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從天而降。銀色的gt車猶如才從泥塘翻滾過一樣,骯髒不堪,看一眼都觸目驚心。估計許矬子看到自己的愛車遭受如此“蹂躪”,會後悔給了沈青楊。
清晨的風很冷,夾雜着雨絲砸在前擋玻璃上,發出“砰砰”的響聲。啞伯倒在副駕駛上已經睡去,整個跟個失魂落魄的老貓似的。沈青楊面色平靜,而心裡卻思考着下一步該如何走。
現在的形勢更加複雜。“天澤園”勢力遍佈中海,三天兩案,而且都是“砸臉”的大事,可謂威風掃地,但他們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實力,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發動像樣的反擊,而且“大內總管”鬼狐狸還被擄走了!
也許就在現在他們正在調動所有力量準備反擊,沈青楊倒希望這種反擊來的快一些。
帝王酒店那股神秘力量仍是撲朔迷離,這次他們損失了兩員戰將,綁架胡宗翰也遭受失敗,必然有所動作。他們爲什麼要綁架老鬼?天澤園跟他們的合作的背後究竟是什麼?他們的後臺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
沈青楊忽的想起在天澤園後院的那個殺手的話:狼!他們背後是帶有“狼”字的傭兵隊,而且看起來勢力不小,住總統套房,連徐青松都叫那傢伙“橋四爺”!
沈青楊對傭兵隊伍十分了解,在非洲,傭兵是僅次於政府軍和部落武裝的第三大準軍事組織。他們只忠誠於僱主,沒有明確的政治目標,追逐金錢是他們的動力。組建一隻傭兵團隊,需要耗費大量的金錢,他們的背後往往是國際大財團,大的武器軍火商。而服務對象卻十分寬泛,有可能是衝突間的部落,也可能是政府和有錢人。
中海是國際性的都市,yn國內的政治經濟環境相對較好,不可能有傭兵存在,沒有存在的理由和空間。由此可見,帝王酒店的勢力應該並非中海本地的,或者他們根本就不是yn本國的團隊!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只能有一個解釋:執行任務!
沈青楊多次深入他國執行特殊任務!暗殺政客,打擊地方勢力,製造恐慌情緒,敵後偵測等等,綁架僱主想綁架的任何人!在傭兵的眼裡,這些是他們的任務,是對僱主應盡的責任,沒有什麼正義與邪惡的區別。
國際刑警組織根本沒在沈青楊的考慮範圍內。組織一定會通過秘密渠道知會他們,之所以自己被盯上,很可能是因爲中海的國際刑警沒有接到上面的指示。這是爲了安全起見,或許國際刑警組織駐yn辦事機構應該知道,但他們的辦事效率是人盡皆知的,半年也不會有人關注他!
看來中海要發生大事了。沈青楊點燃一支菸,自從“勇士隊”覆滅之後,再也沒有執行過類似的任務。確切地說,他現在已經脫離了“組織”!遠離非洲戰亂,選擇一條自己喜歡的路,但在此之前,他要做一件事:找一個人,還一樣東西!
正想着,對面飛速開過來一道黑色車影,是寶馬5系列的,跟天澤園院裡的車是一個型號,沈青楊減速慢行,寶馬車擦邊而過,倉皇跑遠!
這傢伙還開車呢,整個一個馬路殺手!
車行黑石鎮,街頭寂寥清冷,沒多少行人。啞伯醒過來向窗外望了望,伸了個懶腰:“到黑石了!”
黑石鎮具備所有礦區應有的特色:天灰濛濛的,遠處的禿山冒着煙,街道上污水橫流,來往行人在泥水中無畏地行進,兩邊的店鋪以餐館居多,以中餐館爲主,也有鮮族風味、臺灣小吃店,不過都是門前冷清。
沈青楊皺着眉頭,這地方跟中國東北有點相像。由於礦區大部分人都是華裔,店鋪招牌上有漢字,底下還有不知名的外文。而且房子都是破爛不堪的二層土樓,很古舊,估計有三四十年的歷史,土樓後面就是家屬區,貧民窟一樣。
大街上不時有礦車轟隆隆地開過去,大灘的泥水四處迸濺,把喇叭按到最響,拉着長音呼嘯而過,完全不理會兩邊的行人,車後面則是漫天灰塵和飛濺的泥水。人們似乎對此習以爲常,不躲避、不遮掩,走在泥水裡,很享受的樣子。
“這就是黑石?”沈青楊望向街道的盡頭,遠處立着爲數不多的高樓,也就五六層的樣子,但在小街上還是顯得鶴立雞羣。
“這是新建的鎮子,附近的礦開採了近二十年,這個環境就很不錯了,礦裡面你根本進不去,灰能把你埋了!嘿嘿!”啞伯叼着煙笑道。
人是最能容忍的動物,據說老鼠都比人乾淨——人家的窩可是兩條通道,還有廁所之類的!這地方跟百里外的中海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誰能想象得到?沈青楊以爲黑石應該是不錯的,至少開礦的兜裡有錢,現在看來不然,錢都分流了。
“怎麼找許矬子?”
“不知道!這地方我有一年不來了!”
沈青楊拍了一下方向盤,一輛大卡車從旁邊開過去,帶着刺耳的尖叫,一灘黑泥飛到前擋風玻璃上,雨刷一下子刮過去,什麼都看不見了。
“草!什麼jb地方?!”沈青楊把車子開到路邊,推門下來,那輛大卡車已經消失在細雨中,一路泥浪翻滾。
“呵呵!小哥,這就是黑石特色,全中海最有錢的人和最貧困的人都在這裡,咱們站的腳下就是金子,不過你看不着,滿眼貧民窟,前面還有一景,估計你能享受得了!”
“什麼景兒?”
“黑石富人區!”
沈青楊思索了片刻,但凡礦區不乏有錢人,貧民窟是普遍現象,非洲比這窮多了!
上車繼續走,沒走多遠,不知道從哪冒出的一大羣人,滿街跑,手裡拿着清一色的砍刀,沒有目標地追逐。沈青楊打開車窗伸出腦袋,瞪着眼珠子驚奇地向外面看着。
“小哥!回來,這幫傢伙在火拼!”啞伯伸手將沈青楊拉了回來:“這地方的人野蠻!”
“亮哥,車在這呢,我他媽的先看見的!”一聲嚎叫,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啞伯心中叫苦:許矬子他媽的又被羣毆了!
沈青楊也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什麼車在這呢?自己纔到黑石,什麼事兒都沒辦呢!
“他們找錯對象了!”啞伯驚懼地四處看了看,圍得水泄不通,這下可真是“甕中捉鱉”了!
“別怕,咱們有ak!”沈青楊正說着,前擋風玻璃捱了一棍子,玻璃塌陷成蜘蛛網形狀!
欺人太甚!沈青楊從後面拽出ak一腳踹開車門,啞伯拉都沒拉住,隨即便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槍聲。
槍聲過後,一片死寂!
“誰他媽的砸的車!”沈青楊一聲怒吼,三四十號人都嚇傻了。
見過野蠻的,沒見過這麼野蠻的,比非洲的叛軍還他媽的可惡!
“亮哥……我先發現的車……”一個精瘦的年輕人猥瑣地盯着沈青楊,手裡拎着一個黑色的鐵棒子。
沈青楊冷笑一聲,臉上的殺氣漸起,腳下移動了半步,擡起就是一腳,那傢伙橫着就飛出去了,鐵棒子飛到空中,砸在地上,發出一陣脆響。
沒人敢上前阻止沈青楊,ak的槍管裡還冒着藍煙。
“你是亮哥?”沈青楊瞪着眼珠子,那傢伙頭髮老長,穿着黑色的風衣,帶着墨鏡,一看就是個混混,捱揍不夠的混混!
沒人吱聲,亮哥也不說話,一腳踢在旁邊人的屁股上:“刀!”他手裡沒刀!
還刀?沈青楊回手把ak扔回車裡,砰的一聲關了車門,還沒等亮哥反應過來,人已經飛了出去,所有人都紛紛避讓,刀、棍子滿天飛,慘叫不斷。沈青楊的鐵掌和鐵腿不是擺設,這幫混混也就仰仗人多勢衆,不到十分鐘,趴下一地!
啞伯拎着槍鑽出了車門,泥地裡、街邊上都是哀嚎不止的人,這景象豈止是慘?!沈青楊站在街道上,凶神一般,也不說話,只聽見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幫傢伙發覺自己這回真的碰到了釘子的時候,爲時已晚,趴在地上叫娘都沒有用,骨斷筋折了!
沈青楊一腳揣在gt車的前蓋子上,本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上蓋一下彈了起來:“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是誰的車!”
亮哥趴在車後面的地上,聽到沈青楊的吼叫才擡頭看,臉色頓時大驚失色:三爺的車!這他媽的是三爺!
一聽是三爺,趴在地上受輕傷的幾個混混勉強爬起來,把亮哥扶起來,人人都體似篩糠,不敢說話!
沈青楊盯着那個長毛亮哥,那傢伙的滿臉是血,弄得跟小鬼似的。
“所有人——你們所有人,把刀都給我塞到後備箱,一會見許矬子說話!啞伯,走!”
“這位……兄弟,等等!”不管怎麼着,亮哥還是小頭頭,只好擡起頭:“我們也是……三爺的兄弟!”
“哦?”沈青楊回頭瞪着長毛亮哥:“這麼熊?還配當三爺的兄弟?!”
一句話愧煞衆人!
啞伯把ak扔給沈青楊,這樣的事情還是自己處理的好,免得這個瘋子再犯衆怒!
沈青楊拎着ak,沒心思搭理這幫社會渣滓,獨自往前走去。
“諸位,你們大概有所不知哈,這位遠道而來,不知道兄弟們的迎客規矩,所以——嘿嘿!我是小四街的陳八,給個面子吧……”
沈青楊聽了啞伯的話差點沒氣樂了!不過眼角的餘光卻發現,所有人都耷拉着腦袋,相互攙扶着。
“原來是陳八爺……”
陳八爺?!沈青楊的心咯噔一下,從來沒人叫過啞伯爲“八爺”!
你們帶路吧!啞伯陰狠地瞪了長毛亮哥一眼。
“這車怎麼辦?”
“給我推到許矬子面前去!”啞伯使勁嚥了口吐沫,手中拎着小黑刀,追沈青楊而去。
“小a,今天怎麼這麼背呢?才叫三爺狠批完,又惹出這檔子事!”
“小b,誰知道呢?不就是天下春的娘們丟了一雙筷子嗎?奶奶的,鑲金邊了咋地?”
“小c,閉上你倆的狗嘴,人沒抓到惹了一身騷!”
“小d,我的胳膊……”
“都他媽的別吵吵了,想好了怎麼向三爺交代吧!”長毛亮哥一聲低吼,脖子歪着緊跑幾步追上去,跟在啞伯的身後:“八爺……這事……這位爺是誰啊?”
“說出來能嚇死你!”
“哦!”長毛亮哥不死心,總不能這麼窩囊地被三爺批吧!
“昨天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在砍誰?”
“別提了,玉夫人的筷子丟了!”
“什麼筷子?”
“不知道啊!看見了賊的車影,沒抓到賊!”
“哦!”
“八爺……這事……”
“這事三爺也管不了,他是三爺的大哥!”
長毛亮哥眼皮一翻,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後面的亮哥兄弟差點嚇死,好不容易纔弄醒了,擡着往黑石公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