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這對小情侶做賊似地一路溜回別墅,本以爲天不知地不覺,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多牧全是混磚房(笑)。
天還沒亮就已起牀鍛鍊的李邢,恰好在門口碰到了二人,只看娜娜挽着凌光胳膊,小臉通紅的模樣,儼然一副小兩口的架勢,二人再解釋什麼都是無謂的。
“早……”凌光硬起頭皮衝李邢打了個招呼。
娜娜慌忙放開凌光手臂,急急火火整了整凌亂的秀髮,也喃喃道:“李先生您早。”
這陣勢李邢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呵呵一笑:“早啊,你們兩個晨練回來了。”一起住了好些天,凌光幾點分起,大家再清楚不過,李邢這麼說,只是想避免他二人尷尬。
可惜,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做‘賊’心虛的娜娜誤會了李邢“晨練”二字的含義,俏臉通紅,怪嗔地白了李邢一眼,又怨懟凌光一句:“都是你害的。”言罷頭也不回跑進門去。留下凌光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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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塔亞森林。
凌光離前想再遊覽一次這讓他又愛又恨,發生了不少故事的美麗森林,已由少女變作“少婦”的娜娜自然陪他一道嘍。
“你真的不跟我走?”凌光忍不住問道,這是他今天第四次重複了。
“你知道我想得要命,可多牧現在亂做一團,阿哥需要我,我一定要留下。”娜娜惋惜地說道。
凌光當然知道她很想陪着自己,就像自己想要陪着她一樣。哈薩需要她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還有另一方面,就是她可能還沒有做好過一種全新生活的準備。
凌光還想說什麼,不遠處傳來一陣嗡嗡聲打斷了他,只見那樹林的另一端塵土飛揚,一票浩浩蕩蕩的車隊正向着多牧駛去。
看看天色,凌光自言自語道:“姓石的來早了。”
二人牽着手,漫步轉回多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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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前。
哈薩帶着一干多牧居民,圍着李邢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什麼。
凌光同娜娜插入人羣,只聽他們不斷向李邢道謝,有人還感動地流下了淚水。
凌光一頭霧水,直到哈薩強令居民們散去,李邢才長出一口氣,協凌光幾人回了臥房。
客廳。
凌光、娜娜、李邢、石川河、黃嘉、昌若懷圍桌而坐,哈薩不知忙什麼區了。個人麪人都擺放了一杯碧綠的茶水。
“好茶!”石川河抿了一口讚道。
“石經理意下如何?”凌光笑問。
“哈,就是不看李院長和凌教授面子,我也要給這香茗幾分面子,好東西,自然有行家欣賞,凌教授放心吧,也請娜娜小姐放心。”石川河由衷說道。
娜娜趕忙道謝,又忍不住問道:“剛纔怎麼了,爲什麼那麼多人?”
李邢笑着解釋一番。
原來剛纔石川河他們車隊到步後,多牧人知道了李邢幾人離開在即,這棟別墅也用不上了,便爆發了蓄積多日的怒氣,全體聚集至此,預備拆了這間當年由他們建造用以供‘神’、而今卻被稱爲邪惡之地的別墅。
還是李邢想得周全,說拆了這裡實在太過可惜,這棟房子是彙集了多牧全體心血所築,過在丁目不在他們,更不在這棟房子。他決定還它的本來面目,使之成爲真正的治病救人場所。所以當下便拍板,決定了今後以每三月爲期,輪班派遣主任級以上醫師坐診多牧,這纔將悲事化作了喜事。
事後凌光問起李邢,說多牧條件艱苦,會不會有人不願來這裡工作,李邢只笑說哪到他們挑三揀四。再說了,所謂的條件艱苦只是表面上的,想想丁目吧,簡直是皇帝式的生活……況且李邢還承諾了凡主任級別醫師,在多牧工作的三月期間,都給予雙薪待遇,另有伙食補貼,且工作期滿,還會有整整一月的帶薪假;教授級別的醫師是三倍薪水,工作期滿後,有兩月帶薪假,條件可算豐厚非常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名來此的醫師,都可在院內任意挑選兩名護士協同他來多牧開展工作。凌光就曾打趣說自己願意第一個留下。
“吉姆利跟他老子怎麼樣了?”凌光又問道。
昌若懷一聽便又來了勁,口若懸河地噴道:“吉芹這老小子的確嘴硬,到今天還是不肯開口說話,可那吉姆利卻是個窩囊廢,不到兩天就把什麼都招了,本來還以爲是場持久戰,沒想到這麼快結束,搞得我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言罷哈哈大笑。
“唉….只怪發現的晚,讓他們攪風攪雨這麼多年,把個多牧搞得烏煙瘴氣。”凌光嘆了一聲。
“呵,我說出來凌教授怕是不敢相信,多牧這些年來形同死城,原來竟是人爲一手操作的,真是想都想不到。”
“竟有此事!”凌光大訝,其實他原先也猜到了一些,認爲此事跟丁目有諾大的關聯,但不敢確定,如今聽昌若懷親口道出,還是止不住一臉驚愕。
“誰搞的!”娜娜也是訝異萬分,驚呼一聲。
“這……”昌若懷欲言又止,看了看李邢。
李邢點點頭道:“娜娜是自己人,昌處長但說無妨。”
氣氛本不太好,但李邢一句“自己人”,娜娜還是忍不住嬌羞着低下頭去。
在座衆人發出會心的微笑。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隱瞞了。就是旅遊局裡幾個人搞得鬼,已經全都逮捕歸案了,還有文化局的,說來你們可能想不到,丁目原名丁敬山,是文化局的職員,也是正經八百醫科院校畢業的,開過診所,後因經濟所迫才供職了文化局。”
一理明,百理通,他這麼一說,凌光恍然大悟,事情的真相終告水落石出。
“這次事件上頭很震驚,泥水拔蘿蔔、帶出一大串,文化局、旅遊局、人事局、包括公檢法三部分,撤下好一批人,當中還有不少是該單位的二把手,全被兩規了!”昌若懷一副心有餘悸的樣。
“全是副職?那一把手呢,難道他們都沒份兒?通天大案,沒參與也不會不知情吧!”凌光感到不可思議。
昌懷若無言以對。
看他難受的樣子,凌光“哦”了一聲,沒好氣道:“網的都是小魚小蝦呀,真正肥起來的怕是一個也沒動吧。”
昌若懷無奈嘆道:“唉----官場麼,歷來如此,水至清則無魚。都是些實權部門,也不好一竿子全擼翻。”
“這麼說其實你們完全有證據可以把他們繩之於法了?”凌光很是不滿,吃了這麼多苦頭,最後的結果卻不那麼盡如人意。
昌若懷瞥了李邢一眼,示意他開口幫忙。
李邢當然不想他爲難,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爲他圓場道:“我理解老昌的難處,投鼠忌器、心照不宣,有些事,是需要一步步來的。”
昌若懷趕忙接道:“對對,李院長說得對,官場上,人員更替是需要一步步實施的,不能操之過急,畢竟不是小事,處理不當,可能引起社會恐慌,現在首要目標是消弭一切可能出現得不良影響,總之我保證,這些個參與此事的官員,最終都難逃法律制裁。”
二人一唱一和,凌光算是看了個通徹明白,想來昌若懷早就跟李邢打過點兒了,如今當着衆人托出此事,只是希望封自己的口,日後有人問起,他好有說詞應對。至於黃嘉等人,都是**湖了,沒有必要隱瞞,更沒有必要對他們特別叮囑。
李邢向來愛同官場人士打交道,如今事情的結局在他來說已經很完美,自己又博了個滿堂紅,對於那些他素未謀面的官員,沒必要趕盡殺絕,由得昌若懷自己去處理。這種順水人情,李邢是很願意賣的。
話已至此,凌光還能說什麼,況且日後還得多靠昌若懷來關照多牧,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地道:“我明白了。日後多牧這邊,要仰仗昌處長了。”他這麼一說,娜娜也就不好再發表什麼意見,況且她現在想得只是以後,對於過去如何如何,她並不是那麼關心。
昌若懷神情嚴肅地保證道:“這是自然的,凌教授且把心放寬。”
氣氛重回前先融洽,衆人談笑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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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亞山口,哈薩帶同大批族人前來相送。
“回去吧,別送了,你身子還沒康復呢,是不是要我以主治醫師的身份命令你你才肯聽?別以爲你是族長我就不敢管你了。”凌光笑着說道。
眼見天近黃昏,哈薩也不是不明白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的道理,可他就是捨不得凌光。
苦勸了半天,凌光又下了保證日後若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望他們,哈薩這才依依不捨地目送他們離去。
車上,李邢拍拍凌光大腿,安慰他道:“她一定是捨不得你走,怕把場面搞得太悲傷,所以纔沒來送你,別往心裡去。”
凌光點頭表示理解,他知道,娜娜此刻一定躲在房裡哭泣呢,他不會怪她,他清楚,她也不會怪他。
李邢再道:“多好的姑娘,連我都覺得有些惋惜,你們兩個其實可以……”
凌光搖了搖頭,示意李邢無需再開解自己,握着手上那株鮮豔的奇花,這是娜娜在他臨行前專程爲自己採摘的,是從那顆多年來從不結果的蘋果樹下采來的。
“好花,一定要結果嗎?”這是娜娜當初在塔亞反問凌光的話語,此刻好似又在他耳旁響起。
好花一定要結果嗎?望着車窗外那一步步倒退着的景色,捧着手中鮮花,凌光嘴角掛起一絲笑意。隨着車後帶起的陣陣塵土,離開了這片讓他畢生難忘的土地。
(卷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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