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從來都不濫殺無辜,沈青揚不是殺手,是殺神!
如果不對這兩個傢伙痛下殺手,死的就是自己。所以他從不相信敵人的話,三個傢伙的可疑之處並不在說話上,說話只不過是引起沈青揚的高度戒備。跑海的人是不會輕易出海的,他們出海有自己的團隊,而且絕不會是三個人。
一百美元還不足以讓跑海的人這麼賣力,關鍵是三灣碼頭距離東小島三十多海里,十節速度的船要走兩個多小時,他們卻信誓旦旦地說用一個小時。有時候說謊要靠點譜纔會讓人信以爲真,更何況沈青揚已經看出來他們弄船的手法生疏得很,加之狼藉不堪的船艙裡面有血腥味道,便斷定這三個傢伙絕非善類。
失去動力的船在海上晃動着,沈青揚轉身看着被精緻匕首刺傷的傢伙:“說實話你可以不死!”
那傢伙捂着小腹躺在甲板上,看不清神態面貌,喘息聲粗重,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快回碼頭……”沈青揚一腳把ak47踢進海里,拎着受傷的傢伙進了駕駛艙塞到爛椅子裡:“說吧!”
“是岸田小組……大嶼島的!”
岸田小組?沈青揚的第一反應便是英田介手下的忍者傭兵團,雖然鬼影說他們去了非洲,但沈青揚從未真正地相信過他的話。英田介不會善罷甘休,這段時間他鐵定在策劃報復行動,不過沈青揚沒有想到行動這麼遲緩!
“多少人?”
“兩個
!”
“你們是鬼影堂的?”
“從來沒有什麼鬼影堂……”
沈青揚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傢伙,鬼影堂早已經被英田介給控制了,所以他才這麼說。
“說說他們是什麼人!”
那傢伙喘着粗氣:“是暗殺小組……岸田小組是其一,其他的……我不知道。”
沈青揚的心無限下沉,暗殺小組?!日本人的行動計劃一向以縝密著稱,他們善於玩弄陰謀,而且敢於冒險。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是不會採取行動的。
“回碼頭,然後你可以走!”沈青揚發動柴油機,一陣劇烈的轟鳴聲,漁船調轉船頭向三灣碼頭全速行駛。
今夜註定會發生大事,沈青揚有這種預感。凌家老宅的安全應該有所保障,兄弟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有巴爾嗎和洪颯在就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但對手實在狡猾,防不勝防,難免出現紕漏。
漁船顛簸得厲害,那傢伙捂着傷口滾落在地上,痛苦地蜷縮在角落裡。
沈青揚盯着黑色的海面,冷冷的風吹進駕駛艙,腦子裡不斷判斷着對手應該採取的行動。兩個人的暗殺小組只有一種進攻方式就是狙擊,如果對手已經準備好了,行動會立即展開,直到現在還沒有采取狙擊行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還沒有準備好或是沒有更好的機會!
船到碼頭還沒有停穩,沈青揚便衝出駕駛艙跳上岸,快速衝進黑暗之中。沿街的商鋪本沒有幾家,現在大多都關了門,附近唯一一家亮着燈的就是三灣酒店二部,沈青揚掃了一眼街頭,並沒有發現可疑行人,便徑直向酒店走去。
正當沈青揚走到酒店門前之際,屋內人影一閃,大門被狠命撞開,一聲劇烈的爆裂聲隨即響起,一個人從裡面滾了出來。沈青揚第一眼便認出是山上酒店的小廚子!
小廚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體軟塌塌地滾動了幾下便停在沈青揚的腳邊,全無生命氣息!沈青揚後退半步看一眼地上的人,脖子正咕咕噴着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沖鼻而來。
沈青揚腕下壓着魚鱗刀擡頭向酒店裡面望去,一個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目光對視間,一股陰冷的感覺油然而生
。
“你回來的很及時!”
沈青揚的耳朵動了動,渾身肌肉瞬間緊張起來,隱藏於心底的戾氣隨即涌出,面色冰冷,臉皮動了動,冷靜地看着屋裡的人緩步走進酒店,對手卻沒有動!
憤怒的心幾乎爆炸,積蓄的力量灌注全身,看似走的緩慢,實則隨時都會爆發,爆發就會一招制敵!對手似乎看出了沈青揚的實力,腳下一用力,身下的椅子碎裂,不過身體還沒有起來,沈青揚的攻擊已經到了,鋒利的軟劍在擡手之間便刺中了對手的肩膀!
桌子打翻在地,黑色的忍刀抽出來擋開軟劍,嗜血無數的利器在忍刀上纏繞了兩圈,沈青揚右手一抖,軟劍反向彈回來,劍稍掃在對手的臉上,一道血痕畢現!
十幾秒的時間,兩人展開激烈的交手!
鋒利的劍稍把對手的臉劃破,血流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沈青揚陰狠地盯着對手:“岸田小組?!”
兩尺長的忍刀橫在胸前,聲嘶力竭的吼叫迸發出來,破風的聲音夾雜着獸吼衝過來,沈青揚一閃身,忍刀貼着面門而過,詭異的身形卻奪路出了酒店!這是虛招,對手精明無比,在兩招內已經判斷出高地上下,再留在此處無疑會成爲沈青揚的刀下鬼!
沈青揚隨即衝出酒店,未曾料到對手衝出酒店後並沒有逃跑,忍刀迎面刺來,冷風嗚嗚怪叫!沈青揚一腳踢在門板上,大塊的木板憑空飛出,砸中對手的臂膀上,同時身體向後一閃,忍刀刺空。
破風聲又迎面襲來,沈青揚慌忙閃躲,魚鱗刀在空中劃過,與忍刀對撞,一溜火星亂竄,擋開對手的攻擊,沈青揚雙腳用力向前衝出,身體旋轉着一個高踢,鐵腿砸在對手的肩膀上,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那傢伙“嗷嗷”一聲哀嚎,身體倒飛出去!
小街上的死寂被瞬間打破,兩個人的激烈對決並沒有引來更多的看客。沈青揚一個箭步奔到對手面前,還沒有發動攻擊,耳邊傳來破風聲音,來不及多想,一個前滾翻衝了出去,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個人影在衚衕裡一晃,消失不見。再看地上的人,喉嚨里正噴着血,一把寸許長的匕首正插在他的脖子上!
真正的對手終於出現
。沈青揚快速奔進衚衕,前面的人影速度迅疾,目測距離有二十多米。衚衕並不長,沈青揚追出了衚衕才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應該是去東島的那條路。
沈青揚的速度更快,幾分鐘的時間便拉近了與對手的距離,而對手始終與沈青揚保持着十幾米的距離。不多時便到了遠山船隊廢棄的營地外面,對手卻停住了腳步!
“影少,是我!”
沈青揚盯着對手,腕下的魚鱗刀冰涼,心更涼!
“武良!”對手竟然是徐武良。沈青揚驚訝地瞪着徐武良,喘息聲清晰可聞:“你……怎麼在這裡?”
徐武良平穩了一下呼吸:“有人追殺我,兩天了!”
“是鬼影堂的人?”
徐武良搖了搖頭:“是暗殺小組!”
沈青揚擺了擺手,把魚鱗刀插在腰間:“速度回老宅!”
“不能回去,現在還不能!”
“爲什麼?你發現了什麼?”徐武良的反應有些異常,沈青揚盯着他心裡不禁有些失落。他出去了兩天不見蹤影,現在卻在酒店現身,這兩天他遇到了什麼?老宅離此地並不遠,那裡纔是對手的目標,他卻阻止自己回去!
徐武良捂着肩膀咬着牙:“暗殺小組的目標是你,明白嗎?”
“你怎麼確認是我而不是凌燕北?”
“事情很複雜,咱們先隱藏再說!”徐武良轉身進了廢棄營地:“昨天我便發現了鬼影堂的人在島上出沒,跟蹤了一整天才發現他們的背後是英田介的暗殺小組之一,岸田組!”
沈青揚沒有說話。徐武良的衣服沾滿了泥污,臂膀有傷,聲音還算平靜。該不該相信他?沈青揚的心裡第一次出現如此矛盾的時候。徐青松與鬼影堂和日本人有合作,徐武良就是他們合作的人質,情況似乎遠遠超出了沈青揚的想象。
徐武良靠在簡易房的黑暗角落,沈青揚則站在他的對面
。
“英田介的旗下有四隻暗殺組,岸田、遠山、鬼影和狼侍,三灣島來的是岸田組!”徐武良邊說便脫下衣裳:“其他的小組還沒有消息,所以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四隻暗殺小組?沈青揚盯着徐武良的傷口:“你是怎麼受的傷?岸田組的人乾的?”
“是,他們很厲害!”
“爲什麼不回老宅?”沈青揚看了一眼徐武良
徐武良搖搖頭:“這裡的情況在他們的眼中不是什麼秘密,三灣島太小,凌燕北是藏不住的!”
沈青揚點點頭。徐武良的話沒有錯,但在老宅裡呆了七八天,對手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今晚自己一出現,對手的行動便全面開始了。
“他們就在三灣島?”沈青揚點燃一支菸盯着徐武良:“我被鬼影堂的人算計了,他們是岸田組的嗎?”
“暗殺小組全部是精英忍者,是英田介手下的精銳。他們既然出現三灣島,充分說明英田介並沒有死,行動已經展開了。”徐武良摸了摸傷口,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鬼影堂早已經掌控在英田介的手中,鬼影之死沒有對他們造成真正的損害,反而除去了一個潛在的禍患。”
沈青揚苦澀地點點頭,徐武良的話不由得人不信。既然目標是自己,躲到哪裡都不會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幹掉岸田組!沈青揚深呼吸一下:“走吧,明天回中海!”
“不能回中海!”徐武良披上衣服急切地喊道:“中海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就等着你鑽!”
沈青揚看了一眼徐武良轉身離去:“你有半年多沒回中海了吧?”
沈青揚的話刺痛了徐武良!言外之意充滿了不信任,一個半年多沒有現身中海的人怎麼會知道那裡佈下了陷阱?是危言聳聽還是知道其他的內情?沈青揚不需要掩蓋自己的懷疑,沒有必要。他不是兄弟!
徐武良無力地靠在牆上,看着沈青揚的背影,無奈地嘆息一聲:“至少現在還不能回去!”
沈青揚沒有更好的選擇,許多事還沒有處理完
。小小的中海不管有多危險,都不能阻止他的腳步。徐武良的話在沈青揚的心裡沒有半點分量,甚至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你走吧!”沈青揚轉身看了一眼徐武良,一定有更重要的信息沒有告訴自己,他不想逼迫他說,更不想跟他反目,畢竟曾經在一起戰鬥過幾天。
“你在懷疑我?”
“多說無益,我不會跟芙蓉提起你!”
“事情太複雜,我說不明白!”
“你不必說,也不必內疚,離開三灣,天高地遠!”沈青揚加快了腳步,他甚至不願意聽見徐武良的聲音。決絕是傭兵的特質,信任是一個團隊生存的根本,一旦對兄弟產生懷疑絕不會輕易改變,尤其是對徐武良的所作所爲,沈青揚已經隱忍了半天。
三灣酒店門前人影綽約,沈青揚走到近前才發現是路過的淘海客,他們只是圍觀而已。沈青揚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爲什麼不報警?”
“已經報案了!”一個邋遢的傢伙懦弱地看着沈青揚:“是三灣酒店的小廚師!”
沈青揚沒有停留,快步向小街深處行去,後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隨即便聽見幾聲吆喝,是警察到達現場了!
“他嗎的,碼頭上剛剛死了三個,這又死了倆!”
“真是的,活着不好嗎?”
“你他媽的,活着哪有死了好?死了就解脫了!”
沈青揚掃了一眼陰沉的小街,破爛不堪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但他確信在暗處有一雙賊眼正盯着自己!“岸田組”的行動似乎是算計不周,他們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行動目的,這與康橋那貨十分不同!
小街盡頭的三灣酒店漆黑一片,沈青揚擡眼望去,酒店大門虛掩,門被風吹動,發出詭秘的“吱呀”聲。小廚子果然沒有落鎖,如果方纔他不讓小廚子去山下的酒店,或許不會喪命,或許這裡會成爲另外一個命案現場!沈青揚長處一口氣,正要離開,門卻突然打開,一隻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二少爺,怎麼纔回來?”童伯蒼老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