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氣色不錯嘛,看來老李有誇大病情的嫌疑,都說爲醫者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話果然沒錯。”魯淵出現在李邢身後,他探出大頭望着凌光,揮手打着招呼。
“是魯叔呀!呵,還有魯小姐。”凌光勉爲其難地笑了笑,要不就沒人來,一來就一片。
“魯小姐?哈,大侄子忘記嬌嬌的身份了嗎,她可是你的學生呀。”魯淵微笑着走進了病房。
魯蕊嬌最後進門,她輕輕衝凌光點了點頭,算是還了禮,不待“屋主”凌光或“業主”李邢招呼,徑自落了座,動作比她老子快多了。
“你好,小姓陸,我是凌光的….哦不,凌教授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金。”小金初見魯蕊嬌眼前一亮,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兒。
小北明顯自制能力要比小金好些,扯了扯他衣領,笑着道:“凌教授有客人,我們先走吧。”
“啊?哦哦。”小金點着頭一路被小北扯着退出了病房,臨走前還不忘揮揮手道別。
“小光真有福氣。”關上病房大門,兩人不約而同抹着嘴說道。
“老魯,坐呀。”李邢邊說話邊親自爲衆人添滿了茶水。
魯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道:“早上接到老李電話,才知道大侄子病了,魯某來遲,凌教授千萬別見怪。”
李邢率先接道:“怎麼會呢,嬌嬌要上課嘛,凌教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是呀,嬌嬌好像還是逃課出來的吧。”魯淵笑道。
凌光微笑不語。看魯蕊嬌端坐那裡一言不發,態度同昨晚相比明顯不同,回覆了初識那副冷美人的模樣。
“其實上不上課的都無所謂了,反正老師都請假了。”嬌嬌淡淡地說道。
“呵呵,說起上課真是慚愧,才幾天,我這當老師的已經翹掉好幾堂課了。”
“你是習慣了,不光上課吧?我聽說你上班也是三天兩頭的請假,不是病假就是事假,忙地不得了。”嬌嬌瞥了凌光一眼說。
被揭瘡疤,凌光一陣尷尬,忍不住問道:“誰這麼碎嘴,亂扯淡。”
李邢乾咳一聲,瞧着凌光一陣好笑,“凌教授這是找着機會發泄對我的不滿哪。”
凌光:“院長……”
原來是李邢背後“中傷”,剛纔一句“碎嘴”,若換做別人那是大不敬,可從凌光口中講出,李邢竟還能笑。
“哈哈,老李早把大侄子當自己家人了,吃飯的時候我們常談凌教授,嬌嬌當然是旁聽,我敢保證,老李從沒說過大侄子的壞話,嬌嬌說得那些也是我們玩笑中談起的。”魯淵出面圓場。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我爸跟小伯整日談的凌教授就是凌老師。”
凌光自然不會跟李邢計較,他知道李邢說話時肯定沒有惡意,再說了,自己的確是個請假專業戶,一個月三十天刨過公共假期他還能再請起碼十天以上的假,說起來確實對不住自己那份薪水,自嘲地笑了笑,點着手指說道:“我明白了,您二位今兒是有備而來的,看來這個季度的獎金我是沒指望了,魯叔您就說吧,院長他老人家到底給您多少提成,是我獎金的百分之五十還是百分之七十?總之我不管,扣了多少我就從您那蹭回來多少,明天我就擡上被褥去您那兒打地鋪,您還得管我三頓飯,無所謂,我肯定不虧。反正都是‘皇糧’,哪兒吃不是吃。”
“哈哈。”一句話逗得房內幾人大笑,連進門來一直冷若冰霜的魯蕊嬌也忍不住噗嗤嬌笑起來。
魯淵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捂着肚子笑道:“凌教授若真肯來,我那蝸居定必蓬蓽生輝,不論小住還是常住,魯淵無任歡迎,只怕你熱鬧慣了,住不慣鄉野郊區纔是。”
“怕什麼,來去都有私家車,郊區空氣又好,魯叔瞧着吧,要是這個月獎金評定的時候真出什麼幺蛾子了,看我不去您那兒搭夥,煩都煩死您。”
魯淵大笑道:“好呀,那咱們說定了,到時候不知誰煩誰呢。獎金評定後的任何一天,無論何時,只要大侄子一個電話,魯淵倒履相迎。”又笑着拍了拍李邢的肩膀道:“老李,這次凌教授的獎金你是扣也得扣,不扣也得扣了。”
李邢哈哈大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壺茶頃刻見底,大部分都入了李邢的肚,這胖子居然還是個茶葉筒子。
品完香茗,魯淵暗暗朝李邢打了個眼色,胖子會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老魯,去我辦公室坐一下吧?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好。”魯淵應了一聲也站起身來。
“什麼話不能在這兒說?”魯蕊嬌蹙眉問道,她算是代凌光說出了心聲,有些話她說就正常,凌光說就是不懂禮數了。
“呵,我們去去就來,你們年青人有自己的話要談,我們講工作會悶到你們的,嬌嬌,你就代我先陪凌教授坐坐,轉頭我就回來。”魯淵如是說道。
二人不容他倆多話,說完微笑着去了。
留下凌光、魯蕊嬌大眼瞪小眼。
回想起小木棍剛說的話,凌光心想果然不錯,可這倆老東西也做得太明顯了吧,不是來看望病人嗎,怎麼說有事馬上就有事,由其是魯淵,真有‘家庭溫暖’,逼着自己女兒趕鴨子都要上架。
氣氛有些尷尬。
“呵呵,你….喝茶嗎?”凌光舉起空茶壺晃了晃,不知說些什麼好。
“客氣,不用了。”
“嘿,那你吃點水果吧。”
“客氣,不用了。”
凌光不知再說什麼好了。
“下午你還去上課嗎?”
“怎麼?你想去點名?”嬌嬌上下打量着一身病人袍的凌光打趣地說道。
“嗨,誰說不行了。”
嬌嬌笑了笑沒有說話,可比起剛纔嚴肅的表情已經好多了。
尷尬的氣氛漸漸緩和,凌光無話找話,沒事找事,擡起茶壺說要去打開水。
嬌嬌笑着說:“屋裡有飲水機,又有純淨水,燒開就可以了,幹嗎非要去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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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純淨水喝多了其實沒什麼好處,幾層過濾後水內的礦物質早就被消完了,最不健康的就是它。”凌光邊說邊朝門外走去。
剛出門沒兩步,便看到面帶微笑的李邢和魯淵折返回來,二人身後還跟着一名身着白褂的中年醫師。
“二位怎麼又回來了,不是有話要說嗎?”凌光站在走廊上,端着茶壺好奇地問道。
“裡面說話。”李邢擡了擡手,凌光只好將三人讓進屋內。
“這位是你的主治醫師,姜副教授。”李邢介紹道。
“您好。”凌光點頭致意,“昨天真是麻煩您了。”
“哪裡哪裡,凌教授太客氣了,怎麼樣,今天感覺還好吧?”姜教授微笑着問道。
“還不錯,都是多虧了您。”
李邢:“小姜是來陪凌教授去做磁共振檢查的,由他陪護我放心些。”
“檢查?現在?核磁!是不是我昨天查出什麼別的病了?內科還是外科!”凌光緊張地問道。
姜教授搖頭微笑,“凌教授誤會了,只是例行檢查。”
凌光聽罷更緊張了,苦笑一聲,道:“姜教授!您這種寬慰性質的說話方式我天天都用,不吃來了……我說二位,你們可不能騙我啊,規矩我懂,我可是有知情權的,到底什麼病兩位有話直說,我挺得住!”人就是這樣,你越說沒事他就越是擔心。
魯淵聽不太懂,只在那邊愣愣瞧着幾人。
姜教授仍是那副微笑不改的模樣,李邢做搖頭失笑狀,二人好笑地對視一眼,姜教授緩緩說道:“凌教授您真的誤會了,磁共振檢查只是今早咱們專門成立的醫療小組定下的療養方案中的其中一項,反正有時間,既然您來住院部休息了,咱們就一次過做齊全身體檢查,防患於未然。昨天聽院長說您好像入職以來從沒做過全面性的體檢,這次是個機會,好好檢查一番,該調養了咱們調養,該理療咱們就理療,沒病沒痛當然最好,自己人咱們說話也沒什麼顧忌,打個比方,哪怕您真檢查出些個小病小痛的,提前治療總是好的,病從淺中醫嘛。”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居然一個唾沫星子都沒噴,凌光真是佩服。還有那句“醫療小組制定的療養方案”更是令凌光聽到哭笑不得,別說他住院不是爲了療養,即便是,也不用專門成立個療養小組並定些個什麼療養方案吧,費時費事又無用,簡直成了諸葛孔明口中的“迂腐書呆子”了。
“去吧,檢查一下,自己放心,醫院放心,我也放心了。有姜教授陪護,沒什麼好擔心的。”李邢衝凌光點點頭。
姜教授:“院長誇獎了,怎麼樣凌教授,現在可以分配出時間嗎?”
凌光表情木訥地來回瞅瞅,目光落到魯蕊嬌身上,想借口“有客人”來推搪,他認爲做磁共振對他來說是無用功,誰知體貼又充滿“家庭溫暖”的魯淵招了招手衝魯蕊嬌道:“嬌嬌陪凌教授一道去。”
沒借口好找了,凌光無奈點頭應允。
姜教授笑了笑,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喂,是我,姜爲晪,馬上運張活動牀過來,我要陪凌教授去做核磁檢查。”
“別別別,基本上我是可以自理生活的,等稍後真檢查出什麼明病暗病了您在給我上擔架吧。”凌光心想搞什麼玩意,趕忙打手止住。
“呵呵,凌教授真幽默。”再對着電話說道,“暫時不用了。”說完掛掉電話。
姜教授:“院長,那我就先陪凌教授過去了。”
李邢點了點頭,“查完結果報我。”
姜教授:“是。凌教授,請。”
凌光:“請請,您先請。”
魯蕊嬌陰着臉從魯淵身旁穿過,隨着凌、姜二人一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