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後,何傑安排迪斯來接替豪溫回旅館休息,迪斯繼續監控瓦爾的家;晚飯前,羅伊又把迪斯換了回來。直到傍晚,羅伊趕回旅館告訴何傑:“師父,瓦爾已經回家,門口還是沒有護衛。看來,瓦爾沒有防備我們來到伊斯蘭堡報復他。”
這一切在何傑看來有點意外!在來到伊斯蘭堡之前,他還想到了重重的困難。現在,好像對於刺殺瓦爾來說易於反掌,這是瓦爾輕視了自己,還是這本身就是個陷阱?何傑跟三個徒弟思考了一會,大家都認爲這是個陷阱的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是瓦爾,或者巴基斯坦內政部認爲何傑來伊斯蘭堡報復瓦爾的可能性較低。一來,何傑是否能查出瓦爾就是幕後出賣他們的人?這個概率本身就不高。瓦爾根本就沒跟何傑直接接觸過。二來,就算何傑查出瓦爾是出賣他們的幕後者,但阿薩姆離伊斯蘭堡遠隔萬水千山,難道他們還越過兇險無比的印巴邊境來報復瓦爾?這個概率也是不高的。但恰恰是巴基斯坦內政部認爲這雙重不高的可能性,在何傑和三個弟子的堅持之下成爲了可能。
何傑覺得不管怎麼樣,今晚都要開始實施刺殺行動。他安排迪斯和豪溫馬上去租一輛馬車,凌晨時分在指定的位置等他們。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晚間,一行四人趁着夜色悄悄來到瓦爾的院牆後面,留着豪溫在外接應,何傑、羅伊、迪斯三人翻越瓦爾家的圍牆,無聲無息地潛進瓦爾的家,看到院子內沒有護衛。何傑留下羅伊在院子內接應,何傑、迪斯兩人搭人梯爬上了二樓,何傑來到主臥室邊,看到臥室的窗戶上有一條縫,就將迷魂香吹進了臥室,隔了二十分鐘,何傑估計瓦爾夫妻已經迷暈,就拉開窗戶,跟迪斯跳進了臥室,何傑打開手電筒,迪斯拔出匕首,朝牀上的那個男子猛刺一刀,一股鮮血順着迪斯拔出匕首的方向飆了出來。那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何傑看到已經完成了刺殺任務,想到這個瓦爾只不過是一個內政部官員,也不是什麼財主,家裡也不會有多少錢財,就沒有搜查他的房間,向迪斯做了個手勢,兩人迅即便跳下二樓,緊接着翻過院牆,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這裡。匯合豪溫後,直接到馬車的停放地,四人跳上馬車,消失在黑夜之中。
次日下午,何傑在拉合爾換了一輛馬車,四人在馬車上輪流休息,馬不停蹄地向南趕了過去,到第三日下午,馬車趕到了傑赫勒姆。羅伊悄悄地說:“師父,我們已經趕了兩天兩夜了,應該脫離了危險地帶,我們又沒有在現場留下什麼痕跡,他們(內政部的人)要想找到我們,並且追到這裡的可能性很小,我們再有兩天就可以到馬湖了,是不是在阿什法克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何傑一路上又仔細地將這次行動在大腦中回放過幾次,也覺得沒給巴基斯坦內政部留下什麼線索,現在又跑了幾百公里,他們追過來的可能性應該是極小的。他也覺得在阿什法克家裡休息一晚也沒有什麼,便點點頭,將馬車叫停,付給馬車伕車錢後,讓他離開了。
何傑看到天還沒黑下來,他不想在大白天潛進基亞尼城堡,那樣既惹人眼,也許還會給雨姬姐弟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四人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一頓熱飯,在天黑下來時,四人從城堡的後面翻過圍牆,潛進了基亞尼城堡。
四人來過一次,迪斯還去過阿什法克的房間,他直接將四人帶到阿什法克的臥房前,他輕輕地敲門,叫着:“阿什法克,我是迪斯,請開門!”
房間內馬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阿什法克開心地喊着:“迪斯,是你們來了嗎?太好啦!”話未落音,阿什法克已經將房門打開,看到真的是迪斯四個人,他高興地跳起來,抱着迪斯的脖子,說:“這幾天我可想死你們啦!”
阿什法克看到四人都在微笑着,連忙問:“你們吃過飯了嗎?吔,管家他們怎麼沒有陪着你們?”
迪斯笑着說:“我們吃過了;阿什法克,我們是翻過圍牆進來的。你的管家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來了,我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阿什法克馬上明白了迪斯的意思,連忙說:“好,不讓他們知道,你們快進屋吧!”說着就出來將羅伊、豪溫拉進屋;又出來拉着何傑,說:“你們走後,雨姬一直在念叨你們!她真的希望你們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呢!”等大家都進屋後,他說:“你們隨便坐,我這就去叫雨姬過來。她要是知道你們來了,不知道要多高興呢!”他也不管何傑四人的表情,立即飛跑了出去。
不一會,阿什法克拉着雨姬進來,雨姬看到何傑四人,連忙雙手合十,朝四人深深地彎下腰,說:“見到你們,雨姬真的非常高興!歡迎你們光臨!”
何傑看到雨姬今天穿得是一件蛋黃色長袍,用一條水紅色的腰帶繫着,頭上披着一條白色的紗麗,臉上沒有任何裝飾品,也沒有刻意地化裝,一張素白的面孔展現在大家的面前。這是一張美麗得醉人心脾的臉!是一個典型的白人美女!特別是那湛藍的、深邃的、大大的眼睛,令何傑四人永世難忘!何傑看着有點癡了!
雨姬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頓時一朵紅雲飄上了白玉般的臉上,她微微地低下頭,說:“各位恩公快請坐吧!阿什法克,你快給他們泡茶啊!”
這時,何傑才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帶翻了腿邊的凳子,他又慌忙將凳子扶起來,尷尬地說:“我們坐,雨姬小姐也請坐吧!”
阿什法克將房門關上後,就拉着羅伊、迪斯、豪溫在一邊開心地問話,特別關心他們這幾天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羅伊也不便將全部內容告訴他,但也隱晦地說了一些。
在單獨面對着雨姬時,何傑有些手足無措,內心裡被雨姬的美麗強烈地震撼着,好在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也一直關心着雨姬姐弟倆報仇的事,就問:“你們後來到德拉加齊汗找到了拉什卡了嗎?”
雨姬聽到何傑關心她報仇的事,心裡掀起一陣漣漪,眼裡一閃金光,但馬上又黯淡下去了,她香嘆了一口氣,說:“我們是找到了那個拉什卡,他是德拉加齊汗有名的商人。我是個女孩子,阿什法克也才十四歲,都手無縛雞之力。父親、母親、哥哥們被殺害後,父親過去那些朋友也不敢跟我們多來往,也就沒有了幫手,對於拉什卡這樣的人物,我倆根本沒辦法去找他,更不用說去逼問他是誰委託他*。是我沒用!”雨姬說着眼睛就溼潤了,緊接着兩滴晶瑩的淚珠就從眼角里滾了出來。
何傑連忙安慰她,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雨姬小姐不用擔心,你可以向警察局報告,他們一定能查出幕後兇手的!”
雨姬再一次嘆息一聲,搖搖頭,說:“沒用的,我一家人被殺,這在整個邦都引起了轟動,警察局根本無從查起,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要不是我跟弟弟偶然遇到恩公幾人,那兩個殺人兇手還逍遙法外。”雨姬無奈地再一次搖搖頭,彷彿對懲治幕後兇手已經絕望。
何傑提醒道:“你不是已經有了線索嗎?你可以提供給警察局啊,他們只要抓住了拉什卡,就能找到買兇的真正幕後兇手啊!”
雨姬稍稍轉過身,她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淚,說:“我們沒有充足的證據提供給警察局,說拉什卡是買兇的中間人。不要說拉什卡會死不認賬,即使拉什卡招供了,那個真正的幕後兇手也會在律師的幫助下襬脫罪名,畢竟這些人是不會留給拉什卡什麼證據的,僅僅憑拉什卡的口供還不能說服陪審團給其定罪,他們會說這是拉什卡在誣陷。”
何傑在印度也待了幾年了,深知巴基斯坦的司法跟印度一樣也是無罪推論,要想給人定罪,沒有充足的證據,即使你看到罪犯在你的面前,你也無法將其繩之以法。他面對這個弱女子,面對她的血海深仇,他氣憤異常,但也無能爲力,便問:“雨姬,你不要傷心!這幾天你想到什麼好辦法沒有?”
雨姬眼裡又是閃了一閃,她擡頭瞥了一眼何傑,便又低下了頭,她輕聲小語地說:“我們是社會的弱者,能有什麼好辦法,大不了只有一拼。拼死後去追隨父親、母親!”她看到何傑痛惜的眼神,又接着說:“我這幾天一直思考,是不是要去找你?如果……如果……你能幫我報的大仇,你提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你!”說完,她再一次瞥了何傑一眼,這時何傑也在看她,兩束目光陡然相遇,兩人都是渾身一顫!雨姬倉皇地低下了頭;何傑就算是再笨,也能聽出雨姬的話音。又被雨姬萬分期盼、深情的目光掃描了一下,也覺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亂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在這個時候幫助雨姬。他在猶豫,但他覺得這麼大的事情應該跟幾個徒弟商量一下。這時,他岔開話題:“雨姬,你知道兇手們爲什麼要殺害你的家人嗎?”
雨姬擡起玉臂,用手絹遮了遮面顏,掩蓋了一下剛纔何傑沒有迴應她的話而面臨的尷尬,她緩緩地說:“這是一場政治謀殺!這是整個邦都路人皆知的!”
何傑再一次錯愕!他問道:“既然這是路人皆知的,那警察爲什麼還不爲你的父親報仇?”其實,何傑問過之後馬上就知道自己這個問話是個白癡問題,他連忙說:“你知道是誰買兇殺害了你的家人?”
雨姬點點頭,她說:“我父親在被殺害前正在參加邦議會選舉黨內候選人的競選。穆斯林聯盟內這時在整個邦中只有一個參選名額,其中我父親和謝里夫老爺是最大的熱門。並且,一旦我父親,或者謝里夫老爺競選成功,那麼邦的首席部長便是囊中之物。就在這關鍵的時候,我一家人出了事,父親被殺害。這不是明擺着是謝里夫家族乾的嗎?現在,謝里夫老爺已經取得了候選人資格,即將參加邦議會的大選,被選中也是意料之內的事。我父親被殺害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謝里夫老爺。你說,這不是他做的還會是誰呢?”
何傑知道,在印度和巴基斯坦,在政治上雖然實行了所謂的民主,但這個民主是血腥的,暗殺競爭對手是常態,包括他們自己被瓦爾請到東巴基斯坦威脅謝赫·拉赫曼,也是這種民主的副產品。對於政治,何傑不好多說,便想起以前的疑問,說:“雨姬小姐,你們是如何知道那大鬍子兄弟倆是殺人兇手的?”
雨姬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擡起頭來,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說:“那是我父親的手下告訴我的,我跟阿什法克一直在跟蹤他倆,但我們知道根本沒辦法制裁他倆,只好先跟着再說。那天幸虧遇到了你們。我跟阿什法克當時已經被那兩個殺手看見,再想跟蹤已經不可能了!說不定現在我跟阿什法克已經命喪其手!”
何傑在思考如何安慰雨姬,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何傑立即引起了警覺,他們四人條件反射般地閃近了門窗邊,羅伊、迪斯的手已經伸進了腰間。只聽基亞尼家的管家敲響了阿什法克的房門,在門外焦急地喊着:“老爺、老爺,門外來了上百名警察,說是來搜查在伊斯蘭堡殺人的兇手!你快出來應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