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加德滿都。
一座簡樸的咖啡廳內,客人疏疏落落。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街頭閒適的揹包客在享受着“衆神的國度”悠閒的時光。而咖啡廳內分外靜謐,咖啡香味繚繞在空氣中,輕緩的音樂在身邊流淌。世間竟然有如此安逸的所在,讓那些整日掙扎在名利場上的人情何以堪?
芙蓉優雅地端起咖啡在鼻下嗅了嗅:“果然有曾經的味道呢,瑪麗,你不知道,我在年輕的時候曾經來這裡喝過,也是這種滋味,十幾年都沒有改變!”
“難道你老了麼?不過二十五六歲吧,年長我一歲而已!”英澤瑪麗揚起俏臉笑道:“我是第一次來這裡就被這裡的氛圍給『迷』住了,誰說尼泊爾不是人間天堂?這裡沒有名利之爭,也沒有世俗的偏見,更沒有可怕的瘧疾、鼠疫和黑死病!”
“你說的對,所以才吸引了那麼多的揹包客前來淨化身心,消除世俗的疲憊。但不知你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芙蓉沉靜地攪動着咖啡問道。
“我來找他。”
芙蓉的臉『色』冷落下來,但還是保持着淑女般的微笑。
“人的一生只有經歷過才知道什麼最可珍惜,當你從死神的手裡掙脫的時候,想到的一定是自己是何其幸運,但我卻不開心,因爲那個把我從死神手裡救出來的人沒有告別就悄悄地走掉。”英澤瑪麗從懷中取出一枚綠『色』的卡片:“儘管我聯繫了故交想找到他向他說一聲謝謝,但卻沒有機會。”
“也許這就是人生,我在童年的時候也曾經要求父親給我一張這樣的卡片,只是喜歡這四季卡的顏『色』,卻不知道向大自然索要,它是那麼慷慨,而且就在我的身邊,乃至大學畢業後到了這裡,才知道那不過是我對自然的依賴所致,父親後來離開了,他沒有機會享受生活的美和安靜,我同樣也沒有機會跟他分享!”?? 傭兵法則594
“芙蓉,我知道他不願意見我,也是因爲父親的緣故。我想經歷過生死的人應該懂得如何感恩,儘管他恨我父親,但畢竟是我的父親,我恨不起來!”
“我知道這是你的心裡話,謝謝你的坦誠!”芙蓉舒展眉頭端起咖啡小飲了一口:“瑪麗,有些記憶不需要我們去回味,那些逝去的仇與恨都不曾伴隨一生,在短暫的生命裡最重要的不是在困厄中掙扎,儘管你我都曾經掙扎過,我的意思是一切要順其自然,就如衆神過度裡的風,不問來處,不問去處,自由隨意,安之若素。”
“我何嘗不想這樣?東京的疫情氾濫,逃離東京已經成爲許多人唯一的選擇。但孤島難爲,他們能逃到哪兒?世間有兩個魔鬼,一個是貧窮,一個是疾病,我想只有戰勝它們東京纔會安靜下來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但現在一切都爲時已晚,因爲那些政客整天在討論如何把疫情引向別的國家,他們的思維是隻有讓世界『亂』起來才能表現自己的強大!”
“歷史會告訴你們什麼纔是正確的什麼纔是錯誤的,但有些人卻認識不到這點,是非不分,愛恨不明,苦了百姓,『亂』了國家,等待醒悟過後還不能吸取教訓,豈不是文明的倒退?”
英澤瑪麗沉默了,儘管自己無法置身事外,但她不想去面對真實。
芙蓉理了一下秀髮,從懷中取出一個首飾盒打開:“這是他給你的,並讓我告訴你且行且珍重珍重!”
那是一枚血紅的戒指。
瑪麗拿起血影寶鑽,淚兀自流下。
“最珍貴的東西不是上面的寶石,也不是束縛寶石的黃金!而是這戒指是你父親的遺物,他從刀山火海中將其挽救,現在又完璧歸趙,你明白麼?”
英澤瑪麗歉然地點點頭:“因爲它的名字叫血影戒指,正暗合了他的名字!”
“所以你要更加珍重!”
“我明白了!”英澤瑪麗淺笑着擦拭眼淚搖動輪椅:“請轉告他,此生珍重!”
芙蓉的眼中溼潤着淚,卻始終沒有流下。
尼泊爾的鄉間更爲閒適,小鎮上看不到爲生活奔命的人。擡頭看一眼湛藍的天空,雲舒雲卷;回首望一番寧靜的廟宇,日出日落。
這是一座普通的廟宇,白『色』的牆壁,紅『色』的屋瓦,耳邊繚繞着梵音,眼中滿是大自然所賜予的陽光。小沙彌在經堂忙碌,卻不知門外突然出現的客人。?? 傭兵法則594
“樑嫂,你喜歡這裡的生活?”馨兒姑娘推着輪椅看着滿頭白髮的樑嫂突然問道。
“呃……爲什麼不喜歡?這裡很靜,是我找了一輩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呢!難道你不喜歡?該不是又嚮往東京的高樓大廈了吧?或是中海的你那間易水齋的老房子?”
馨兒的臉『色』羞紅,理了一下秀髮,一隻手拍着腹部笑道:“如果您喜歡我們可以多呆一會,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呆了不呆了!就知道你惦記那個死鬼,難道我們不在他能餓到嗎?”
“樑嫂……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大病初癒需要加營養,而我連雞都不敢殺怎麼辦呢?”
“又是殺殺的,昨天我揹着神明已經殺了一隻,熬煮的雞湯夠他喝幾頓的,待我向神明請罪後咱們就回去!”
馨兒愉快地吐了吐舌頭:“神明會被您感動的!”
樑嫂手裡握着一枚黑『色』的玉銅錢,兩指不斷地撫『摸』着,小沙彌慌忙出來雙手合十,說了一串令人難以聽懂的話。樑嫂一笑:“我今天是來還願的,不打擾小師傅了!”
五銖玉令是死老鬼給陳晨的護身符,這東西金貴。都說玉能辟邪,但這玉令並沒有發揮真正的作用,老死鬼帶着這東西死於非命,傳與了陳晨也沒有發揮辟邪的作用。不過那小子說陳晨沒有事,只不過是被困在了東京,那裡發生了大瘟疫,他爲什麼不回來?
顯然是在騙我,陳晨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神明啊,我是代替兒子來贖罪!
不知名的小村落,隱藏在尼泊爾東部的山間。這裡與世無爭,據說在衆神的國度裡,這樣的村子有無數個,每個山村都有一座寺廟,這裡是他們的精神聖地。
時光如水,歲月如歌。每個人都有自己心靈的聖地,或是在童年的一個瞬間中,或是愛人的一彎淺笑裡。只要心生在寧靜之中,時間便會變慢,歲月便會爲你停留。
芙蓉去中海有一個月吧?沈青揚兀自笑了笑,在這種隱逸之地大有“寒盡不知年”的況味。芙蓉要去三灣島看父親,瞞着自己偷偷溜掉了!如果自己執意跟他一起去,恐怕馨兒和樑嫂又沒有人照顧,其實一直以來是他們在照顧我,讓人如此汗顏!
沈青揚望了一眼窗外,天高雲淡,神清氣爽,遠處的廟宇威嚴而靜謐,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從非洲到中海,從東京到緬甸,生與死交織在一起,愛與恨糾纏在一處,黑暗之中看不到希望,陽光之下感覺不到溫暖。爲什麼?
當把陳晨的護身符交給樑嫂的瞬間,她沒有落淚,唯有快樂的微笑掛在臉上,想必是已經完結了她的一樁心願吧。人不需要有貪婪之心,在困厄的時候往往一句話就會改變那種困境!
沈青揚看着滿桌菜餚,不禁感慨萬端。黃昏將至,清風徐徐,夕陽的紅暈爬上了寺廟的房頂,猶如佛光普照。也許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沉浸在幸福之中,忘記了殺伐,忘記了血腥,忘記了仇恨,忘記了時間!
“青揚!我們回來了!”馨兒推着樑嫂走進院子喊道。
樑嫂緊了緊鼻子:“我嗅到了川菜的味道,該不是臭小子今天親自掌勺吧?”
“他纔不會,自從在易水齋當了一次大廚後我就沒見過他拿起過大勺!”馨兒嬌嗔地埋怨着。
“誰在說我的壞話?”沈青揚把圍裙解下來搭在肩頭:“今天我做了你們最愛吃的幾道菜,猜猜看都是什麼?”
“臭小子,你不知道你媳『婦』懷孕嗎?還做那些辛辣的玩意!”
“我喜歡吃辣的呢,樑嫂!”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走進飯廳,沈青揚一如既往地擁抱一下自己的女人,老臉不禁火辣起來,身體的某個部位竟然又恬不知恥地起了反應!
“臭小子就會這招,這叫什麼來着?美男計!”樑嫂冷笑道:“傻丫頭說話可不能太隨便,難道你不曉得酸兒辣女的道理?你應該給她做酸梅湯纔對!”
衆人落座,桌子上擺着四支酒杯,杯中斟滿了紅酒。樑嫂掃了一眼酒杯眉頭緊皺起來:“怎麼又是四支杯子?”
“那一支是芙蓉姐姐的!”馨兒吐了一下舌頭揶揄道。
沈青揚的老臉通紅,不言不語。
“你們年輕人我真搞不懂,一個臭小子竟然偏得兩個小美女,難道我老糊塗了不成?”樑嫂不分內外地笑罵道。
沈青揚慌忙給樑嫂的碗裡夾了一道菜:“樑嫂啊,嚐嚐我的手藝再貶損我,爲了這道菜我可是琢磨了半天功夫!”
“這是什麼?”“麻婆豆腐……”沈青揚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愣在當下。黃昏的斜陽里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股『迷』人的玫瑰香飄來,讓人沉醉!風吹散了她的秀髮,『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俏臉,凹凸有致的身子裹在黑『色』的時裝裡,手中拖着一隻小旅行箱,靜靜地站在門口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