,笑着開口道:“這可不是港島纔有的,美利堅和約翰牛的新聞裡,可是還有僱兇殺人好和小三比翼齊飛的,不過女孩們,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們沒有錢沒有關係沒有父母的人脈,想要在娛樂圈出人頭地的同時又想要守身如玉?你以爲這些算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