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不安地將手中的書籍扔到一邊,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長嘆着,將扔下的書籍又拿了起來,可是他到底有沒有看進去,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曉了。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陛下,百里琪少將軍和龍清求見。”隨着屋外的通報的聲音傳入,鴻濤更加不耐煩地合上了書籍,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陛下。”
進門後,當然是必然的一系列地行禮問安等,諸多繁複的規矩。
“不知兩位此刻急於求見,有何事啊?”輕聲問着,還裝模作樣地看起了書籍,翻閱着早就批閱好的文卷。
龍清和百里琪對視一眼,知道金沙王爲了親王的事而煩躁不安,誰也不想見,甚至是他們,也是一樣。不過,爲了他們兩家人對幽家的復仇計劃,即便知道此事進宮面見金沙王很不方便,但這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聽聞親王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令陛下也煩躁不安。”
“是啊。”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就沒精神。鴻宇變成今日這副模樣,到底是誰的過錯?真的只是幽溟羽嗎?
“還爲請幽家出山,接任大祭司一職無果而生氣?”
搖着頭,說道:“生氣倒是談不上,畢竟五年前對幽溟羽的所作所爲,和如今的事情。想必,要讓幽家人在出來接任大祭司一職,很困難啊。”
“陛下,請恕我直言,你若真相請幽家人出山,接任大祭司一職,只怕……唯有親王出面不可啊。”
“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若是信得過我的話,就該將親王送往雒城左家莊。”
“爲何?”
龍清不作答,而是看了百里琪一眼,百里琪心領神會地接話,說道:“陛下若是還信得過龍家,就該聽龍清一言,儘快將親王送往雒城。微臣聽聞,親王的朋友只有雒城左家莊的那個少主左念。而根據大家的說話,這個左念和幽家的關係很是密切,倘若親王再出面,請左念做箇中間人,說不定就能見到幽溟羽,甚至還能將他出山,重新接任大祭司一職。”
“這……”
“陛下,時間可猶豫不得。”
“來人——”
看着鴻濤吩咐着下人,龍清相視一眼,淡然一笑。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就是不知道龍皓和百里墨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按照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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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依舊是數日前的那個雒城,依舊是那條最繁華的路段——連接着雒城左家莊與三星祭祀壇的正街。
街上的小攤商販們一如既往地在這條路上叫賣吆喝着,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在家人的陪護下,左莊主緩慢地行走正街上。無神的雙眼看着前方,但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腦中所想的,還是他那唯一的孩子,左念。無論他做過什麼,無論他在什麼地方,變成了什麼樣子,他都是自己的孩子。這一點,亙古不變。
左夫人攙
扶着左莊主,和他並肩緩步而行。
數日前發生的那一切,至今都無法相信是左念所爲。
自己的孩子,自己還不清楚嗎?左念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雖然,事後大家都證明,自己親眼所見,是左念打傷了丈夫,但自己依舊無法相信。
左念留下的那把鑰匙,她打開了左念牀上的那個盒子,從裡面的一張信函中看到了誰也無法信服的話語。
什麼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什麼現在的自己是靠掠奪別人的性命而存活五年的話語,這睡會相信啊!
看着街邊的那些商販,見他們看着自己的眼神依舊是那麼的怪異。至從左念打傷左莊主的事情發生了之後,大家都對他們左家莊有了新的看法。
什麼家裡養了頭白眼狼,親生父親都能下殺手,就更別說是他們這些好不相干的人。
什麼左家莊少主一直都是裝病博同情。
……
還有很多話很是難聽。
他們能說什麼,有能說些什麼?
關於左念這個孩子,雖然是他們的親生的,但他們對他了解真的很少,甚至可以說是毫不知情。
左念是左家莊莊主唯一的孩子,所以做爲左家唯一的繼承人,左念那可是從小就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加上先天就有疾病纏身,那更是被左莊主捧在手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凡是是左念想要的,他們都一定會滿足。因爲,所有的大夫都在爲左念診治後說,左念活不過十五歲。尤其是他九歲那年,那情形,所有的人都勸說他們,爲左念準備身後事了。也是在那一年,左念遇上了他這一生的貴人,也可以是說是他們左家莊的貴人——羲和大祭司,幽溟羽。是他救了左唸的命,使得左念能活到今天,而左念那纏身的疾病似乎也在得到幽溟羽大祭司的診治後,漸漸消失了一般,這麼多年來,他的精神也比曾經要好多了。
這原本是值得高興之事,然而,在此之後,左念就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再和他們多說一句,甚至不願在家裡多待一會兒。左莊主實在無法了,只好在金沙的郊外爲他修建了那處別院。可是,那些爲他送生活用品的家僕回來後皆說,少主不在那裡,而且看屋裡的灰塵,幾乎有一個多月無人居住。
不在那裡,那他會在哪裡?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們,可是每次當他們詢問起時,左念都隨便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搪塞過去。直到數天前所發生的那件事,他們才知道,他們的孩子這些年到底在什麼地方,做過什麼。
隨着左莊主的一陣咳嗽響起,左夫人的思緒終於回來了,急忙爲他撫背順氣,安慰道:“老爺,身體要緊啊。”
左莊主搖了搖頭,不說話。
左唸的那一腳,差點就要了他這條命。
自己這是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左家莊家大物大,而自己又是這個家族九代單傳。雖然自己娶了不少的妻子,但這麼多年來,只有這正房爲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其他的小妾,別說是兒子了,就連半個女兒都沒有。
吸了一口氣,腹傳來的陣痛使得左莊主顫抖着皺起了眉,死死地握住了左夫人的手。
“老爺?”
擔憂地
看着他,但左莊主還是擺了擺手,待痛楚略微減輕,他才又邁出了腳步。去三星祭祀壇吧,向望舒神祈求,祈求左念能回來。只要他回來,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爲,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殺人啦!”
一聲驚呼,響徹了整條正街,隨即便見一名滿臉,滿身都是血跡的神官,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驚慌地回頭看,嘴裡也大聲地叫着:“救……救命啊,殺……”
隨着一個渾身瀰漫着血腥殺氣的人影從天而降,這名神官一口血從嘴中涌出,插入胸口的“天魂”隨即拔出。玉製的劍柄較之前所見,更加白皙光澤,在鮮紅的血液映襯下,顯得格外怪異,也格外耀眼。
站在倒下的神官旁,身上的那件錦衣,早已沒有了它原本的顏色——濺染上的血液,已然溼透了他的衣服。持於手中的“天魂”“地魄”也不斷地滴着血。舔*去劍刃上的血跡,左念笑了,笑的很邪魅,惑人心智。
“念……念兒。”
剛纔還心心念叨着的人,此刻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他真的是自己盼着的那個孩子嗎?
這,這分明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嘛!
一腳踢開了腳邊的屍體,擡眼看着血光籠罩下的三星祭祀壇,玩味地說着:“糟糕,這次似乎把事情鬧大了。管它呢,反正昊殞和我一起來的,要受罰,也不是我一個。就算幽刑長老又要把我扔進返思谷,也有凌霄送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昊殞那陰冷地聲音,隨即在耳邊響起,嚇得左念大叫着,一跳三尺遠,指着昊殞叫道:“死昊殞,你想嚇死我啊!”
“沒做虧心事,有必要嚇成這樣嗎?”看着驚魂未定地瞪着自己的左念,昊殞笑着,伸手將他臉上的血跡抹去,說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啊?這麼髒,當心回去的時候被凌霄看見了,今晚非讓你睡院子不可。”
“你少管我們的閒事,要睡院子也是他去睡。”一手打開昊殞還在擦拭自己臉上血跡的手,“他們呢?你把他們殺啦?”
“沒有。”搖了搖頭,“不過我想啊,他們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
“那你是把他們打殘了呢,還是打瘸了?能說說嗎?”
看着左念那饒有興趣的表情,昊殞無奈地一笑。一手將他攬入懷中,連拉帶拽地將不停掙扎着左念往三星祭祀壇拖去:“有時間這裡廢話,還不如趕緊辦正事去。”
“昊殞,你放開我啦!我自己知道走!”
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明白他們現在的狀態是多麼的惹人非議,左念一路上大呼小叫地,不停的掙扎着。這狀況,若是被凌霄看見了,豈不是又要上演一次天地大大戰了麼?他可不想再當一次千古罪人啊!
卻在此刻……
“殺了這麼多的人,還想去神聖的祭祀壇?你們就不怕,你們這一身的血腥激怒瞭望舒神,而降罪這片大地嗎?”
這聲音……
不爽地同時回過頭——龍清和百里琪,以及護送鴻宇的大部隊。
眼睜睜地看着鴻宇從車上下來,錯愕,且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不住搖頭,左念往後退去。
“左念,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