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公主顧安月歿,皇后爲此哭了三天,在公主頭七的時候還一直抱着小公主的棺木不放,後來被蘇貴妃也不知道怎麼勸的,才做罷。不過因爲悲傷過度,不但整個人瘦了不少,還把眼睛哭壞了。以後看到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不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生的孩子受到了碰撞,導致小公主夭折,而長皇子則是和其母親一樣雙目看不清東西,這是後來才發現的,爲了這件事千月鑫哭的暈了過去。但是無論是小公主的死,還是長皇子的眼疾顧裡都沒有出現過,就連問候也沒有。而千月鑫因爲受的打擊太大,一直臥病在榻。
但是那一夜有人暗殺,導致這種種事情的發生,千月鑫並沒有同任何人說起,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不說,也許是因爲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起這些傷心的事情,也許是因爲她害怕那人被告發後會想方設法的殺了她,和她那不幸的孩子。
不論什麼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永遠都只有秋菊和蘇洛。秋菊這些天爲了這些事哭的不少,千月鑫勸了幾次她都沒聽,千月鑫也就沒有再勸,這時候還不知道誰來勸她,她又能勸的了誰。
蘇洛的封妃大典,因爲千月鑫的事情並沒有能夠順利舉行,聽說顧裡爲了那件事和一些大臣鬧翻,而蘇洛的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此時顧裡不去看千月鑫也就罷了,若是還爲了她舉行封妃大典千月鑫指不定有多傷心。
她的孩子如今已經兩個月大,這些天因爲千月鑫的情緒很低落,蘇洛心裡放不下,就去了鳳來宮照顧千月鑫,孩子只能交給奶孃照顧。這日一早蘇洛就爲千月鑫熬小米粥給她送去,這次千月鑫早產傷了元氣,太醫其實還有一事沒有告訴千月鑫,因爲這次受的衝擊太大,所以千月鑫再也無法生育。
對於封建時代的女子來說這無疑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爲了穩妥起見,蘇洛就讓太醫把這件事瞞了下來,就連顧裡也不曾得知。她明白那種在聽到自己不能生育時的那種心情,所以她不想千月鑫再承受那種痛苦。
蘇洛到千月鑫的房間時秋菊正在伺候她的梳洗,千月鑫見蘇洛進來,擡頭對她笑了笑,但是在蘇洛看來卻是苦笑。“月鑫,先把這小米粥喝了先吧。”
蘇洛勺起一勺米粥送到千月鑫的面前,千月鑫好不容易纔張嘴喝下了這粥,這讓蘇洛看着很是心酸,千月鑫如今就連喝粥都已經如此費勁,身體垮掉是遲早的事情。而秋菊看見千月鑫這般又哭了起來。
蘇洛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哭哭啼啼的樣子,這哭是正常的,但是也要分場合。“秋菊你就莫要再哭了,你主子心情本來就不好,你整日哭泣,可是不想你主子好起來了?”
“洛兒姐姐,你就別怪罪秋菊了,她並沒有那個意思。”蘇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又怎麼不知道秋菊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天天跟哭喪似的,只會把人的心情弄得更差。
蘇洛無所謂的對秋菊擺了擺手。“你先去偏房看一下小皇子吧,我有話要與月鑫說。”待秋菊出去後千月鑫就站了起來,艱難的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只不過是幾日的時間,千月鑫就已經如垂暮的老人一般,臉色慘白不說,更是瘦的不成樣子。
看着瘦骨如柴的千月鑫,蘇洛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洛兒姐姐,月鑫沒用,如今連梳頭髮的力氣也沒有了,洛兒姐姐過來幫月鑫梳頭好不好。”蘇洛淡淡的恩了一聲後走到千月鑫的身後,拿起梳子幫她梳起了頭髮。
千月鑫的頭髮很直,很順滑,本來甜美可人的她卻變成了和女鬼差不多的模樣,誰能夠知道她心裡的痛苦。“月鑫,你不能一直這樣,言卿還要你帶呢,他還小,需要母親的精心撫養,你可不能就這樣倒下,知道了沒有。”
對於並不會弄那些繁瑣的髮飾的蘇洛來說,直接就幫千月鑫梳了一個麻花辮,整個人收拾整齊後也就沒有了那種消沉的感覺。千月鑫點了點頭,這個她都知道,都知道的……
打理好千月鑫的事情後蘇洛就回了挽晴宮,孩子也剛醒,見她回來就一個勁的朝着她笑,千月鑫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從奶孃的手裡接過憶錦抱在懷裡哄着。憶錦很是活潑,一見人就笑讓人很是喜歡。
纔回到挽晴宮,蘇洛的屁股都還沒有坐熱顧裡就來了。“皇上駕到~”這四個字在挽晴宮的門外響起,蘇洛對這一聲很是反感,若是這幾個字能夠在鳳來宮出現,那她還真是求之不得。
“陛下既然這麼有空,爲何不去看一下你那躺在鳳來宮臥病在榻的皇后?還有你那出生沒多久就患有眼疾的兒子?”有些人就是要用語言刺激才能夠警醒,顧裡才走到挽晴宮的門口蘇洛這句話就脫口而出。在蘇洛身邊伺候的奶孃可是被蘇洛嚇了一跳,這貴妃娘娘說話字字珠璣,要是觸怒龍顏這整個宮的人怕是都會遭殃。
這些天顧裡都儘量再回避這些問題,所以纔會一直待在御書房,今日本想着來蘇洛這裡和她說說話,看看她這些天過的怎麼樣,不想蘇洛卻是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難得朕來一次,就不能撇開這話題,婉言,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你不是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支持朕嗎?”
又來了,又來了,蘇洛真的是很受不了,這顧裡有事沒事就左一個婉言右一個婉言的,她可是蘇洛,並不是什麼婉言,要是真說起來涼月兒真的是比千月鑫幸運太多了。“陛下,我希望你明白我並不是你的聖德皇后,你的正妻是現在的皇后,她爲了你受了那麼多的苦,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哪怕是一點點都好。”
蘇洛忍着心中的怒火,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一把匕首衝過去和他拼個你死我活。“你可知道月鑫現在爲了兩個孩子還有你,日日傷神,人已經瘦的不成樣子,本來如花樣貌的年華,卻把自己弄得跟個女鬼一樣!可是她做了那麼多,她所深愛的男人又做了什麼。”
蘇洛是能把話說的多難聽就說的多難聽,但是顧裡這一次並沒有氣憤的拂袖而去,而是靜靜的坐在一邊,若有所思的喝起了清茶。這讓蘇洛恍然覺得她又回到了在太子府那時的日子。他總是獨自一人坐在水亭之中看着湖面,看的出神。
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到那時候的光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他回到雨國的時候,也許是他攻破雲國的時候,也許是他殺死青龍的時候。這日晚上,顧裡回到御書房本欲打算通宵批改奏摺,不想卻是一直定不下心神,也只能作罷。
“主子,巫女冬青求見。”青殤直到今日顧裡心情不好,所以並沒有讓玉青蓮進來,而是先進來稟報。顧裡回了一下神纔想起,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那些大臣對他有諸多不滿,他也就不必客氣。今天便從令將軍開始吧,令廣身爲朝中武藝最高強的將軍,手握雨國三分之一的兵權,爲人耿直,但是卻一直對顧長風懷有心思,並不歸順於他。在很多事也是和他處處作對,縱使他武藝再高,卻也是年輕氣盛。
在府中妻妾無數,在京城之中他風流成性的名頭又有誰人不知。這玉青蓮練的巫蠱之術確實效果毋庸置疑,巫蠱之術向來被人視爲歪門邪道,是因爲巫蠱之術都有一定代價的副作用。如果他沒有猜錯,那玉青蓮所修煉的巫蠱之術所需的代價便是一定的時間就要與男子*一次。
她身上那種味道他是最熟悉不過的,一般只有青樓女子身上纔會有那種混濁的氣息。這巫師看起來冰清玉潔,私底下的所作所爲卻是讓人不堪入目。“今天便從令廣將軍下手,把冬青送到令廣的臥室後你自行回來即可,其他的便交於冬青搞定。”
“這,可是冬青巫師說若是想要下蠱之人被陛下操控,那麼蠱蟲就必須吸食操控之人的血液。”顧裡還當是什麼事,原來不過是幾滴血液。顧裡拿過一邊的茶杯,把裡面的茶水倒在盆栽裡後,果斷的拿起桌案上的匕首在手指上割開了一道口子,任由鮮紅的血液滴在茶杯之中,見差不多之後才停了下來把茶杯遞給了青殤。
“去吧,今晚回來便不要打擾朕了,朕想靜一靜。”青殤走後,顧裡拿起筆,再拿起奏摺看着,越看卻越是心煩,不自覺的就捏緊了手裡的筆,結果用力過度,筆槓就在顧裡的手中化成了粉末。
既然如此定不下心,不如就出去走走吧。片刻鐘之後顧裡站在鳳來宮的宮門前嘴角一抽,他到底是爲什麼站在這裡啊?罷了既然都來了,不如就去看看那個女人。
因爲不想驚動鳳來宮的人,顧裡越過宮牆後就往鳳來宮的正殿走去。此時鳳來宮的下人都已經睡着,千月鑫因爲身體的原因已經早早的睡下。自千月鑫產子的那一天起,到現在不過是十天的時間。
千月鑫就已經瘦骨如柴,雙頰因爲沒有什麼肉,使得顴骨好好凸起,在加上此刻蒼白的面容還真是有點滲人。在看到千月鑫的模樣時顧裡也是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爲自己是進錯了房間。
在看到睡在千月鑫旁邊的孩子時顧裡才反應了過來。或許是因爲不放心孩子,千月鑫把孩子放在了自己的旁邊,一隻手搭在孩子的肚子上。在襁褓裡的孩子嘟着小嘴,睡得很是安詳。無論是鼻子,嘴巴還是那劍眉,都長的極像顧裡。
然而睡在旁邊的千月鑫卻是緊緊的皺着眉頭,睡得很不安,顧裡不自覺的伸手撫平她皺着的眉頭,隨後撫摸着孩子嫩滑的小臉。也許是因爲有點癢,孩子偏了一下頭,看着很是可愛。
就連顧裡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竟然笑了,笑的很好看,就連豔麗的花朵也要爲他花容失色。顧裡小心翼翼的脫下靴子,然後再解開外衣掛在一旁的屏風上。顧裡纔剛剛在千月鑫的身邊躺下,千月鑫就轉過身抱着顧裡,還蹭了兩下後窩在了顧裡的懷裡。
顧裡本想推開她,但是看到她臉上安祥的表情時,心還是軟了下來,緊緊的把她圈在了懷裡,希望這樣能夠給予她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