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扶着門,彭飛哀嘆一聲,回身看去,車廂內裝着的,就是自己今天此行的目標。
這整個車廂什麼佈置呢?可以這麼說,滿滿當當!
一輛貨車車廂,兩面被貨物塞得根本看不見了車壁,大堆的東西擺放在裡面,霸道的侵犯着中間的領土,這給它留下了一條窄窄的、僅榮一人半通行的過道。當然了,這世上不會有半個人可以在這裡自由行走。
因爲門是開在側面中間位置的,所以只要一開門,就能看見對面堆放的貨物,佔據了幾乎車寬一半的距離。向左向右看,向左直至左面的頭,向右直至右面的尾,整個車廂,就這一面牆,堆滿了。
那麼說有門的這面牆呢?也是一樣!除了門口沒有,其它哪都有。門左門右,只要是不影響開門關門,就堆上了貨物,也是一直延伸至左右頭尾。不過越往裡,光線越暗,看不真切,感覺是裡面凌亂了一點,可能有擺不滿的地方,長長一條直線出現點兒凹處一類的。
貨位由地而起,堆了有一人多高,上面統一的蓋了綠色的布,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又捆了繩子,防止翻倒。從佈下面顯露出的輪廓來看,裡面應該是箱子這一類四四方方的物品,個頭還不小。再拿手摸摸,這綠布是防水材料做的,而且隔熱、防燒,看來是重要物件兒,不然不至於這麼嚴謹。
“這應該就是目標了,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看來今天,加上我有三撥人,只是爲了這東西嗎?要人命的東西,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來頭,要是能完成任務,兄弟們也不算白死了!”
彭飛用手上食中兩指與拇指輕輕搓着綠布,一邊感受着這布的材料一邊想着,想到自己死去的兄弟們,心裡就一陣惱怒,火氣一上來,就打算一下子揭開這布,探探究竟。
手上捏着布呢,想掀開特別容易,只要一使勁掀開就行,可就在他打算這麼幹的時候,從右邊黑暗裡,冷不丁的“蹭!”跳出一個人,右手成掌照着彭飛右肩就拍了過去!
圍魏救趙!
果然,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下,彭飛只得收回右手,一側身,左掌往前一遞,擋住那人的攻擊,化解威脅。
“啪”的一聲,兩個人的手在空中相撞,震出一陣氣浪,吹動着周圍的綠布輕輕飛動。
彭飛眉頭一皺,就這一碰觸,他就知道,對方力氣比自己大!雖說這一掌對方佔了個出其不意、蓄力而發的便宜,但想贏了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啊!這一撞之下,自己竟是絲毫無法撼動他半分,對手實力可見一斑。
彭飛想着,肩膀一晃,腳下緊退兩步,手腕一抖,卸了對方前衝之勁力,兩步站定,圓睜二目去看那人。
此時兩個人都暴露在從開着的門縫裡透進來的光線之中了,彭飛的樣子被對方看在眼裡,而彭飛自己,自然也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來的這人,約莫着年齡,應該和自己一般大,黑色布衣外面套了個猩紅色的馬甲,藏藍色的褲子讓水洗的有點兒泛舊,一根黃色的帶子系在腰間做腰帶用。頭髮打理得十分隨意,說不上整齊也不算繚亂,臉上還算乾淨就是有兩撇八字鬍,跟“少年魯迅”似的。
“嘖嘖,夠能忍的啊,我都來這兒半天了,你竟然現在纔出手,是準備趁我不備打算一擊制敵嗎?”彭飛看着他,一邊說着一邊拉開架式,提防他發難。
而反觀對方呢,倒是顯得氣定神閒,也不多打量彭飛,可能是藏在暗處的時候已經觀察完了,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着說:“我的任務只是不讓人劫走這批貨物,又不是不讓人上車,你上車我管不着,但是動東西,我就不能不出手了。”
彭飛聽了他的話,眼睛微眯,審視着對方,而對面人也不着急動手,也是和他玩上了“對眼遊戲”。半響,彭飛纔開口:
“閣下剛纔所言,實是我平生聞所未聞,如此行事,定是大智慧者,在下雖是馬賊,在馬背上跟粗人耍刀要錢的,但也讀過些書,也佩服那些大智慧者,在下馬賊彭飛,敢問閣下名諱。”
“赤背俠,羅克。”
“轟隆!轟隆!”火車在鐵軌上飛馳着,不時發出震耳的響聲,貨車車廂微開的門裡,一縷光影閃爍,落在二人中間。
彭飛默不作聲,手上握住別在腿上的短刀,慢慢抽出。對面的羅克兩手空空,沒有武器,但面對他卻是絲毫不懼。
馬賊彭飛,坐騎青雲紫霞駒,手下無不是馬上耍刀槍棍棒的高手,出手快、準、狠,講究速戰速決,以狠厲疾迅著稱,因爲得名。
赤背俠羅克,戰鬥從不用武器,僅憑拳腳功夫和內力,因喜穿紅色衣服,而前胸又時常不繫扣,露出裡面顏色不定的衣物,唯有背上,始終是那一抹紅色,故稱,赤背俠。
這,是彭飛與羅克的第一次相見,沒想到這一見,竟是把兩人給勾在了一起,更是未來的傭兵界,帶來了極大地改變。
兩人面對面站立,沉默了半晌,突然彭飛左眼皮像是痙攣一般微微一跳,緊接着整個人晃動了一下身體,“蹭”的一下!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殘影。
當然了,這個“只能看到殘影”自然是針對普通人說的,羅克看到的可不是殘影!
彭飛手中握刀,佔了有武器的便宜,身體前衝,雙手握着刀,直直的當胸刺了過去,羅克呢,絲毫不懼,也不後退,身子微微一側,讓到左面,把右面留給他,左手擡起來,“啪”的一聲!一掌就拍在了彭飛右手腕上。
彭飛右手受力,方向自然而然的發生偏斜,再加之羅克閃到了自己的右側,左面是空無一物,這一刀不僅刺不中,反而會把自己的右側身體毫無保留的暴露給羅克。
被人閃到自己的右側,而且因爲手臂是伸出的姿勢,右側肋骨會暴露無遺,對於這樣的高手來說,只要一瞬間,擊中右肋,那麼自己將幾乎毫無抵抗力。
情急之下,彭飛右手改刺爲劈,直直的往下落去,雖然羅克不在自己面前,這一刀劈下去只是劈中了空氣,但是這能讓他的手臂變成垂下姿勢,這樣至少還能保護下自己的右肋。
一刀結束,右手往回一收,又盪到自己面前,同時左腳點地,借力前衝,旋轉身體,改爲側衝,左手成掌,一掌拍出,直撲羅克。
羅克絲毫不慌,右手一擡,拇指與其餘四指勾起,形成一個“C”字形,像一個手銬一樣,貼在了彭飛左手外側,一轉,體內內力運轉,順着他的手掌經脈而出,如蛇一般的盤旋在了彭飛的手臂之上。
彭飛一驚,急忙忙提起內力來防禦,同時右手一擡,手中刀再次落下。羅克絲毫不慌,左手一掌側拍,以掌心爲中心點,架起了一層內力罩,生生把這一刀給格擋在了外面。
內力這種東西,如果運用得好,那是足以化成一面盾牌,擋住攻擊的,羅克看上去是兩手空空,但實際上,手上卻是有一面無形的盾,而且可大可小。
彭飛本來是側着衝出去,可是左手被擒,羅克力氣又大,他又如何衝得出去呢?
彭飛的身體繞着羅克轉了個小圈,那一刀剛砍在羅克的內力罩上,還來不及再做動作,便被迫收回了。
收回是收回了,但可不代表不再繼續了。
瞬間,彭飛便站穩了腳跟,手中刀高高舉起,快快落下,斜着往羅克左頸切去。羅克雙目如鏡面湖水一般靜,看都沒看一眼,一擡手,手掌立於虛空,雙膀一震,內裡奔涌而現。
這次可就不是一面小小的盾了,那是一整個圓形的罩子!
內力如潮水,羅克的身體就像是水的發源地,磅礴的力量蜂擁而出,護在他身體的周圍。若是此刻這裡還有一個人,從遠處觀看,就會發現,羅克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淡金色光球,像一隻大海碗一樣倒扣在地上,把羅克罩在其中。
那彭飛是厲害,手勁兒是大,那把刀也確實是鋒利無比,但要是不用內力就想拿它去切內力罩,那就像是紙刀子割肉,天方夜譚,尤其是對方羅克這樣內力強悍的人,根本是絲毫起不了作用,徒增笑耳。
“鐺!”刀砍在內力罩上,並沒有給後者帶來半點兒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那反彈而來的衝擊力撞得前者自己倒飛而出。
彭飛內力控制不精,根本不會把內力凝結在刀上使用。
羅克瞅準了空檔,左手一招,帶動內力,夾雜着掌風,奔着彭飛胸口而來。
此時的彭飛一隻手讓人給控制住了,另一隻手剛剛纔被撞開此時也收不回來,正是那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時候。
眼看着那左掌不斷地在眼前放大,彭飛一咬牙,心說:“拼了!”氣沉丹田,“啊噗——”一口塗出來一個小珠子。
練武有句話,不僅武行裡知道,武行外也知道,可謂是人盡皆知這麼一句話,叫“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今天,彭飛用的,就是這一口氣!
不過當然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氣,那要是普通的氣,你再練家子,再是怎麼厲害,你這一口氣也不能和人家一巴掌比啊,一口氣當人家胳膊腿兒使喚,那不癡人說夢嗎?這口氣有個名字,叫“丹田珠氣”,通俗易懂,丹田裡面,珠子一樣的一口氣。
聽着簡單嗎?簡單啊,一聽就懂,字面意思好理解,可是要做到,那可太難了!
氣這種東西,無形,但是可以控制,陸非宇那種憑藉氣勢的作戰方式,其實也算是一種控制氣的方式了,但也不過是皮毛。內力,其實也就是氣練成液態之後的物質,而在實際對戰中,又可以依情況而改變,就比如現在。
羅克的內力罩,彭飛的丹田珠氣,就是將它又變成了“半固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