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月影宮真是個寶地,姘妾只是散步,就能撿到。”裝作無意說出,月影宮是現在紫月住的宮殿,因爲有身孕,而這個宮殿所在南方,正好是除了皇后的鳳棲宮之外採光最好的。這麼說,流蘇來源於紫月那裡,她如何會有大月氏的流蘇相歡心知肚明,只是這李美人…
當初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還真是小覷了她啊!“我累了,對這些也不敢興趣,不過勸妹妹一句話,以後散步的話還是在御花園的比較好,去其他地方,雖然陽光普照,雖然能有意外的發現,但是意外終究是意外,窺到太多終究不好。”相歡下了明確的逐客令,李美人的目的也達到了,便離開。回宮的路上,丫鬟問她可否從相歡的反應中看出什麼,李美人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人,替本宮收拾一下,本宮要去拜訪一個人。”重新再用本宮這個詞,真是有些彆扭,但是沒辦法。
她要去紫月那裡,有好多疑惑,她需要紫月替她解開。月影宮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陽光普照,溫度較之其他衆多宮殿也暖和了許多,百花競相開放,好一副春光無限好的景象。進入宮中,紫月卻也梳洗整齊,坐在貴妃塌上迎接她的到來。
支退了彼此身邊的丫鬟內侍,只剩下昔日的主僕二人,而紫月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謙恭,多的是一些複雜的情緒。“你來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算是開場白。相歡沒去計較紫月的這個態度,而且笑了笑,接過紫月的話:“是啊,我來了,怎麼,意外嗎?”
當初曾經的瀾貴妃,後來的黎婕妤,命喪冷宮,這也是當初轟動一時的事件了。只是誰也沒曾想過,她黎詩嫿又活過來了,當初她在賀蘭相歡的身上甦醒的時候,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起初也不相信,後來在詢問了她好多事宜之後才肯定她是真正的黎詩嫿。
“意外,卻也不意外,你本就留戀皇宮榮華富貴,所以再回來也在意料之中。”紫月看向相歡的眼眸越來越冷了下去,雖然那個人交代過她,可是她就是無法原諒相歡當初曾經間接的害死了姐姐紫蘇。“那個人讓我給你帶句話,下月初五是皇后的生辰,那個時候,你該多多走動。”
是的,如今,他們的計劃正在一步一步地進行下去,紫月的孩子本就在利用的棋子之中,所以那個人在佈置任務的時候心安理得。紫月心頭一痛,這麼快就要和孩子說再見了嗎?他終究是鐵石心腸。“怎麼?似乎你跟興高采烈?”
紫月的心中恨恨地想着這一切在相歡看來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所以就直接問了出來。“我對你和他的孩子不感興趣,我有我的目的,事成之後,這所屬的一切我都不要,我要的已經不在了。”相歡說的是實話,她有想要挽留的有想要摧毀的,所以她纔會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絕。
紫月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愣神。“林傾姿是隻狡猾的狐狸,她不好對付。”思慮良久,紫月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畢竟眼下,她和相歡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再好的狐狸也要命喪好獵人手中,只要她是人,就會有缺點。
她心狠手辣心思深沉縝密,但是她太看中權利,所以這就是她的催命符。”相歡看透了這一切,不過在提到傾姿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太不小心了,那樣的流蘇,竟然被李美人撿到。”提到李美人,不知爲何,紫月的眉頭輕輕皺起:“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這個李美人說來奇怪,入宮時候資料上明明記載的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但是這些年在皇宮中無論我想怎麼動她,似乎總有一股勢利在暗暗保護她。”
紫月也想到她剛入宮那會兒,李美人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像只擔驚受怕的小貓,看來深宮之中的每個人,都是臥虎藏龍深藏不露。“我再去查查她的底細,這個人不簡單。好好安排下個月的事情,計劃想好了知會我一聲。”
從紫月那裡離開,相歡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囑咐了身邊丫鬟幾句,丫鬟迴應了之後就先行離開了,她則是走動走動到御花園去散步。不遠處,正是正在採集花瓣上露珠的李美人,在遠遠的瞧見相歡後,她微微一笑,竟也是傾國傾城的迷人:“沙雨桐,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這句話李美人只是輕聲呢喃,誰也不曾聽見。這個局,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入夜時分,堃軒京城外十里處的一座大山裡,山腳下走處茅草屋,看樣子是新蓋沒多久,最多不過三年的,屋內有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不過如果看到他的目光,竟然像年輕人那樣的犀利,鋒芒畢露,屋內還有一位宮裝打扮的女子,穿着是男人的行頭:
“少滄,這次完成任務之後回
到二十一世紀,我們就是考古界中最富有的人了。”女子的聲音竟是這般耳熟。“小杰,辛苦你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再不方便留在宮中,所以監視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親愛的李美人。”
男子說完,順勢將女子摟在懷中。這女子,就是日間採集花露的李美人,她的真實身份,竟然是秦小杰。
原來當初受磁場作用被吸引進這個時空的,除了被陷害的沙雨桐,還有黎少滄和秦小杰二人,他們如今必須將卷軸中的故事帶上正常的發展順序,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紀,黎少滄穿越過來時空時間比較早,成爲了先帝,而秦小杰則是附身在了李美人身上。
如今的她,進出皇宮比較方便,所以一舉一動都監視着沙雨桐,也就是現在的賀蘭相歡。
“皇上,如今邊境越來越動盪不安,西域大月氏雖然與我們堃軒聯姻,將和親公主送來,但是面對這股勢力的騷擾他們的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次我們的人去他都說再看看,再看看,也許是經營香料的胡人。”
說話的是堃軒的三朝元老兵部尚書崔芳崔大人。早年先帝在位的時候崔芳是沙場上的一員猛將,民間常流傳一句歌謠:“但是龍城崔芳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但是隨着武將的日漸興盛,皇帝擔心終有一天握有兵權的武將起了叛逆之心,便將軍權逐漸削弱,漸漸重文輕武。
“早些時候江王曾經去過那裡,的確有一股勢力,他們不像是普通的商人。但遺憾的是江王英年早逝,朕的線索也到此中斷,此後朕再派去的人什麼也查不出來了。”
雲楚幽近日也爲西南邊疆的變化而一籌莫展,雖然處死了江王他再無後顧之憂,但是在國難當頭的時候,他也的確不希望出什麼變故。
“如果九王……”一名文官嘗試着提到九王的名字。
“九弟他還年幼,尚無帶兵的經驗,不妥。”雲楚幽直接駁回了,自古以來皇室成員之間的關係就是詭異。那位文官見狀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卷軸顯示的故事中,相歡必須心狠到底,擊退她所有的敵人,這中間但凡她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或者妥協,或者失敗,那麼卷軸的故事就會被改變,而黎少滄和秦小杰夢寐以求的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紀的夢也會徹底破滅。
之前秦小杰以李美人的身份接近了當時還是昭儀的孫靜佳,準備最後痛下殺手,不過宮女張馨兒將結果提前了,這次紫月的事情也是,按照計劃,相歡應該除掉紫月,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但是看如今這架勢,相歡有點顧慮起昔日紫蘇的面子。
所以暗中,她醞釀了一個計劃。張馨兒如今品級低,不過她能夠侍奉皇帝了,所以還是很開心。這日,她特意早早的梳洗完畢來到皇后娘娘的寢殿,請安。
傾姿正在往頭上簪花,丫鬟來報,說是大皇子一直哭鬧不停,傾姿一把將簪子摔在地上,張馨兒眼疾手快地賞了那名丫鬟一巴掌,聲音清脆。傾姿有些不悅,在她心底,張馨兒始終是奴才,沒有資格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不過眼下她顧不上這些,慌忙向大皇子歇息的寢殿走去。
到了那裡,正趕上皇子喝完乳母給添加的輔食,然後係數嘔吐了出來。孩子本就小,這一次折騰的更加可憐,緊緊揪住了傾姿的心。雖然這個是孫靜佳的孩子,但是她早已經將她看做是自己的骨肉了。
“來人,將這沒用的東西給本宮拖下去!”這一次傾姿情緒徹底失控了,往日的和顏悅色今日早已見不到。前廳中陸陸續續有請安的嬪妃到了,久久見不到皇后娘娘,一些妃子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蜜糖過來,遣散了衆位嬪妃,今日紫月也來了,懷孕之後她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宮中帶着,並不見衆人,今日也許是天氣特別好的緣故吧。“去傳太醫。”傾姿說完,便拉起小皇子的被褥,這孩子纔剛剛長點肉,這就要折騰下去了嗎?坐在那裡傾姿心疼地想。
“奶孃今日吃什麼了?”這是蜜糖的聲音,遣散了諸位嬪妃,但是嬪妃們掛念小皇子的健康,無人離去,便都進來,跪在那裡等候。傾姿讓她們起身,並賜座。
衆人坐下後蜜糖細心地問道。按說小皇子現在大一些,逐漸脫離了母乳開始添加輔食,腸胃什麼的應該不那麼嬌弱,可這一次的嘔吐,分明是什麼都吃不下去。“回娘娘的話,”雖然是蜜糖在問,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皇后娘娘在責問,大夥兒也不敢大意,尤其是奶孃,
“奴婢昨日到今日都是以湯水和粥爲主。”“那有沒有別的了?”這一次是傾姿。“奴婢昨兒晚膳吃的是翡翠蝦仁面。”奶孃想了想回答道。“可有什麼異常?
”這次詢問的是張馨兒。皇上登基兩年,才得一名皇子,所以宮廷上下格外重視,
這堃軒規定皇子們一律養在皇子住所,不得和母親在一起,但是這孩子因爲母親離世太早,寄養皇后那裡,帝后情深所以皇帝特許皇子寄養皇后身邊,不用送皇子所。皇子由奶孃餵養,二人的飲食一律由皇后宮中的小廚房來做。
避免人多容易出事。小皇子一直安然無恙,所以這次病勢來勢洶洶,衆人才會如此緊張。奶孃仔細回憶着每頓飲食,而傾姿早已不耐煩,將桌子上一花瓶直接砸向奶孃,而奶孃也不敢動彈,頓時擦着面孔過去,臉蛋被花瓶劃破血往下直流。
太醫風塵僕僕地趕到,已經跑了一身的汗,剛進門就被一飛來的花瓶嚇住了,本能的躲閃開來。然後慌忙跪下。“都是一羣廢物,本宮問話你這不是拖延時間嗎?”眼見着皇后雷霆震怒,一衆妃嬪慌忙跪下。“娘娘,還是讓太醫進去瞧瞧小皇子吧!”
蜜糖在一旁提醒着情緒失控的傾姿。相歡也來了,冷眼望着這一切。如果不是因爲無辜的小皇子還在病着,單純看見傾姿這個樣子,相歡覺得自己心中一定會開心無比的。今日這情況,應該是有人動手腳了,待會兒看太醫怎麼說,相歡想着。
李美人就在不遠之處,靜觀其變。傾姿這才如夢初醒,是啊,眼下無論有多麼大的火氣都得壓下去,小皇子還在病中。太醫得到命令跌跌撞撞地跑進屋中。望聞問切之後,眉頭緊緊鎖起。待到心中有了答案之後便回到前廳向皇后娘娘回話。“回稟娘娘,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聽聞太醫這句話,衆人心頭的疑惑更加重了,這樣看來,這中間的確是有蹊蹺。聽到皇后娘娘準,太醫來到奶孃所住的西屋,待了一會兒又出來了。然後他悄悄來到皇后身邊,輕聲對皇后說了幾句話,當時傾姿的臉色就變了。
雲楚幽下朝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他現在只有這一個孩子,當然是比命都重要。來到皇后宮中,烏泱泱的跪了一羣人。傾姿的臉色鐵青,看來是查出來什麼事情了。看到雲楚幽的第一時間,傾姿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出,雲楚幽輕聲安慰了她,
然後回身問向蜜糖,蜜糖將方纔發生的事情又重新複述了一遍。原來方纔太醫在診斷小皇子的病情之後,就懷疑了一件事,在奶孃住處的茅房中的糞便裡面找到了答案,問題就出外那碗翡翠蝦仁麪條之中。
奶孃基本上每週都吃三次到四次的翡翠蝦仁麪條,這和麪的水小廚房的廚師都是拿菠菜之來兌的,一直也沒有問題,可是三天前開始奶孃便有了輕微的泄肚子的現象,起初她自己也沒有注意,以爲是天涼的緣故,但是陳太醫是宮中老太醫,一下子就看出端倪,
有人將和麪的菠菜汁水給調包換成韭菜汁水了。韭菜汁和菠菜汁和麪做出的麪條都是碧綠色的特別好看而且美味。
韭菜因爲所屬特性做出的麪條更鮮美,所以這幾天奶孃都是多吃了一碗。如果是正常的人吃韭菜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韭菜不宜嬰兒吃,嬰兒喝了吃過韭菜的人的奶,腸胃會受刺激嘔吐不止,嚴重脫水的話可能危及生命。
這一招狠毒,當時雲楚幽就下令將小廚房的人全都捆綁來交由慎刑司的人。“回皇上的話,人已經全都扣押在外面了。其中一名打下手的丫鬟大呼冤枉,她說有話要稟報。”馮公公向皇上稟報着,此刻傾姿已經體力不支說不出話來。
入宮以來她做過太多的戲,但是這一次是痛徹心扉的難受。蜜糖在一旁遞上糖水。雲楚幽點點頭,示意將丫鬟帶上來。蜜糖認識此人,是在廚房打雜的芳芳,今年剛入宮,被分配到皇后的小廚房中打雜,因爲人比較細心穩妥,所以也就一直留着。
芳芳被帶上來的時候,估計是被方纔的架勢嚇傻了,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利索了。雲楚幽只是對她說了一句:“說不完整,就交給慎刑司。”慎刑司是個比地獄都恐怖的地方,所以芳芳抓住了最後的生命稻草:
“回皇上的話,回皇后的話,奴婢不敢說假,這幾日負責和麪的師傅病了,內務府新調來的小唐負責和麪。奴婢親眼見到他將菠菜汁換成了韭菜汁,但是奴婢不懂這有何不妥,所以就沒在意。方纔才得知這件事,奴婢冤枉。”
喝過糖水之後,傾姿感覺好了許多,她一字一句地問向芳芳:“你說的,可屬實?”若有半個字是假的,本宮讓你全家都再見不到朝陽。傾姿發狠起來的確讓人不寒而慄,雲楚幽望着此刻的傾姿,心中閃過一百個念頭,當初將孩子交給她扶養是正確的。
後宮的女人,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