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動了動似乎被驚着了又完全不像,他只是從容的睜開了眼睛,那一雙墨色的瞳仁在燭光的映照下,似乎足以斂盡萬物的輝煌,那般的浩瀚就算是他這樣的人看了也會覺得吃驚。
薄脣輕啓,千凌珏淡漠的說:“雨國太子大駕光臨,本宮如何能拒之門外 ,你比本宮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呵呵呵……”顧裡輕笑出聲:“沒想到被稱爲病鬼的珏太子居然是如此形貌,真是讓裡汗顏。”
千凌珏站起身,白衣碎碎的散開,身量居然高了顧裡一些只是清瘦了些。
“雨國太子如此盛情,不知道今日到此是有什麼指教。”並不接他的話,他早料到他會來只是這目的就似是而非了。
曾經在很早之前,他見過他的太子妃一次,只是那時蘇洛還是個傻子……
顧裡也不客氣,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張狂的看着眼前這個清淺中帶着乾坤的男子。
他冷冷的說:“本宮想要看看你這個裝病裝了十年的太子是什麼樣,還有你火燒雪山的秘密。”
千凌珏輕輕牽起嘴角:“本宮的病從未瞞着世人,也從未說過生病一世,這些不過是世人的揣度而已,至於火燒雪山一事就不是可以公開的秘密了。”
拒絕,他從來不覺得很難。
紅影一閃,顧裡眼神凌厲的擲出一個螺旋暗器,千凌珏輕蔑的掃了一眼身子往後平移,如同一個仙人般閒庭信步。
那螺旋暗器是一種可以返回不停激射目標的暗器,千凌珏卻不慌不忙連躲三次之後輕輕巧巧的截住了那枚暗器。
“雨國太子!”他拿着那個精緻的暗器,問:“這就是你給本宮的見面禮,似乎有些過了。”
一手扔出,顧裡憤憤接過,他這螺旋暗器在這世間能輕易接住目前只有此人了。
“哼!”轉身,他想要離開這裡。
人還未走出門,一排暗衛緊密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公子這裡是太子的行館,如此來去自如真是不太好。”度雲是這些暗衛裡最會耍嘴皮子的了,他冷冷的看着這個不速之客,要不是千凌珏下令不準動手他早就不客氣了。
顧裡轉身,邪邪一笑:“本宮到不知道雲國是如此的待客之道。”
他已經做好了,奮力一戰的準備。
千凌珏雙手負在背後:“太子誤會了,本宮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顧裡心中一怒:“你……”
“不過,本宮不會傷了兩國的和氣,我們算是扯平了,太子殿下可以離開了。”清淡開口,看着那人他眼中無波無讕。
度雲帶着這些暗衛紛紛退開隱至暗處。
看着這架勢,顧裡一個玄身就已經在行館的門口:“千凌珏你果真是個好對手。”
說着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千凌珏久久站立,看着遠去的火紅身影,這人果真和傳聞一樣,狂妄不羈恣意妄爲心狠手辣。
第二天一早,蘇洛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很,響起昨晚那一杯茶水。
她氣沖沖的打開門,門口千凌珏端着早膳剛剛要進來。
“你醒了!”他溫柔的笑,陽光在他的身上撒上一個剪影,絕色的臉上帶着可以溺死人的笑容。
蘇洛先是一愣,隨即便是大怒:“你昨晚你對我做什麼,爲什麼給我下藥?”
千凌珏輕笑一聲,一手端着早膳一手摟過她的腰,往裡面走去。
“這件事我很抱歉,不過真的是事出有因,要是你醒着就會參與進來到時就比較麻煩了。”他並不解釋,只是淡淡哄着。
蘇洛很不滿,卻也沒辦法他一般想說的纔會說,不想說的怎麼也不會說的。
用完膳,她們簡單的收拾,就走出了行館。
門口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了,馬車後面是一大羣百姓,一個個都來送行。
“太子殿下一路走好!”馬車啓動的時候,那些人齊齊跪下,蘇洛佩服的看着這就是所謂的人心所向吧!
雨國太子府。
顧裡氣鼓鼓的回到府中,一身火紅的衣服有些髒亂,這一生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而他卻什麼也不能說不能做。
白瑩然剛剛從自己的院子裡出來,就看到這樣氣沖沖的顧裡,心裡不由一凝,他這一身的火紅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着身了,這些天的外出爲的到底是誰。
“太子殿下!”她上前行禮,而那人卻是看都不看一眼的離去。
白瑩然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心裡某一處很難受,漸漸的一股怨氣夾雜着濃厚的恨瀰漫開來,只是這樣的恨她要對誰發泄……
太子府廢棄的院落裡。
顧裡依舊一身火紅色的衣袍走進這個髒亂不堪的院子,這裡他已經有好久沒有來了。
走進裡屋,簡單的陳設佈滿了灰塵卻有着濃濃的清雅之氣,他眼神流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這裡曾經是他們最歡樂的地方。
眼神一暗,走到書架側面,伸手輕輕一按,一道石門應聲而開。
顧裡遲疑片刻才走了進去。
甬道悠長卻並不陰冷,周圍霧氣瀰漫間是寒冷的氣息。
經過兩道石門之後一個精美的冰棺安靜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裡面一個火紅的身影躺在那具冰棺裡。
絕美的容顏,只是此時的她臉色蒼白毫無呼吸。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依舊有着彈性的皮膚,當年要不是她替他喝了那杯毒酒那麼今天躺在這裡的人就會是他。
她沒有死卻成爲了一個活死人,明明是有心跳的,卻完全沒有呼吸只能在這冰冷的地窖裡帶着不見天日。
“婉兒,你知道嗎,雲國的太子妃和你長得很像,或許她的心頭血可以救你的性命也不一定。”他喃喃自語,翻身躺進那冰棺中,伸手抱住冰冷的軀體,動作很自如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做了。
“青天說找到神醫的後人說不定你能活,要不就找一個生辰八字相同相貌相同,就連血也可以融合的人,用她的心頭血餵食你一月……”他低低說着話,慢慢的他眼皮耷拉下來,在這冰冷的環境裡他安然的睡着了,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當年顧裡和玉婉兒是整個雨國最看好的一對,那時他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那時他還是個單純想要幸福的男子,可也就是那一天他所有的夢都被打碎。
當今皇后,顧長風的母親一杯毒酒將玉婉兒毒死,而那杯酒本是他的,從此噩夢產生恨意無法消除,這世間再沒什麼比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眼前更加痛苦的了。
日光高照,蘇洛他們終於在行走了十日之後,回到了雲都。
入城的時候,全民高呼衆生喜悅。
太子府門前,千敖和萬貴妃笑容滿面的等待着。
“兒臣參見父皇,參見貴妃娘娘。”千凌珏下車淡淡的行禮。
千敖開心的扶起他:“很好,這次賑災你做的很好。”
千凌珏並沒有太多的感覺,這些年已經冷淡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關心,他消受不起:“父皇過獎了,這件事本就是應該兒子替您完成。”
馬屁這東西面子上過得去就好。
萬貴妃看了半天,這府裡女主人還有那一個懷孕的侍妾全部沒有出現,不禁皺眉問:“不知道太子妃還有那個雀夫人,爲何沒有出來相迎?”
千敖這才發現不對勁,也很疑惑的看着他。
千凌珏冷臉一笑說:“洛兒一路勞頓還在車子裡休息,想着父皇也不會介意所以也就沒有叫醒她,至於朱雀她胎氣不穩本宮已經禁足了。”
一個解釋,膽大包天可是千敖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這成何體統,太過恃寵生嬌了,就連陛下來了也不知道出來相迎,如此是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萬貴妃沉着臉似乎真的很生氣。
千凌珏眉頭一皺很歉意的對皇帝說:“父皇要是真的需要,那兒臣這就去把洛兒喊下來。”
轉身就要往回走,千敖卻叫住了他:“算了,一個女孩子家這一路跟你不怕苦不怕累的,也該休息一下了。”
千凌珏點點頭:“兒臣明白,還請父皇裡面用膳吧!”
擺擺手,千敖笑着說:“朕來這裡也不短時間了,夏貴人還約了朕下棋。”
千凌珏神色一暗,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變,一心只是撲在那些女人身上。
“那兒臣就不留父皇了。”面無表情的說。
千敖滿意的說:“記住明早上朝和朝臣說說你們火燒雪山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早已經在整個雲國傳開,甚至連雨國鬆國也是大街小巷傳遍了,已然是一段佳話。
“遵旨。”
千敖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說:“還有一件事,國宴還是由你親自操持,這一次同樣不要讓朕失望啊。”
說完千敖帶着萬貴妃坐上豪華的車碾。
臨走前萬貴妃還很不捨的看着千凌珏的身影。
只是那人連一眼也不肯奢給她,徑自來到馬車前將一個裹着厚厚狐裘大氅的女子小心的抱了下來。
那女子睡得很香甜,千凌珏看着她的眼神是極致的寵溺,萬貴妃心裡如同貓爪子撓心一樣難受,蘇洛她此刻恨不得殺了她。
蘇洛身子瑟縮了一下,似乎感覺到惡意的眼神,她慢慢的睜開眼睛。
“這是哪裡?”帶着點點迷濛,蘇洛懵懂的問。
樣子可愛極了,千凌珏不由好笑的說:“我們回家了,你說我們在哪裡?”
蘇洛一愣,這才明白過來,他們回府了。
高興的從他的懷裡跳了下來,看着熟悉的一切她開心的笑了。
一旁玉青蓮惡狠狠的看着,到目前爲止,千凌珏還沒有看她一眼,這一切都是因爲蘇洛這個人引起的。
“太子殿下,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這麼久在外面一定是很辛苦的,青蓮已經準備了飯菜您還是先吃一些的好。”玉青蓮殷勤的說。
千凌珏這才注意到她,轉身神情緩和,卻帶着一些疏離:“不用了,我和太子妃需要好好的沐浴,等忙完了你到鑫苑來拿禮物。”
蘇洛一聽,激憤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