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沉大人……”
看着急急忙忙跑來長老幽瞳,剛從深院出來的碧沉急忙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看安靜的內裡,知道幽溟羽並沒有醒來。鬆了一口氣,關上房門後,將幽瞳拉往了主屋。
主屋內,除了在幽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和異獸,就連一直旅居在外的幽桀羽,和住在青丘的幽洛也回來了。
大家此刻齊聚在主屋裡,紛紛議論着。雖然在碧沉到來的那一刻,大家都停了下來,不再說話,都只是看着碧沉,但碧沉還是聽見了——是和幽月有關。
出了什麼事啊?
這樣的場面,它在幽家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狻猊,出了什麼事情啊?”
狻猊只是看了它一眼,並沒有過多的話語:“你自己去外面看看,不就知道了。金沙的軍隊,就在山下的竹林中,他們是爲了月兒的事而來。”
“軍隊?月兒?到底出了什麼事啊?”越說越不明白,越聽越覺得糊塗。
“爹——”
隨着屋外傳來了幽辰的叫喊聲,便見幽辰手持弓箭,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他們已經到了石門關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石門關?!
這下,別說是衆人了,就連一向處事不驚的狻猊都站了起來,眉頭緊皺,看着屋外的天際。
“沒有幽家人的帶路,他們是怎麼找到石門關的?”疑惑。
“是燁霖!”
“燁霖?”
一個久違了的名字。
十年前,當幽辰趕到青江時,辰初已經落入水中,下落不明。雖然將大夥帶了回來,可是燁霖一路上的反應,都惹人擔憂。果然,回到幽家後不出三天,到燁霖房間找她的左念,發現燁霖竟然私自離開了幽家,了無音訊。
而現在,她居然回來了,但卻不是已幽家千影衛的身份回來,而是以百里墨妻子的身份,帶着金沙的軍隊回來了。
看樣子,她是打算和幽家爲敵了。
“現在要怎麼辦?有燁霖帶路,他們一定會來到幽家的。”
幽辰再一次詢問着。
“殺。”
不管她曾經是不是幽家的千影衛,她現在都是幽家的敵人,是幽家的叛徒。幽家是絕對不允許有叛徒生存的——即便,她是被逼,或是無可奈何,只要違背了幽家的規矩,那都是死路一條。
竹林裡,懷抱幼兒的龍清,毫不意外的與金沙的軍隊相遇了。
龍清和幽月的事情,他百里墨是肯定知道的。看了看他懷中的幼兒,百里墨無奈地說道:“龍清,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是……”
“我自己的事,我知道,不需要你來對我說教吧。”
“你——”
龍清怎麼會變成這樣,變得這麼陌生?這根本不是他所認識的龍清啊!
似乎是對周圍環境有着異常敏感的感覺,懷中的孩子不安地動了,隨即大哭起來。
這裡是幽家的黑竹溝,這裡飼養着無數的食人妖物。而他懷中的孩子,可是帶着羲和圖騰,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這一哭,會不會……
所有的擔心,自然一一實現。
看着漸漸聚攏的黑影,所有的人都慌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
不知所措。
“還真是熱鬧啊。”
然後,隨着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聚攏的
黑影停了下來。而在龍清懷中哭個不停的孩子,也不再哭鬧,而是睜着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起來。
隨着腳步聲的傳來,身穿雪白衣袍的幽溟羽走來,其身後緊緊跟隨着幽家衆人:“我幽家的竹林,已經好多年不像這般熱鬧過了。”
面對他,面對這樣的氣質,沒有人不爲之一顫。
他就是幽溟羽,當年的羲和大祭司,幽家的族長!
當然,也會有例外。
隨着幽溟羽的出現,在龍清懷中的龍幽很不安分地亂動起來,一雙小手伸向了幽溟羽,“呵呵”地笑着,似乎要幽溟羽抱自己。
“幽家……族長?”
看着幽溟羽正盯着他們父子,龍清心中一驚,嚥了咽口水,立即單膝跪地:“族長,我……”
“我知道你,龍清,龍家的大少爺——曾經是。月兒爲了你,不聽我的話。她寧可一死,也要幫你盜走‘墨歸’,爲你生下這孩子。”
“這和月兒無關!是我逼她的!”
“行了,我知道你爲了月兒,什麼都願意做。月兒是我的女兒,她讓你帶着孩子來見我,就打定我不會殺了你,更不會傷害這個孩子。”
從龍清手中接過笑嘻嘻的孩子,幽溟羽長嘆了一口氣,不再語,轉身離去。而看着幽溟羽的背影,龍清吃力地站了起來,看着身後昔日的兄弟,好友,拔出了佩劍。
龍幽被帶走了,那他也沒有任何的牽掛了。
孩子是帶着羲和的圖騰出生的,幽家是絕對不會爲難孩子的。那麼……
看了看天際,釋懷地笑了:“月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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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看着在自己眼前玩鬧着的小外孫,幽溟羽閉上了眼。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他還記得,三年前,龍清將這孩子送來時,他還只是個在襁褓中哭鬧的嬰孩,在看見自己的那一刻,哭聲停止了,轉而是對自己“呵呵”的笑。
畢竟血濃於水,就算這孩子身上沒有羲和的圖騰,就算這孩子姓龍不姓幽,他也是自己的外孫,這絕對不會有改變的。
“外公。”
聽着孩子在叫自己,又感覺到孩子的手正拉拽着自己的衣衫。幽溟羽低下了頭,看着正對着自己傻笑的龍幽,無奈地搖了搖頭。
外公?
自己現在這外表,被這孩子叫成外公,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非議啊?或許,自己還真是最年少的外公吧?
“幽兒有什麼事啊?”
摸了摸他的頭,微笑着詢問着。
龍幽看着幽溟羽,指向了竹林的一處:“外公,那邊有個叔叔,一直看着我們。”
叔叔?
“什麼叔叔啊?”
這裡可是幽家的屬地,黑竹林裡可是佈滿了他們所飼養的食人獸,不是幽家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能在這裡活命的。
好奇,驅使着幽溟羽快步走向了龍幽所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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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膝坐在地上,看着緊閉的房門。
這裡,是金沙郊外,左唸的那處別院。而將他帶到這裡來的,卻是鴻宇。
低頭看了看被自己呆在身邊的血玉盒子,內裡放置的,不是別物,而是幽冥圖。
十年前,他從重傷昏迷後醒來,碧沉便將此物交給了自己,知道內裡所放之物是多麼的兇險,所以,他將此盒子,一直帶在身邊。看樣子,今天是非要打開不可了。
隨着房門的開啓,幽溟羽迅速將盒子收起來,快速站起來,看着走進來的鴻宇,並沒有看見龍幽,急了,急忙問道:“幽兒呢?”
“鴻煊,我們十年沒見了,你似乎不願見我。”
鴻宇地話語中,滿是失落。
“幽兒在哪兒!”
完全不想和鴻宇說話,幽溟羽一次又一次地詢問着。
鴻宇也不再語,只是將那塊血玉遞給了他:“這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搶過血玉,背對鴻宇而站,一手撫摸着血玉盒子上的刻紋,一手緊緊地握着鴻宇交還給自己的血玉。就是那塊刻着“幽”字的血玉,便是開啓着盒子的重要鑰匙。
他現在只需要動一動手,只需要把這血玉放入盒子的凹巢內,幽冥圖便會重現於人世。那麼,天下蒼生也將會因此而消失。
可是,他還需要一個理由,開啓幽冥圖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則是需要鴻宇給他。要不要開啓,就在他的一句話,一個他必須知道的答案。
“你……幽兒呢?你把他怎麼了?”
生死,只需這一個答案。
“他死了,我殺了他。”
隨着玉石破碎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塵封了千百年的幽冥圖,終於重現於人世!
懸浮在半空中,看上去和河圖無異的幽冥圖,隨着屋外一聲聲悽慘地叫聲響起,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紅光。幽溟羽知道,這幽冥圖開始吸取天下蒼生的魂魄了,它要開始發揮它的作用了。
金沙,也將隨着三星祭祀壇的消失,而被歷史的塵埃所封閉。或許,在千百年之後,纔會被人們無意中發現。也或許,它會永遠的消失在人類的記憶中。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所要做的,就只是將眼前的一切毀掉。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對自己來說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凡是傷害到幽兒的人,他都絕對不會放過。
“鴻煊?”
手,捂住受傷的胸口,看着幽溟羽和他上方的幽冥圖,一絲從未有過的驚恐,襲上了心頭。是什麼?他不知道。
“鴻宇。”幽溟羽的聲音,猶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勾魂曲,“既然你殺了幽兒,那麼,你……和你的金沙,爲他陪葬吧。”
說着,催動着吸取了足夠魂魄的幽冥圖,準備對鎮靜的鴻宇下殺手。然而……
“外公。”
隨着一聲熟悉的幼童聲音,在耳邊響起,幽溟羽的怒火,瞬間消失。錯愕的回過身去,便看見龍幽站在自己的身後,正叫着自己。
這是怎麼一回事?
幽兒怎麼會……
突然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隱情。
“你爲什麼要騙我!”
看着安然無恙的龍幽站在自己的面前,幽溟羽終於是忍不住大叫起來,撲上前緊緊地抓住了鴻宇的衣襟,質問着他,無法理解地詢問着。
已經開啓的幽冥圖,在半空中盤旋着。似乎是受到幽溟羽情緒的波動變化,原本泛着淡淡紅光的幽冥圖,顏色突然變成腥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