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青揚再一次撞開金灣大廈十八層電梯出現在走廊裡面的時候,十幾個黑衣保鏢全都驚懼地看着他,沒人想到他還敢回來!
“少爺回來了!”
沈青揚吐出滿嘴酒氣掃視一眼走廊裡的保安:“這回拿我當少爺了嗎?”
“少爺,老闆在等您!”保鏢不敢正眼看沈青揚,能在一招之內殺掉黑龍會第一忍者的人,踢他們一腳就會骨斷筋折,加之少爺醉酒,說不定拿誰撒氣呢!
“我要睡覺!”
“老闆說您一定會回來的!”一個保鏢硬着頭皮苦澀道:“老闆在書房等您……”
“少廢話,我要睡覺……”沈青揚搖晃着身體撞開大廳的‘門’,迎面正看到英田正坐在輪椅裡,老臉滿是殺氣地看着自己。臉上卻嘲‘弄’一般地笑道:“明天我要掃平黑龍會,你信不?”
“你喝多了嗎?”英田正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醉鬼,心裡一陣驚懼:“渡邊的事是你乾的?”
“報紙上有報道自己去看好了!”
“告訴我事實真相!”
“是我殺的,怎麼樣?你滿意了嗎?這樣愚蠢的問題都能問得出來,老糊塗了嗎?”
“放肆!”英田正氣得老臉蹦了蹦:“爲什麼殺他?”
沈青揚冷笑一聲:“我是已經死了幾遍的人,他才死一次,這就是我的答案!”
英田正點點頭:“我要跟你深談!”
“可我一點兒都不想!”沈青揚不屑地聳聳肩:“我要喚醒瑪麗,讓她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看看我所遭受的詰難和不公,而不是和你爭論!”
沒有人敢攔阻沈青揚,在所有保鏢的眼裡他就是英田一郎!只有放‘蕩’不羈的少爺纔敢這麼跟老闆說話,因爲只有心狠手辣的少爺才能讓組織裡所有的大佬閉上臭嘴,甚至閉眼!
英田正嘆息一聲:“去吧!我在書房等你……”
沈青揚努力平靜一下心神,我會給你最後的答案,不過不是現在。望着英田正孤獨的背影沈青揚有一種莫名的爽快!老傢伙終於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的他早應該意識到自己是個冒牌貨,但他卻沒有直接點破,而是玩了好大一個‘陰’謀,設置重重障礙來確認自己的身份。
一個連自己兒子都認不出來的爹不配當爹,一個對親生‘女’兒毫無感情的爹就是一頭畜生!按照中國人的思維永遠不會理解這種事。
瑪麗的房間很靜,橘黃‘色’的燈光灑在地毯上,一股雅香飄滿屋子,瑪麗帶着呼吸器依然在沉睡,清瘦而蒼白的臉如同死人一般,唯有弱弱的呼吸還顯示着年輕的生命依然頑強地掙扎。
沈青揚的心情極度複雜。他是對手的‘女’兒,從這點來看她也是自己的對手,但天緣巧合地是他們曾經並肩戰鬥,在大嶼島的野蠻山間,在中海蒼涼的古礦,在血腥的狼島,他們之間有一種割捨不下的聯繫,這種聯繫始終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與之見面,此別過後便是永訣。人的心都是‘肉’長的,曾經的回憶讓沈青揚冰冷的心重新溫暖,在瑪麗面前他想不出什麼理由把她當做死敵,甚至把她當做妹妹對待也不爲過。因爲他們有過肌膚之親,一起狙擊過敵人,一起穿越過原始森林,如果沒有她華青戰隊將全軍覆滅,所有踏足狼島的人都會命赴黃泉。她是自己的戰友,不折不扣的兄弟!
沈青揚用粗糙的手背撫‘摸’一下瑪麗的額角,一種溫暖的感覺,不知道她是否有意識,更不知道瑪麗能否再次甦醒。
“已經睡了半個月了吧?”沈青揚苦澀地看着瑪麗蒼白的俏臉:“不知道刀上是什麼毒,你父親說上面沒有毒,還用秋風刃給我一刀,呵呵,我還活着!”
英田正用秋風刃割開紋身取出的寶圖,那把刀是沈青揚從古礦裡面撿的,而另一把帶毒的刀在芙蓉的手裡。沈青揚醉眼‘迷’離地嘆息一聲:“遠山計劃是英田正爲了尋找戰死遺骸的計劃,而不是找你母親的,所以我說你父親是禽獸,害死了英田一郎不說還把你推進了死亡陷阱。”
也許瑪麗至此都不會知道遠山計劃的真實目的,英田正正是利用了瑪麗善良的一面達到某種目的,卻‘弄’巧成拙,此爲天意!
“不過我有一件事沒有‘弄’明白,血痕的消息你是怎麼知道呢?”在瑪麗昏‘迷’的時刻說出了這個秘密,但被軟禁在荒川別墅裡面的是副隊陳晨,他在血魂戰隊的外號叫血冷,並非血痕。雖然救出了陳晨但還沒有機會跟他了解此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沈青揚的心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百思不得其解,憋悶得難受。
沈青揚點燃一支菸允吸着:“妹子啊,如果可以的話我甘願替你沉睡後半生,活着太累了……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我現在的面貌和身份都是你哥哥,他已經不在了,我會全力追殺那個臭婊子給他報仇,不圖別的,只要你安心就行啊!”
人的一生也許會有許多角‘色’,但如沈青揚這樣的人絕無僅有——爲了完成血痕兄弟的承諾,他佔有了他的身份變成“沈青揚”,爲了潛入東京取得寶圖之密,他又帶上敵人的面具變成了英田一郎。在各種角‘色’的扮演中他都深入其中,卻逐漸‘迷’失了自己。
正如在中海易水齋的那個不平靜的夜晚,他面對着星空問自己是誰。這是一種無奈更是一種悲哀!
沈青揚握着瑪麗的小手心如刀絞,也許永遠沉睡是瑪麗最終的結局,但對她而言實在是莫大的不公。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娼君卻能逍遙法外,而一個清純如水不諳世事的少‘女’卻經受着終生的痛苦。
人最痛苦的不是流血而死,而是在睡夢中變老卻不自知。如果有一天醒來你就會知道,傷你的是你最親近的人,我會讓他們全部消失!
“也許我不該爲你吸血療毒,那東西是曼陀羅,麻醉的毒‘性’太大了!”沈青揚忽然想起爲瑪麗吸血療傷的一幕,不禁心下更爲淒涼,也許一生一世的昏睡莫不如化爲塵土長眠。
瑪麗依然沒有醒來。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去天堂,那裡沒有污濁!”沈青揚把瑪麗的手輕輕地放在‘牀’上,就在轉身的剎那間卻感覺瑪麗的手指動了動,呼吸變得不均起來,而那張蒼白的臉上滾落一線淚水!
沈青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慌忙伏在瑪麗的‘牀’前仔細看着她的臉,那的確是淚!難道她聽到了我的話嗎?沈青揚再次撫‘摸’瑪麗的額角,蒼白的臉‘色’多了一些紅潤,顯示瑪麗的狀態正在恢復,沉睡似乎隨時隨地都會醒!
“記住我的話,我會帶你去天堂!”沈青揚小心地擦去瑪麗臉上的淚痕轉身快步出‘門’,瑪麗的表現實在匪夷所思,沈青揚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甦醒了,但現在不能打擾她,甚至要刻意隱瞞這個消息,因爲她的甦醒意味着自己的徹底暴‘露’。
沈青揚推開護理醫生房間的‘門’,兩個正在閒聊小護士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恭敬地鞠躬行禮。
“你們認爲瑪麗什麼時間能醒?”
“英田少爺……不好說,也許現在就醒也許永遠……”
“沒有也許,我要確切時間!”
兩個小護士嚇得直哆嗦,相互對視一眼:“現代醫學十分發達,最近主治醫師正在研究瑪麗小姐所中的是何種毒素,只要對症下‘藥’便會有甦醒的可能!”
“裡面有一種毒素是曼陀羅!”
“那是致幻麻醉‘藥’物啊……”
也許是曼陀羅和秋風刃上的毒相互作用造成了瑪麗長期昏‘迷’不醒,不過她就要醒來!沈青揚回頭看着站在沙發附近的兩個保鏢:“明天送小姐回醫院,你們兩個負責她的安全,出現任何意外我要你們的命!”
兩個保鏢莫名其妙地點頭卻不敢應答,這傢伙瘋了不成?
沈青揚瞪着猩紅的眼珠子看着兩個保鏢:“如果小姐甦醒你們兩個知道怎麼做嗎?”
“知道,告訴老闆……哦不,我們第一時間通知您!”沈青揚冷漠地點點頭向英田正的書房走去,現在要辦最後一件事:確認英田一郎在緬甸的任務究竟是什麼!英田正一定隱瞞了什麼,否則作爲當年埋葬寶圖的親歷者怎會不記得地圖藏在什麼地方?爲什麼派英田一郎去緬甸做無用功?按照寶圖和地圖所示,英田一郎應該去中國東北執行任務,而不是緬甸的叢林!小日本在二戰開闢了四條戰線,戰死的人無數,沈青揚不相信他們專爲蒐集戰死遺骸而制定遠山計劃。也就是說遠山計劃雖然與寶圖息息相關,但英田正的心裡一定隱藏着驚天的秘密。那晚的懇談會上他雖然透‘露’了寶圖之密,沈青揚卻發現老傢伙始終保守着真實秘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在離開東京赴緬甸之前他要把真相‘弄’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