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縱馬飛馳着,所過處,行人無不慌亂躲避,咒罵聲不時地響起,然則*卻是不管不顧,無他,概因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芙蓉園一案上,只不過無論其如何琢磨,都難以推定出幕後真兇——這一向以來,*得罪的人實在是不少,侯君集等從龍之臣就不說了,太子與越王那頭雖說表面上看起來是將過節揭了過去,可也未見得便會容忍他*蒸蒸日上,道理很簡單,*娶的可是蜀王李恪的嫡親妹子,此二人儘管視彼此爲死敵,也未見得便不會有防止旁的皇子漁翁得利之心,從這麼個意義上來說,二人也有着出手的動機!
到底是誰在背後設的套?
不好說!*在心底裡將今日所發生的諸般事宜反覆地推敲了好幾回,還是難以理出個頭緒來,所能知曉的就一件事,那便是主謀此事的人似乎無意將他*往死裡整,若不然,也不會僅僅只是一名瘋漢衝撞了皇后娘娘的大駕,但消找幾名死士,玩上一把刺殺案,那*怕是有十條命都難逃被牽連致死之下場,當然了,若是事情真鬧得如此之大的話,主謀者也未見得便能躲得過徹查,換而言之,主謀者必然是與*有着利益之衝突的,之所以不下死手,或許是擔心牽累到自身,也可能就只是想將他*狠狠地打壓下去,從這麼個意來說,能出此狠招的人必然身居高位,否則的話,又怎可能調動得了諸多方面之人馬,只是有此能量的人不少,*實在是難以斷定是何人在背後使壞。
“改道,去承天門!”
儘管推斷不出主謀者是誰,然則*卻並未因此亂了陣腳,思索了一番之後,心下里已是有了決斷——值此危難關頭,必須化被動爲主動,若不然,真等到彈章漫天飛揚之際,他*便是有着一百張嘴,也難說得個分明,真到那時,被一擼到底都算是輕的,鬧不好還得被流配,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卻斷不能苦了汝南公主,一念及此,*自是再無絲毫的猶豫,一揚手,高聲便下了將令。
“諾!”
*乃是此行的主將,他既是下了令,衆將士們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齊齊應了諾,大隊人馬就此轉向南大街,一路狂奔地向承天門方向急趕了去……
“這位公公請了,某乃左監門衛中郎將陳曦,有要事須得覲見陛下,還請公公代爲通稟一聲。”
*一行人等都是甲冑在身,一看就不是好惹之人,一路行來,自然也就暢通無阻,前後不過一炷香多一些的時間,便已趕到了承天門外的小廣場上,正自值守的宿衛軍見狀,也自不敢上前攔阻,不過麼,*倒也不敢策馬直闖宮門,而是勒令一衆手下全都停在了廣場邊的警戒線處,他自己則是略與值日之宿衛軍交涉了一番,便即大步行到了宮門處,朝着一名問詢站將出來的中年宦官便是一拱手,很是和煦地出言請求道。
“嗯。”
*乃是正四品下的武將,自是有着面聖的權力,對此,那名中年宦官倒是不曾出言刁難,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而後伸出了一隻手,示意*將腰牌遞來。
“有勞公公了。”
西征歸來大半年,*倒是上過了幾回朝,可要說到單獨請見麼,卻還是頭一回,一見那名中年宦官伸出了手,自不免爲之稍稍一愣的,不過麼,很快便即回過了神來,趕忙一抖手,解下了腰間的令牌,雙手捧着,恭謹地遞交到了那名中年宦官的手中。
“等着。”
中年宦官接過了令牌之後,也無甚多的言語,僅僅只是聲線淡然地吩咐了一聲,便即轉身向宮內行了去……
那名前去通稟的中年宦官一去便是良久不見回來,等得*心底裡都不免有些發虛了,沒旁的,*之所以緊急趕來承天門,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打算搶在事情鬧大之前面聖,自請處分,以避免後續的無窮之麻煩,倘若不能在長孫皇后回宮前面聖,效果顯然就要差了許多,自由不得*不爲之心急如焚的,只是急歸急,此際的主動權並不在他*的手中,縱使再急,也只能是無奈地等着罷了。
“陛下口諭:宣,左監門衛中郎將陳曦兩儀殿覲見,欽此!”
等待復等待,就在*等得心焦無比之際,終於見到了那名前去通稟的中年宦官施施然地從宮門裡行了出來,一板一眼地宣了太宗的口諭。
“臣,領旨謝恩。”
終於等到了準見的口諭,*緊繃着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但卻斷不敢表現出來,而是恭謹萬分地謝了恩。
“陳將軍,請罷。”
似*這等身份,儘管有着面聖之權,可也未見得便一準能得到接見,無他,區區正四品下的武將畢竟還不算頂級官員,縱使有着駙馬的身份,也不見得有多顯貴,沒見朝中駙馬都十幾位了,還個個都是國公爺之後,真能直接面聖者,少之又少,中年宦官先前也就只是本着不得罪人的心思,姑且幫着*遞一回牌子罷了,卻不曾想太宗居然真的準了其之所請,這自不免讓中年宦官高看了*幾分,此際催請的語調麼,自也就顯得分外的客氣。
“多謝公公了,您請。”
儘管心急着去面聖,可*卻斷然不會失了禮數,客氣地謝了那名中年宦官一聲之後,這纔在一名小宦官的引領下,往兩儀殿方向趕了去。
嗯?這廝怎麼也在!
一路無語地到了兩儀殿,又經過了一次通稟之後,*終於行進了殿中,這纔剛一進殿門,立馬飛快地環視了一下殿中的情形,卻猛然發現,不單房玄齡、魏徵等宰相們都在,侯君集赫然也在列,*的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
“微臣叩見陛下。”
侯君集的存在對於*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奈何事已至此,*已是再無旁的選擇,也就只能是硬着頭皮地搶到了御前,恭謹萬分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愛卿且平身罷。”
太宗毫不掩飾對*的寵愛,本來麼,今兒個乃是各部尚書以上的重量級朝臣御前議事,別說區區正四品下的官員了,便是各衛大將軍要想覲見,都斷難得到准許,可一接到*的請見,太宗卻是不惜打斷議事程序,也要見上*一見,這會兒叫起的聲音也自分外的和煦,很顯然,在太宗的心目中,*的地位並不在諸多重臣之下。
“謝陛下隆恩,只是微臣有罪,不敢起身。”
*恭謹地謝了恩,卻並未站將起來,而是重重地磕了個頭,誠惶誠恐地謝着罪。
“嗯?”
*是一路狂衝而來的,儘管因等着通稟耽擱了些時間,卻還是搶在了長孫皇后回宮前見到了太宗,無他,鳳輦雖威儀萬千,可行駛起來的速度卻並不快,哪怕芙蓉園就在城邊,這一路回宮也須得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到了此際,太宗尚未接到芙蓉園一案的稟報,自是不清楚*所言的有罪到底指的是甚來着。
“啓奏陛下,微臣今日婚假已滿,恰好時值點卯,實不敢貽誤軍機,準時到了衛中……”
面對着太宗詫異的凝視,*先是重重地磕了個頭,而後方纔不徐不速地陳述了起來,從點卯時的情形,一直說到了拿下那名瘋漢的經過,箇中絲毫不摻雜半點的個人評述,完全就是按着實際情況來述說,無他,在此時說謊乃是最愚蠢不過的了,壓根兒就經不起徹查,而夾雜個人猜測更是大忌,稍不小心便會引來無窮的責難,*自是不會去犯這等低級之錯誤。
“什麼?竟有此事!”
太宗一向對長孫皇后極爲的愛重,這一聽居然有瘋漢衝撞了其,當即便怒了,猛拍了一下御案,已是怒不可遏地憤然站了起來。
“大膽陳曦,身負護衛娘娘之重責,竟敢瀆職若此,還敢在御前虛言狡辯,其罪當誅!”
太宗這麼一怒而起,侯君集可就來了精神,當即便從旁閃了出來,手指着*,一派義憤填膺狀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尼瑪的,就知道你個老混球會跳出來壞事!
先前見到侯君集也在之際,*便已知其必不會錯過這等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可真待得其冒出了頭來,*的心中還是不禁爲之一怒,但卻並未加以理會,沒旁的,他所要說的事實都已說完了,這當口上,再要多言解釋,那無疑是自找麻煩,至少在太宗發問前,*是不打算再開口了的,哪怕侯君集的話說得再難聽,*也只能是裝作沒聽見,就這麼沉默無言地跪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