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到了?”戴楊愣了下,看着朝後退去的忌妖,怒氣突然爆發出來。
“到你個頭啊!混賬女人!”
戴楊怒吼着,伸手抓着忌妖的肩膀,把她給用力按到街道的牆壁上。激憤下戴楊沒有控制好力量,冥夜的後背猛的撞到牆壁,猛烈的衝擊令她呼吸不禁一滯,回過神來後,看到極近距離內男人那張怒氣騰騰的臉。
“你這傢伙,我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問題,結果你就在那邊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把別人的心情弄得一團糟,然後就想拍拍屁股離開?開什麼玩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戴楊的雙手抓着冥夜的肩膀,那力道讓忌妖皺起眉頭,然而目光卻無法從那雙充斥着怒氣的黑瞳中移開。
“聽着!今天你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別想離開半步!”
需要說明的是,此時已是清晨時分,街道上已隱約有不少早起的行人。被兩人的爭吵所吸引,路人們紛紛向着這邊望來。“喂喂,那是在什麼?”“搶劫麼?那男的看着就一臉兇相。”“喂喂,要不要把警備隊叫來啊?”類似這樣的竊竊私語傳過來,結果戴楊眉頭一皺,兇暴的目光瞪了過去。
“看什麼看?他媽的!沒見過夫妻吵架啊?”
被黑髮青年的兇暴目光掃過,周圍路人幾乎在霎時間恢復到打醬油的狀態,一個個叨唸着沒人聽的話語,沿着街道快步離開。戴楊殺氣騰騰的視線在街道上轉了一圈,然後回到眼前的人兒身上。此時的忌妖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但卻把頭偏向一邊,似乎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粗暴的男人……”冥夜撅着嘴嘀咕着,然後飛快的瞟了他一眼。“有什麼好說的?”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戴楊也緩了口氣,用比較溫和的聲音問道。
“……咱沒發脾氣。”忌妖嘟着嘴說道。
“別說這種謊。”戴楊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苦笑着問道:“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
“唔……唔唔……”冥夜咬着嘴脣,目光在男人的臉和旁邊的路標上來回了數次,最後長長嘆了口氣。
“汝個呆頭鵝,那咱問汝……”忌妖瞪着他問道。“要是咱被魔物襲擊了的話,汝會怎麼做?”
“魔物?會有魔物敢襲擊你嗎?”戴楊質疑着她的假設。
“是假設!假設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正遇到魔物襲擊,汝會怎麼做?”
“怎麼做……”戴楊一邊納悶着忌妖的問題,一邊回答着。“當然是出手救你啊?”
“要是被襲擊的是那女人呢?”
“那女人……”戴楊猜測“那女人”應該是指阿芙拉,想了想後回答着。“有必要的話,應該也會出手幫忙。”
“嚯……”忌妖挑了挑眉毛,又繼續問道:“那麼,假設汝打跑了魔物,咱也受傷了,汝又會怎麼做?”
“那當然是趕緊療傷啊?”戴楊納悶的回答着,心想也不可能有別的答案吧?
“如果受傷的是那女人呢?”
“應該,也是療傷吧?”他拿不準的回答着。
“根本就沒有區別嘛!”忌妖發起脾氣來。
“所以啊!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完全猜不透忌妖的意思,戴楊差點要抓狂了。
“哼!在汝眼中,咱和那女人根本就沒有區別!不是嗎?”
忌妖聳起肩膀用力說道。聽到她的話,戴楊在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後,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拉聳着肩膀,片刻後發出一聲嘆息。
(竟,竟然是爲這種小事……女人心,海底針,老爹你說得果然沒錯啊……)
“怎麼樣?汝沒話說了吧?”忌妖用尖銳的目光瞪着他。
“……笨蛋,根本不一樣好不好?”他用嘆氣似的聲音說着。
“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忌妖緊迫的追問道。
“阿芙拉的身世蠻可憐的,爲保護妹妹纔不得不變成那樣,其實本質上也不是那麼壞的傢伙……所以,如果你不問青紅皁白就想加害她的話,我會阻止你的。”戴楊的話讓忌妖挑起眉頭,差點又要爆發,不過戴楊用力按着她的肩膀,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如果她想加害你的話,不論有什麼理由,我都會廢了她。”
這句話沒有刻意強調的話語,讓忌妖頓時安靜了下來。冥夜眨眨眼睛,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男人。
“這就是區別,你明白了嗎?”
戴楊以這句話作爲結束,然後鬆手放開了忌妖的肩膀。忌妖這次倒沒有急着離開,而盯着男人的臉,像是在確認他說的是否是實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忌妖還是撅着嘴脣,以不滿的聲音問出來。
“……那是什麼意思啊?汝不能表達清楚點嗎?”
“啊啊啊!可惡,所以女人才是麻煩啊……”戴楊搔搔頭,像是自暴自棄似的吐出這樣的話語。
“意思就是,你比她重要得多啦!”
這句話,讓那雙充溢着妖氣的紫瞳散發出異樣的光彩,忌妖偏着頭,像是連珠炮般的問出來。
“真的嗎?咱比那女人更重要?”
“是的。”
“要是她想加害咱,汝會廢了她?”
“是的。”
“那,到底有多重要?”
“呃,有多重要……”每每想把沒有標準的事情加以量化比較,似乎是女人的通病,而被賦予考驗的戴楊,則是搔着頭陷入苦惱,最後很無奈的回答着。“大概,比兩萬裡恩的貨物更重要……吧?”
“兩萬裡恩的貨物?這是什麼爛比喻啊?”忌妖露出很不滿的模樣。
“喂喂,兩萬裡恩基本上是‘勇者墓園’的半數資產了哦?再多可就沒有了。”戴楊補充說明着。
“半數資產嗎……”忌妖眨眨眼睛,似乎對這個答案表示滿意,但還是沒打算就此放過男人。
“那‘大概’和‘吧’又是什麼意思?說得這樣不肯定,汝根本沒有誠意嘛!”
“誠意?那種東西可以當飯吃嗎?”戴楊不耐煩的擺擺手,一舉將守勢逆轉爲攻勢。
“而且,你已經問了這麼多問題,接下來該輪到我問你了。”
“問,問什麼?”忌妖露出警惕的神情。
在冥夜緊張的注視下,戴楊先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整理好情緒,然後睜開眼睛盯着忌妖,一字一頓的問着。
“……爲什麼沒有對我使用?”
“什,什麼沒有對汝使用?”
“你的‘天魔銷魂印’,爲什麼不對我使用?”戴楊緊盯着忌妖,如此問着。“‘天魔銷魂印’的魅惑之力,甚至連阿芙拉那樣的強者都無法抵抗……如果用在我身上,那我肯定會照你的意願行事,但是,爲什麼沒有對我使用?”
“使……使用了啊,不是被汝給擺脫了嗎?”忌妖頗爲慌張的回答着。
“不對,那時候你根本沒有認真。”戴楊搖搖頭,予以否定。“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寧願和我大吵一架,也不願意對我使用魅惑之力?”
“什……什麼原因……”忌妖支吾着,慌亂的避開男人的視線,情勢似乎和先前反了過來。
“是的,什麼原因?”
戴楊再度確認着,並把臉逼近到幾乎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
“因,因,因爲……”在他的逼迫下,冥夜彷彿不知所措般的左顧右盼着,臉色則越來越紅,好像燒開的水壺般冒起了白煙。幾秒鐘後,被逼到羞澀極限的冥夜,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因爲汝個呆頭鵝!根本不值得咱用!”
這樣喊着的忌妖,突然狠狠一腳踩在男人的腳背上,然後趁着戴楊吃痛後退的時候,從他身邊的空隙閃了出去,一口氣竄出老遠。
“笨蛋!呆頭鵝!木頭腦袋!”冥夜回頭對戴楊吐着舌頭,扮出惡形惡狀的鬼臉。
“不過嘛,既然汝這樣重視咱,咱也不是不能考慮再稍微陪汝多會兒……這樣吧,如果到旅店前汝能抓住咱的話,咱就再給汝一次機會吧!”
忌妖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轉身沿着街道蹦跳着前行,那春日朝陽般的笑顏散發出驚人的魅力,路上的行人看得紛紛呆掉。
“嘖,這個放水也放得太明顯了吧……”
留在原地的戴楊,看着忌妖那悠然前行的步伐,不禁搖頭苦笑出來。
“真是的,女人這種東西,完全搞不清楚在想什麼啊……是我的修行還不夠嗎,老爹?”
戴楊望着天空嘆息了一聲,目光轉到前方的忌妖,正準備邁步追上去,突然間又停住腳步,皺眉看向忌妖的身後。
“那是……”只見忌妖的身後那不祥的黑影再次浮現,並且比前次更加明顯,戴楊不禁悚然一驚。
沒等他出言招呼,前面哼着歌的忌妖突然搖晃了兩下,隨即就像失去力氣似的向旁邊倒去。
“冥夜!”
戴楊咆哮着,雙腳踏破了地面,眨眼間便衝到忌妖的身邊。
伸手扶住倒去的忌妖,只覺得從手上傳來驚人的熱量,再看看懷裡的人兒,卻已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