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霧氣沉沉,細雨綿綿,冰冷的雨水,徹骨陰寒。
風塵僕僕的上百位歸元境修士終於來到了豫州城下,他們騎着馬,都是上好的寶駒,因爲還要應付城中的敵人,沒有人會傻傻的將寶貴的靈力用在趕路上。
今天的豫州城很靜,靜的可怕,一座數萬人的大城,現在本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現在卻像一座死城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兀自敞開的城門,像是惡魔張開的巨口,等待着膽大妄爲的入侵者。
少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上百匹寶駒從城門魚貫而入。
沒有指令,沒有喧譁,百人自然的分散開來,策馬疾行,看看城中到底有何玄機。
一刻鐘後,隨着寶駒驚嘶,衆人在城中心一處廣場匯聚。
他們個個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是爲沒能大殺一場而鬱悶,還是爲辛苦奔波只得到一座死城而苦惱。不過,人羣裡卻有一人顯得格外沉着,他穩穩的坐在馬鞍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馬匹的雕鞍旁掛着一柄寒光四射的戰刀,這是一柄軍用戰刀,很難想象一名強大的歸元境修士居然不用靈器而用普通的戰刀的。馬背上是一條赤膀大漢,皮膚黝黑,滿臉大鬍子,眼睛就像他的戰刀一般,殺氣逼人。
見衆人到齊,他目光一閃,甕聲甕氣的出聲道:“雖然城中已空無一人,但是我們接到的命令便是佔領此城。十號,差你速度回去稟告情況,好讓大人定奪!”
這些人都是上官逸培養出來的心腹,他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爲什麼是十號?或許是因爲十號速度最快,或許是與大漢不和,也或許是前面一到九號都死了。
“是!”
一名精瘦的青年出聲回道,說他精瘦是因爲他真的很瘦,瘦到只有皮膚和骨頭,怕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出肉來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不過他的眼睛卻很有神,顯示出他沒有絲毫病態。
還沒等精瘦青年有何動作,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一處街道。
青石板上,一雙布錦鞋,一把油紙傘。
這是一個人,一個富有詩意的女人,一個剛一接近就有一股淡然香氣的女人,但是她並不是赤膀大漢一邊的人,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人呢?!”赤膀大漢喝道。
傘面輕揚,露出一張精緻柔美的臉,配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她微笑着,道:“什麼人?”
赤膀大漢虎目一瞪,道:“城中之人,他們去了那裡?”
女子微微一笑,道:“大人你這就問錯人了,我也是剛到此城不久,那裡會知道他們去了那裡。”
赤膀大漢陰測測一笑,道“真的不知道?”
女子淡然道:“真的不知道。”
赤膀大漢大笑,道:“知道爲什麼我們來此嗎?”
女子搖頭。
赤膀大漢接着道:“我們是來殺人的,殺該殺之人,如果沒能找到該殺之人,我們不介意找些替死鬼!”
女子又
笑,道:“你們想找我?”
赤膀大漢環顧四周,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
女子搖頭一嘆:“沒有。”
赤膀大漢倒是不再多言,只是他抽出了自己的戰刀。
一座死城,一名處變不驚的女子,本來就是很怪異的事情,不愛動腦筋的他決定除去此女,以絕後患。
“大人,殺她之前,爲什麼不先殺了我?我也想做替死鬼!”
一道玩味的聲音響起,這是夜仲秋的聲音,而女子當然就是大掌櫃雨萱,他們本是伴侶,形影不離。
赤膀大漢眼神一凝,扭頭望向身後屋頂上出現的那道身影,這才驚覺,撐開他那並不算寬大的識海,更是瞳孔一陣收縮,他們被包圍了。
未了,他嗤笑一聲,道:“你們做的很好,神不知鬼不覺便潛伏至此,想必你們中有人對於隱匿之術造詣頗深,只是你們忘記了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致命的事情。”他頓了頓高聲道:“螻蟻焉能撼動巨木?!”
赤膀大漢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人的境界大都在引靈境以內,境界高者本來就有這個能力,他出言嘲笑,自己的人也跟着笑,而陸續從周圍聚攏的敵人更是大笑。
眼見如此,赤膀大漢一怒,一聲輕喝道:“逆賊,拿命來!”說着便要催動靈力,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取出自己的兵器,就要動手,誰知他們的動作就像被電擊一般,停止了。
夜仲秋等人笑的更大聲了,因爲他們的藥起作用了。
那是雨萱從承國帶來的禁識花,就在剛纔她出現之時,那股淡然的香氣。
禁識花,顧名思義這是一種禁錮識海的毒藥,雖然其效果強大,但是想要釋放成功卻必須要具備一個苛刻異常的條件,那就是必須要在雨天進行,因爲只有花粉溶解於水中,此藥纔可短暫的發揮出禁識之效,若是早先便溶解於水,很快便會失去毒性,並且一個時辰後,成爲禁識花的解藥。
這是一種絕妙的毒藥,它並不具備傷敵之效,並且自身便是解藥,但是現在它卻成了上官逸心腹們眼中最毒的毒藥,沒有之一,因爲他們永遠也等不到喝雨水解毒的那一刻了。
“殺!”
賀東來面色冷酷的來到場中,一聲令下便率先衝向了敵人,其他荒衛緊隨其後,齊齊衝殺了出去。
場上立刻陷入混亂,法術紛飛,刀劍連閃,慘叫聲,怒喝聲混雜在一起,屍首殘肢不斷的躺在地上,血水與雨水混合,迅速的將整片廣場染紅。
由於識海被禁錮,上官逸的心腹們只相當於先天境圓滿的修爲,差了一個大境界,並且引靈與先天是仙與凡的差距,始一接觸便處於下風,竟管他們的戰鬥經驗豐富,對招式的理解更爲透徹,但是他們的人卻仍然比賀東來這邊的荒衛死的更快更多。
不過,也有例外,只見那名赤膀大漢,一記重斬,“當”一名荒衛直接被其像釘子一般斬入地下當場身死。他的力量太強大了,已經可以但憑力量便超越引靈。
嗖,一道黑影急閃,
一名荒衛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十號陰冷的舔了舔匕首上殘留的血跡,說不出的瘋狂。
上官輝緩緩的來到場中,望見那兩條肆無忌憚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化魔彈指即成。
“該死的禁識花,先天真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自己的疾行秘術。”
十號以手撐起膝,劇烈的喘氣着。本來他的疾行秘術是不太消耗靈力的,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更何況現在只能動用先天真氣。驀然,他汗毛倒立,冷汗瞬間打溼了他的衣衫。
危機?!前所未有的危機!十數年刀尖上跳舞的生活,讓他對危機的感知分外敏銳,他是名優秀的刺客,也是上官逸心腹中的排的上號人物,雖然只有個代號十。他想也未想便再次動用了一次疾行秘術,但是這次卻不是爲了出擊,而是爲了逃命。
面目全非的上官輝出現在剛纔十號所在的位置,他扯着嘴角,面部因此而變得褶皺,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怕猙獰,他身形一晃,朝着十號追去。
夜仲秋一劍割掉一名敵人的腦袋,將雨萱護在身後,且戰且退。猛地,一道勁風襲來,赤膀大漢居然朝他一刀刺來。隔着老遠便有刺膚之痛,他知道遇上了強敵,一把將身後的雨萱推開,將靈力提至極限,一劍斬出。
砰,一聲巨響,夜仲秋的身體像是斷絃的風箏一般,被一擊擊飛,他剛剛到達引靈境,實在不是赤膀大漢之敵。
“仲秋!”
雨萱一聲驚呼,撲向夜仲秋,她一臉惶恐,再不復她那隨時微笑的模樣。
赤膀大漢見還沒弄死這小子,擡步就要追擊,誰知背後一聲破空聲響,一柄飛斧投來,他眉頭一皺,一個側身便輕易的讓開了這一擊。
“大塊頭,有本事你衝我來!”呂清塵此時跳着腳叫道,他怎麼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去死?
“你不想他死,我偏要殺給你看,況且你也阻止不了。”
赤膀大漢殘忍一笑,完全不理會呂清塵,再次朝着夜仲秋衝了過去。
唰,又是一記直刺。
夜仲秋目眥欲裂,因爲雨萱已經抱上了他,她衝着他溫柔的笑,她要陪着他一起死。
望着那在他眼中無疑是最美的笑容,淚水卻在流淌,他想要她活,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
.......
噹噹噹,一隻手擋住了戰刀,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根手指。
道法萬千,我自一指定乾坤。
賀東來及時趕至曲指連彈,像是在打鐵,並且一記比一記更加響亮,戰刀彷彿碰上了一堵透明的牆,竟不能再前進絲毫。
隨着最後一聲巨響,赤膀大漢的戰刀脫手飛出,一道指勁洞穿了他的胸口。
賀東來臉色慘白,指尖滴血,但是他卻在笑,望着身後的男女祝福的大笑。
有情人終成眷屬,值得一笑。
上官輝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貌,他臉色微白,但卻也帶着笑意,因爲在他手裡有顆頭顱,那是十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