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容某思忖一二。”
*對柳如濤的消息不曾有絲毫的懷疑,除了是因柳如濤的能幹之故外,也因着聽到了“紇幹承基”這麼個熟悉至極的名字——儘管不曾見過其人,可*卻清楚地記得前世那一時空裡,這位主兒便是太子李承乾的嫡系心腹,沒少幫着太子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李承乾的最後倒臺,便是此人出首所致——從紇幹承基在東宮的地位而言,太子若是真有暗殺行動,派其出馬自是必然之事,這一點,*自是深信不疑,然則說到當如何應對麼,*一時間也不免有些個難以遂決,概因其中之干係實在是太大了些。
太子那頭可以耍嫁禍之計,*處自然也可以將計就計,真要謀劃得當的話,自是能達成一箭雙鵰之目的,將太子連同魏王一起除掉,問題是躲在深宮中的李治顯然就要漁翁得利了去,再想趕其下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如此一來,經過雖與前世有所不同,可結果恐怕還會是一樣,很顯然,這條路走不通!
若是配合李泰拿下太子,辦起來倒是容易,問題是李泰那廝一旦進了東宮的話,以太宗對其之恩寵,怕是根本難以再撼動其之地位,在*看來,哪怕是長孫無忌都無力爲此,更別說他*眼下之實力比之長孫無忌還有着些許的差距,至於按兵不動地坐看太子幹掉李泰,甚或在暗中挑動一下,讓他連李治一起除掉,似乎可行,問題是關礙太多,操作起來難度未免太大了些,成功的把握性比零也高不到哪去,毫無疑問,這一條路同樣也行不通!
“先按兵不動,密切監視紇幹承基等人之動靜,若有消息,隨時報來,另,調集京中好手,準備應變。”
*反覆盤算了良久之後,還是沒敢輕易下個決斷,這便慎重萬分地出言交待了一句道。
“諾!”
聽得*這般吩咐,柳如濤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躬身便應了諾,不過麼,卻並未就此退下,而是又朝着李恪便是一躬,擺出了副恭聽訓示之模樣。
“柳先生只管先去忙好了,一切就按子明的意思辦便好。”
李恪雖是憂心忡忡,可這一見柳如濤對自個兒如此之尊重,心下里還是很高興的,自是不吝溫言安撫了柳如濤一回。
“諾,屬下告退。”
事關重大,柳如濤自是不敢稍有耽擱,這一聽李恪發了話,緊着便躬身行了個禮,就此退出了書房,自回情報處所在地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子明,此事幹系重大,倘若稍有閃失,卻恐後果難料啊。”
李恪到底還是不放心,先前有柳如濤在,他不好開口言事,可待得柳如濤去後,李恪可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雖不曾直接質疑*按兵不動的安排,可言語間所透着的意思便是那麼個意思。
“殿下說得是,此事確須得穩妥行了去方可,今,殿下尚不宜出頭,下官之位置也尚不足以參預廢立大事,故而,斷不能令局勢就此惡化了去,終歸須得令魏王與太子殿下再多鬥上一段時間方好。”
*看似面色沉穩一如往昔,可實際上麼,心中的躁意並不見得比李恪少上多少,縱使如此,面對着李恪的質疑,他也並未表現出絲毫的不耐之色,言語和緩地便出言解釋了一番。
“唔……,子明之意是……”
儘管*已是將箇中關竅解釋過了,可李恪顯然還是有些不死心,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試探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殿下應是還記得當初下官去茂州就任之際曾與殿下所言及之事罷,無論是魏王還是太子殿下,都斷無大位之可能,無他,前者跋扈,雖得聖心,卻失諸般宰輔之信任,別看其現下勢大滔天,其實不過外強中乾罷了,真到了行廢立之際,必遭棄無疑,至於後者麼,無才無德,既失聖心,又無宰輔之支持,本就是被廢之下場,卻也無甚可多言處,唯一能對殿下構成威脅的便是晉王殿下,概因其背後立着長孫無忌這等重臣,此際若是太子殿下與魏王早早分出勝負,必是晉王殿下漁翁得利無疑,故,殿下若想自立,終歸須得確保那三位皆廢,方可得出頭之良機,今,晉王殿下藏於宮中,又不與羣臣私相授受,他人難有下手之處,真欲一箭三雕,還須得從長計議纔是。”
*能理解李恪心中的不甘之所在,但卻絕不會有甚遷就,當然了,也自不可能發作於其,而是耐心地將大勢細細分析了一番。
“小王受教了,一切皆按子明之意辦了去便好。”
*既是都已將話說到了這麼個份上,李恪雖還是有些擔心,卻也不好再多囉唣,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些許不安,誠懇地致意了一句道。
“殿下放心,下官與殿下乃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如何小心都不爲過,今,朝局大變在即,殿下須得善自小心,若無事,還是少到下官府上爲好,有甚消息要轉,可由柳如濤安排過手,但消有令,下官無有不從者。”
*雖是與李恪乃是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誰都脫不開誰,可這等關係只是在新帝登基之後纔會有牽連之可能,至於眼下麼,只要彼此間不是走得太近的話,太宗卻是不會去胡亂聯想的,爲確保自個兒能及早登上宰輔之大位,應有的避嫌卻是少不得之事,對此,*也無甚諱言,明白無誤地便將意思表述了出來。
“嗯,小王自當謹記在心,諸般事務便拜託子明瞭,小王便先行一步了。”
李恪到底是聰慧之輩,自不會不清楚避嫌的重要性,儘管滿心希望多跟*探討上一番,可到了底兒還是強忍住了,緊着便起了身,就此提出了告辭之意。
“下官送您。”
見得李恪如此識機,*也自鬆了口氣,沒再多囉唣,起身便將李恪一路送出了府門。
“夫君,三哥呢?”
李恪心思重,走得自也就匆忙,甚至忘了要跟汝南公主告別上一下,結果麼,可不就倒黴了*,這不,纔剛從院門處回到二門廳堂,就見汝南公主已是眉頭緊鎖地迎上了前來,也不等*有所表示,便已是語氣微有些不善地發問了一句道。
“殿下臨時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對汝南公主雖是信得過,可其身邊那一大幫的婢女老媽子之流的人手裡卻是有着諸方勢力安插的釘子在,對此,*自是早就知曉了的,之所以不動手除內奸,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正因爲此,與奪嫡有關的諸般事宜,*自是不會說與汝南公主知曉,此際亦然如此。
“走了,夫君,你……”
雖說*在家時從不言及朝中之事,可汝南公主到底是天家之人,消息自不會閉塞,早就知曉自家夫君與魏王李泰走得很近,倒是與李恪之間鬧出了些生分,此番本有心爲二人說合一下的,卻不曾想李恪連晚膳都沒用便走了人,在汝南公主看來,無疑是被自家夫君給氣跑了的,心中自不免便有些來氣了。
“馨兒,爲夫餓了,先用膳罷。”
只一看汝南公主的臉色,*便知其誤會了,不過麼,卻也不打算出言解釋,僅僅只是語調淡然地說了一句道。
“那就……,先用膳好了。”
一邊是夫君,一邊是兄長,汝南公主自是希望二者能精誠團結在一起的,奈何*不願多談,她也自沒了法子,但見其咬了咬紅脣,到了底兒還是不曾有所發作,僅僅只是聲線黯然地應了一聲,陪着*便行進廳堂裡去了……
“情形如何?”
戌時末牌,夜已是稍有些深了,然則魏王李泰卻並未去休息,而是面色陰沉地在內院書房裡踱來踱去,待得聽到書房門口處響起了腳步聲,立馬便頓住了腳,眉頭緊鎖地看了過去,入眼便見樑旭正疾步從屏風後頭轉將出來,也不等其有所表示,李泰便已是急吼吼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殿下的話,據內線消息,吳王殿下似乎與陳曦鬧翻了,連晚膳都不曾用,便離開了陳府,走時滿臉陰霾,甚至不曾跟汝南公主告別上一聲。”
儘管李泰問得有些個沒頭沒尾,可樑旭顯然是知曉其想知道的是甚,也自沒敢多耽擱,緊着便出言稟報了一番。
“哦?哈哈……,好,如此,本王也就可以放心了!”
儘管近來與*合作得很是愉快,可李泰心中還是有着不小的疑慮的,怕的便是*會轉而投向李恪一方,而今一聽*與李恪鬧翻了去,當即便將李泰給得意得哈哈大笑不已。
“殿下英明。”
眼瞅着李泰如此興奮,樑旭的眼中立馬便閃過了一絲幾乎淡不可見的不屑,不過麼,口中稱頌起來卻是絲毫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