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蕭婉歌的小臉紅紅的,嬌羞的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面,若是真的能找到一個金龜婿自然是好的,可若是找不到的話,也只能灰溜溜的回來了,到時候也不知那兩個姐姐會如何的笑話自己呢。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非常的不安。
六姨娘可是個厲害的角,可生出來的女兒卻是喜形於色的不善於遮掩,這樣的人難以在大家族們生存,嫁入小門小戶的會更加的幸福些。
“妹妹長得就是好,眉清目秀的樣,就算我是個女兒家,看了也會心裡小鹿亂撞的,只是這雪海宴上有許多的貴家公子,恐怕妹子會挑花了眼,到時候也不知道選誰了。”陰慕華似乎想起了什麼,斷斷續續的道,“聽聞二哥這些年來也結交了許多貴胄家的公子哥兒,明日也會去參加雪海宴,不如就讓琪姐兒給你引薦下,畢竟是自家的姐妹,總不會害了你的。”
此話一出,原本笑逐顏開的六姨娘瞬間凝了笑容,眸中閃過一絲憂色,看來這位大小姐是知曉些什麼,否則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來,難不成是二夫人哪裡又有什麼餿主意了嗎?她雖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可也不喜歡唯一的孩子陷入危局。
就連歌姐兒的手也瞬間冰冷起來,看來這位小姐並不是笨蛋。
陰慕華鬆開了那雙冰冷的柔荑,大大方方的脫下了手腕上的珍珠手釧:“妹妹的皓腕白皙,若是能戴着這個珍珠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蕭婉歌沒有推辭,含羞帶俏:“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多謝大姐了。”
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可是這溫馨的氣氛下卻隱藏着瀰漫的硝煙,炸藥正埋在地下,一旦引線被點燃了,那她們都得炸得個粉身碎骨。
接下來,爲了活絡氣氛,大家開始不痛不癢的寒暄起來,直到月落西山,這才各自尋了藉口離去。
夜幕降臨,由於蕭國公心情甚好,所以叫來了家人,全都到偏廳用膳,席開三桌,老太太、蕭國公和夫人們一桌,小姐們一桌,公子們一桌,其他的小廝丫鬟的也沾了福,將桌子擺到了院子裡,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
陰慕華用餘光瞄到了依偎在國公旁邊的青姑,嘴角微翹,得逞一笑,這次雪海宴,她可以尋個藉口,不讓青姑跟着了,也省的她礙事。
一個心懷怨恨的人,難免會意氣用事,到時候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惹禍。
她得消除一切不必要的麻煩才行。
陰慕華夾了一筷子的糖醋咕嚕肉放到了蕭婉琪的碗中:“妹妹這瘦的皮包骨頭的,得多吃點才行,聽青姑說,男人都喜歡那個地方豐腴的,不知道是爲什麼。”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的,正好讓坐在她旁邊的姐兒全部聽到了,那些個皮子薄的人更是面紅耳赤的,差點被喉中的食物嗆到。
這雖然平常吃飯講究的是食不言的,但是這種大型的家宴就除外,如果不說話的話,豈不是沒了氣氛,冷冰冰的還成什麼家宴呢。
蕭婉琪冷冷的盯
着她的寬袖,她還是穿着那襲衣裳,上面的茶漬猶在,就猶如一根刺一樣,扎得她眼睛生疼。
這老太太表面上是一視同仁的,可暗地裡卻很是偏袒,尤其是對這個本該失寵的人,平時那些衣物用度也就不說了,可她竟然把貢茶給了對方喝,當初自個兒還小,吵着鬧着要喝,不但沒有喝到,反而是落得了一頓罵。
陰慕華彷彿沒看到那抹冷厲的目光,依舊氣定神閒的吃着飯菜,和吃貨呆的時間久了,也會被她潛移默化的,現在一看到吃,自己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用完膳之後,她以身體不適的理由先行告退了,隨後回到了屋子裡,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來。
“寒梅,給我尋個手爐吧,我怕冷。”陰慕華翻箱倒櫃的,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這個老太太什麼都想到了,唯有沒有想到那件取暖的東西。
寒梅站在她身後,如同柱子:“老太太吩咐了,不讓小姐帶手爐,若是小姐覺得冷的話,可以把手塞到銀狐皮暖袖裡。”
陰慕華眉間微蹙,很是疑惑,爲何老太太不讓自己帶手爐呢,還是這是雪海宴古怪的規矩。
帶着這樣的疑惑,她把行李全都收拾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藥有副作用,最近她可是越發的嗜睡了,夜還未深,她的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
看到她臉上的疲態,寒梅趕緊給她鋪好了牀褥,伺候她卸妝睡下後,這才收拾起被翻亂的衣櫃和首飾盒。
沒一會兒功夫,牀榻那邊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原本還在收拾的寒梅,猛地站起,躡手躡腳的來到了牀邊,在陰慕華的耳邊不知道說些什麼,確定她沒有任何的反應之後,嘴角這才翹起了古怪的弧度。
寒梅走到了外頭,從一個穿着斗篷的人手中拿了一袋東西,並且塞了一錠銀子在他的手中:“你最近送的東西可是越發的不好了,一會會兒就用沒了。”
“這些東西可不能多用,用多了對身子不好。”裡面傳出沉悶的聲音。
寒梅甩了個眼刀過去,冷冷哼道:“這是老太太的事情,並不是你等賤婢能夠管的,你只要賺你的錢就行了。”
斗篷人一下子禁了聲,揣着銀子轉身離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佝僂消瘦的背脊上,是多麼的落寞。
寒梅左右顧盼,確定沒有其他閒雜人等之後,這才用最快的速度朝着瑞澤院走去。
她只顧着眼前的路,沒有注意到那雙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是那麼的冷厲。
黑影人嗖的一下子進入了屋內,掰開了那張緊閉的朱脣,將一顆芳香的藥丸塞入她的嘴脣,確定她沒有任何的性命危險之後,臉上的凝重這才漸漸消失。
作爲一個醫者,竟然也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中毒,說出去實在是會讓人笑掉大牙。
而那個老太婆也實在是太可惡了,就算知曉她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孫女,也不必使用如此手段。
羽睫微顫,似有睜開的徵兆,黑衣
人落下了一陣沉重的嘆息,隨後鬼魅般的離開了,只餘下一室淡淡的藥香。
陰慕華細微的嚶嚀了下,隨後又沉沉的睡了去。
和煦的熹微透過高麗紙投射進來,照在她白瓷般的臉頰上,鍍上了一層昏黃的光輝。
陰慕華這才慵散的伸了個懶腰,緩緩的睜開惺忪的眼皮:“寒梅,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稟小姐的話,現在已經快辰時了。”
綿軟的聲音猶若棒槌,將圍繞在她周圍的瞌睡蟲全都嚇走,陰慕華霎時睜大了眼睛,立刻來了精神。
“快給我更衣吧,莫要耽誤了啓程的時辰。”玉足匆忙趿拉着繡花鞋,疾步來到狀態前,爲什麼睡了那麼久,眼底的青黑依舊那麼的重,看來得用濃妝才能遮掩了。
小小的內室一下子忙碌了起來,心蕊和畫眉來到了外頭,寒梅和彩蝶則伺候她換上了襖子,一個爲她梳髮,一個爲她化妝。
在四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把陰慕華收拾好了,她揚起了清純的笑容,款步姍姍的來到了瑞澤院。
她由於起得有些晚了,所以也就稍微吃了些,老太太並沒什麼,只是琪姐兒的臉色很難看,顯得很是不耐煩。
“姐姐的院子雖然離奶奶這裡有一些距離,但是也不至於會那麼晚纔來吧。”
陰慕華從容應答:“是孫兒不好,顧着貪睡了,險些是忘記了時辰,還請奶奶責罰。”
她正想屈身跪下,胳膊立刻被人扶了起來,慈和的聲音立刻傳到了耳中:“你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吃的藥裡也都夾雜着讓人犯困的藥材,這貪睡也是難免的。”
“這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快些啓辰吧。”蕭國公出來打着圓場,“鈺哥兒,你是大哥,你可得好好的照顧幾位妹妹。”
“孩兒省的了。”一襲藍緞妝花瑞草雲紋的蕭鈺曲腰作揖,態度一派恭敬。
老太太的腿腳不便,便也就不遠送了,二夫人身爲當家主母當然義不容辭的將幾個孩子送到了二門。
外頭已有蘭翠寶蓋鑲嵌八寶的馬車在外頭等候着,雖然比老太太用的規格小得多,但也是描金添彩的,四角更是懸掛着琉璃做的八角鈴鐺,隨風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陰慕華身爲老大,率先進入了馬車內,等了許久,都不見其他三位姐兒有什麼動靜,這才撩起簾子一角,往外探去,也不知道這二夫人和兩位姐兒說些什麼,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而歌姐兒就猶如一個小可憐似的縮在了一旁,催促也不是,不催促也不是。
陰慕華輕輕咳嗽着,寒梅心領神會,走上前去,柔柔道:“二夫人,此去路途遙遠,要是耽擱了雪海宴的時辰,那可是對聖上的大不敬。”
二夫人嘴角微搐,這才嚥下了剩餘的話,依依不捨的看着兩個如花似玉般的女兒上了馬車。
蕭婉琪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她不敢朝着陰慕華髮,也捨不得朝着自己的妹妹發,唯有將一股火氣統統撒到了歌姐兒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