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濤聲依稀。火光照亮了方圓三十幾米的地皮,沈青楊盯着對手,那傢伙的銀白忍刀在海風的勁吹下發出奇怪的蜂鳴。金屬特有的蜂鳴音只有聽力極其敏銳的人才能聽清,這意味着他的刀絕對是一柄利刃,殺人不沾血!
沈青楊手中的黑色魚鱗刀很敦厚,顏色漆黑,臉刀鋒都是黑色的,卻冰涼。腕間的繞指柔冰涼,沈青楊根本沒想讓對手一招斃命,從現在開始,他要從零起步,認識江湖,包括江湖中的殺伐。啞伯說的是對的,殺人的人不是強者,而是罪犯!這裡沒有敵人,只有對手!
“報上你的名性,免得以後江湖上沒了閣下的威名!”沈青楊忽然憨笑着收起了魚鱗刀,渾身放鬆的樣子,實則正好相反,給對手造成一種假象!
“我——無名!”怪怪的聲音,話音未落,對手棲身已經展開了攻勢,忍刀帶着尖銳的破風聲音直劈沈青楊的面門,夜色中一道白光閃過,猶如閃電一般,周圍所有人都驚也似的倒吸冷氣。
沈青楊腳下向後面一滑身體側閃,左手的魚鱗刀快速揮動,只聽“咔”的一聲,兩道相碰,沈青楊的虎口微微發麻。這小子用了真麼大力氣?沈青楊心裡冷笑:刀雖然重在勢,但忍刀可不是劈人的,而是刺人的!
這傢伙的刀雖然兇狠,但還沒領悟忍刀的精髓!沈青楊的心理面立即對對手的實力有了基本認識,這種認識是沈青楊以前從未思考過的,原因很簡單,自己出手第一招便是索人性命,而不是擊敗對手,而現在則不然!
沈青楊的身形忽然在地上靈活起來,高大的影子變得飄忽不定,手中的魚鱗刀壓在腕下,火光中根本看不出他拿了武器一般,連續躲閃,對手五六招全部擊空!
啞伯皺着眉頭,雙手攥着拳頭,屏住呼吸,眼睛盯着沈青楊,心砰砰亂跳!
沈青楊已經退出了十餘米遠,對手的忍刀力度減少了幾分,但還是很凌厲。沈青楊在等待一個最佳時機,一個足以讓自己一招制敵的時機。
對手的忍刀忽然變換了方向,從上盤攻擊移到沈青楊的下盤,橫劈豎砍,上挑下刺,又是五六招出手,沈青楊看似龐大的身體變得飄忽不定,招招擊空。對手明顯有些焦急,手中的忍刀不禁失去了套路,這一瞬,沈青楊爆發了!
“嗷嗚——”一聲長嘯,沈青楊一個急轉身,迅疾地向對手衝去,帶着一陣疾風,疾風中夾雜着魚鱗刀的呼嘯橫捲過去。快,很快,對手只看到了沈青楊的面無表情的臉和殺意濃濃的眼睛,忍刀本能向他刺去。
這是虛招,沈青楊沒告訴他!眼見着忍刀刺中了沈青楊,人影卻飛了起來!一股強大的爆發力使沈青楊騰空兩米多高,看準對手的漏洞,一雙鐵腿在空中連續擊出三下,只聽“砰、砰、砰”三聲悶響,那傢伙直接撲到在地!
沈青楊團身落地,左手的魚鱗刀帶着渾厚的破風聲直擊對手的肩膀!空氣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知道下面將是血淋淋的一幕:斷肩!
刀恰到好處地停在對手的脖子上,的確是見了血,是血絲,在黑夜裡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火光中對手滿臉鮮血,不是刀,而是沈青楊的三腳給踢的,一腳面門,兩腳肩膀!
周圍沒有人喝彩,忘記了喝彩!啞伯的老臉舒展了開來,這個殺神果真的功夫一流,若不是禁忌殺生,對手早成了死人!
“滾!”一聲冷漠,沈青楊收起魚鱗刀,轉身向船頭走去。
白羽面無表情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打手,他真切地看清了沈青楊的實力,不像是武林高手,因爲他一直在躲避,他爲什麼會贏?
“白羽,你敢不敢說傲雲兄弟是怎麼中招的?”沈青楊面如寒霜。他想知道事件的來龍去脈,這件事是帝王酒店的傭兵隊所爲,跟自己有直接關聯!
“你不過是僥倖贏了罷了,有什麼資格在本少爺面前指手畫腳?傲雲的事情是場意外,難道你還想嫁禍不成?”
沈青楊面如冰霜,眉宇間擰成個疙瘩,這是要殺人的前兆!人羣寂靜,火把燃燒的的“噼啪”聲不時傳來,火爆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就會爆開!
“夏夕煙,你說留不下這把刀你就欠我一條命,是吧?”沈青楊點燃一支菸,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噴出少許的煙霧。
緊張的空氣因此緩解了一下,夏夕煙渾濁的老臉強自擠出一點笑容:“我欠了你一條命就不欠少爺的,一輸一贏,怎麼都不陪!”
“呵!算計的很好!”沈青楊叼着煙:“啞伯,您說咱們是走好,還是把刀留給白狗少?”
啞伯的心思一動,呵呵,這小子難道是在暗示什麼?他們雖然傷了兩個保鏢,但人數有30多,要是打起來結果難以預料!他的意思是走!
“走?我老傢伙隨便,不過白大少爺可是有功夫的人!”
白羽氣得臉色煞白:老傢伙這是在暗示那小子自己會功夫?自己的功夫恐怕不管用!
“殺!”一聲狠戾的嘶吼,白羽身邊的保鏢一個空翻下了船,手中握着一柄近兩尺多長的鐵尺,穩穩地站在沈青楊前面五米多遠的地方。
但凡精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白狗少不會輕易出手,他若是上來纔好!沈青楊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白大少爺,你不說傲雲遭襲的事情也沒什麼,放眼中海,哪個不知道是你給他打的電話?哪個不知道他是去海藍別墅的途中遭襲的?又有哪個不知道你換了幾個兇奴保鏢?哈哈,還是那句話,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白羽突然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把雪茄扔到地上,用腳碾得粉碎:“是嗎?!呵呵,也許明天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說完左手伸進懷裡,正要掏槍,只見一條圓弧的火線從對面急速飛過來!
“啊!”白羽驚叫一聲慌忙躲避。
“嗷嗚——啞伯,走!”沈青楊一聲怒吼,身體急速向那個保鏢奔了過去,在即將撞到人的剎那,沈青楊一個凌空魚躍,躲過精鐵尺的奮力一擊,人已經越過他的頭頂,雙腿一個分踹,踢到那人的後背,然後借力使力,身體沒有停留向船上掠去!
事發太過突然,啞伯知道現在緊迫,無需多想拔腿就往貨場方向疾奔。
白羽還沒有看清沈青楊的面容,一道白光“唰”的憑空出現!
“都給我上!”話音未落,只覺得肩膀鑽心地疼痛,一股鮮血直噴出來。白羽向後面一竄,左手已經掏出了槍,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悶響,沈青楊一個地滾翻便到了他的近前,身體在甲板上一個180度旋轉,腳從下面蹬了上去,正中白羽的手腕子,槍飛到了海中!
“別動!”
冰涼的魚鱗刀橫在白羽的脖子上,沈青楊眼中噴着火,小臂火辣辣地疼,鮮血流下來,滴在甲板上。子彈躲過去了,擦傷了小臂,不過沒有大礙,驚險得很!
所有人嚇得一動不動,夏夕煙的眼珠子幾乎掉到了地上,這小子還是人嗎?
“小兄弟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啊!”夏夕煙慌忙趿拉着鞋:“你先等會,我走遠了你在砍,免得崩到我身上狗血!”
周圍的人各個都驚愣起來,包括沈青楊在內!啞伯搖了搖頭,這個吃貨怎麼還這樣呢?
“呵呵!你看我激動了嗎?”沈青楊嘲諷般地掃了一眼夏夕煙:“老鬼,咱們的賭局還算數不?”
“當然,當然算數!我走了……”
“白狗少,我且問你一句話,傲雲兄弟是不是遭了你的暗算?”
“哼!”白羽氣得臉色煞白,這幫豬一般的笨蛋,三個保鏢都不是這小子的對手,吃乾飯的貨!
“不回答就是默認,我沒時間跟你扯淡!”沈青楊說完,魚鱗刀緩緩移開白羽的脖子,腳下一晃,白羽直接跌落到海里,沈青楊“哈哈”大笑,疾奔三步便下了木船,舉着火把的打手們沒人敢攔着他!
“還愣着幹什麼?快救白狗少啊……”夏夕煙在碼頭上張牙舞爪地嘶吼着跑遠,打手們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幾個膽大的直接跳到水裡,白大少爺正在水中撲騰呢!
啞伯的身影在前面晃動着,沈青楊把魚鱗刀壓在腕下,幾個箭步便追上了啞伯,回頭看後面沒有追兵,兩人快速閃到貨場之中,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黑夜中。
啞伯喘着粗氣:“怎麼闖出來的?”
“把白狗少給收拾了!”
“怎麼……你又殺人了?”啞伯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白大少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老爺子的親孫子,白會長的獨苗!
沈青楊放緩了腳步,拉着啞伯的手:“沒有,我把他扔到海里去了,他的手下正在急救呢!”
啞伯這才放下心,兩人輕車熟路,穿過貨場出了大鐵門,不多時便到了中海碼頭的公路上,人流多了起來,夜色正濃,風卻更大了。
“我還欠你一條命呢!”
沈青楊回頭一看,是夏夕煙!老傢伙趿拉着鞋子,蓬頭垢面地從後面追上來。
沈青楊冷笑着點點頭:“死老鬼,怎麼還?”
“哈哈!我跟着你就行了!”
沈青楊一番眼珠子,草,你跟着我幹什麼?隨時隨地還命啊?
“不必了!”
“不行啊,我輸了賭局,不能再輸人品了,對不,陳八爺?”
啞伯冷哼了一聲,沒有言語。這傢伙都把魚鱗刀給輸了,還窮裝個屁啊!
沈青楊冷哼了一聲:“啞伯,咱們走!”不再搭理夏夕煙,兩人快步向停車處走去。
夏夕煙趿拉這鞋跟在後面,追不上沈青楊他們兩個,只好小跑:“等等我啊!”
“你回去洗乾淨了再來求我!”
“都攢了30多年了,捨不得啊!”
“捨不得就別進翠仙居!”
“那可不行啊,我欠你一條命啊!”
“你有病啊?”
“沒有!”
“洗乾淨了再進翠仙居!”
“上哪洗啊?”
“洗浴中心、桑拿按摩室、洗澡堂子……或是直接跳海里鹽浴!”
啞伯的心裡氣得直想笑,兩個活寶!還真沒發現沈青楊有幽默感,不過說出的話很有力,不容拒絕!
“洗鹽浴能洗乾淨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呵呵,我不試,試了就上不來了!”
“你不傻啊!”
“我是一輸一贏啊!”
“你贏誰了?”
“……不告訴你!”
“那你洗澡去……”
“不去……”
“那你告訴我贏了誰?”
“不告訴……”
“你死去吧!”沈青楊不再搭理夏夕煙,這個吃貨怎麼這麼煩人呢?
“不能死……”
“死了就不欠我的了!”
“草……”
“不洗澡也不告訴我還不去死你到底想幹什麼?”
後面沒了聲音!沈青楊和啞伯同時感到了這點,回頭觀瞧,哪裡還有夏夕煙的影子?
沈青楊握住啞伯的手:“我有一種感覺,夏老鬼好像是專門來害我的!”
啞伯點點頭沒有說話。
“還是快回翠仙居吧,我想那些旗袍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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