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要騙我!”
看着安然無恙的龍幽站在自己的面前,幽溟羽終於是忍不住大叫起來,撲上前緊緊地抓住了鴻宇的衣襟,質問着他,無法理解地詢問着。
已經開啓的幽冥圖,在半空中盤旋着。似乎是受到幽溟羽情緒的波動變化,原本泛着淡淡紅光的幽冥圖,顏色突然變成腥紅。
“鴻煊……”
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着他的眼眸有些渙散,一陣咳嗽,牽扯着胸口上的傷口,更多的血涌出來。
終是不忍心,幽溟羽放開了抓住的鴻宇的衣襟。看着鴻宇失去支撐力,往後退去,撞在柱子上,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
“外公。”
依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龍幽,快步跑到了幽溟羽的身邊,小手拉拽着幽溟羽帶血的衣襟。
低頭看了看龍幽,然後微笑着,摸了摸外孫的頭。然後又恢復嚴肅的神情,看着地上喘息着的鴻宇:“回答我,你明明沒有對幽兒下殺手,爲什麼要騙我,說你殺了他。”
看着幽溟羽,鴻宇笑了,隨即又是一陣咳嗽,吐出不少的血來。
“鴻宇……”輕聲問着,幽溟羽蹲下身來,看着鴻宇。看着他身上由自己造成的傷勢,咬住了下脣,“回答我的問題啊,爲什麼要騙我?”
“因爲……”咳嗽着,擦去嘴角的血跡,“因爲我只想知道,在鴻煊的心中,這孩子……這孩子他……”
火勢越來越大了,翻滾地濃煙嗆得他們幾乎無法呼吸了。
“外公。”龍幽哭了起來,上前抱住了幽溟羽:“怕怕。”
“幽兒別怕,外公在這裡,就在這裡啊。”看了他一眼,將他緊緊地護在懷中,儘量不讓他被落下的物件砸傷。卻在此刻,他才發現了異變中的幽冥圖。
幽冥圖怎麼會變成這樣?
“鴻煊,你快走吧。”鴻宇是有氣無力地說着,帶血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幽溟羽的手臂,“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你……”
心裡的恨意,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到底是爲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明明仇恨着他,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心態?明明想殺了他,使他永世不得超生,爲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想要救他。
“鴻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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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而幽溟羽的內心已經開始掙扎,開始動搖自己的初衷。擡眼看着幽冥圖,又看了看滿地的碎玉,知道幽冥圖這一出,絕對沒有辦法將它收回了。
要打開殺戒嗎?
要天下蒼生,隨着三星祭祀壇,和這金沙城的消失,而陪葬嗎?
不!
這根本不是他幽溟羽會做的事,可是現在他所做的,不正是這樣的事嗎?!
怎麼辦?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鴻宇,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爲什麼要騙我?!幽兒明明還活着,你爲什麼要說他死了?你要知道,你這樣的話語,無疑是要我殺了你!”
笑着,吐出了血,看着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地幽溟羽,鴻宇露出了極爲難看的笑容:“我知道,這個孩子對於鴻煊來說,就像鴻煊對我來說一樣,是那麼重要。鴻煊是我的唯一,我怎麼能忍心傷害你的最愛啊。”
“鴻煊,鴻煊!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叫我幽溟羽啊!”
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叫自己幽溟羽又能怎麼樣啊?叫自己鴻煊和叫自己幽溟羽,有什麼區別嗎?
然而,面對這樣的話語,鴻宇依舊只是笑着,說道:“因爲,你在我面前,你就是鴻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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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長而深遠的一個夢,幽溟羽幾乎以爲自己會這樣一直睡下去,恍惚中,他聽見有個聲音在叫自己。
“……宇……”
他不知道他人在什麼地方呼喚着自己那個已經遺忘了的名字——鴻煊。他只能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便有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伸出的那隻手,緊緊地握住。
所以,當他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睜開了眼睛,周圍空空地,什麼人也沒有。再看周圍的環境,是幽家的深院。
“鴻宇……”心裡一驚,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來。
“溟羽,你終於醒來了。”
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舒心,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卻堅定地將他重新摁回牀上。
“哥哥?”幽溟羽看着幽桀羽,思緒還有些混亂。搖了搖頭,努力想讓自己的記憶連貫起來:“你……我是怎麼回來的?幽兒呢?幽兒沒事吧?”
“放心吧,幽兒這不好好的嗎?”說話的,是從屋外聞訊趕來的碧沉和狻猊。被碧沉抱在懷中的龍幽,原本還很老實,可是一看到幽溟羽,他便急忙掙扎着,從碧沉的懷中下來,爬上了牀,溺在了幽溟羽的身邊,一口一個“外公”的叫着,很是親暱。
吃力地坐起身來,摟住龍幽。
看着他們祖孫的樣子,狻猊是不由地笑了,瞄了一眼身邊的碧沉,說道:“你看他們現在的這個樣子,像不像當年溟羽黏在你身邊的模樣啊。”
碧沉不語,只是微笑。
清了清喉嚨,幽溟羽望向了屋裡人,猶豫了片刻,還是低聲問道:“他呢?”
面對幽溟羽的問題,幽桀羽並不急於回答,而是伸手在幽溟羽的額頭上試探了一下體溫,徹底放心的說道:“燒已經退了,看來,你這條命,算是暫且保住了。”
暫且?
眉頭不由皺成一團。
“什麼意思?”
氣氛在這一時之間,有了微妙的不安,沒有人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碧沉緩緩地嘆了一口氣,語氣瞬間改變,憤怒地質問道:“溟羽!這麼大的事,你居然私自決定!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爲幽家考慮過!”
“碧沉?”
面對碧沉的怒火,幽溟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樣,詢問的眼光,看向了身邊的狻猊和幽桀羽,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溟羽,難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異樣嗎?”
“身體?”不明,手也不自覺地撫上了心口,什麼啊?沒什麼不對的啊。
“你沒有和我們商量過,就私自開啓了幽冥圖!”看着他這般的反應,碧沉是忍無可忍了。雙手撐在牀鋪上,對着幽溟羽就是一陣怒吼。很顯然,面對這樣的碧沉,幽溟羽別說是心裡一驚了,就連身體都不由地一顫,而在他懷中的龍幽,更是被這樣的碧沉,嚇得大哭起來,死死地抓住幽溟羽的衣襟,往他懷裡鑽。
“碧沉!”
幽溟羽也提高了嗓音,對着碧沉吼道,然後安撫地拍了拍龍幽的後背,又柔聲說道:“你小聲點行嗎?你嚇到孩子了。”
“你……”
若不是狻猊和幽桀羽急忙攔下,相信此刻的碧沉,一定會暴走。
見懷中的龍幽漸漸安靜了下來,幽溟羽才神色略微黯然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當時的事態不允許我又一絲的猶豫,我才私自開啓了幽冥圖,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還知道我們會擔心?”碧沉死死地瞪着幽溟羽,“那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我們爲什麼會說你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嗎?你開啓了幽冥圖,但卻沒有使用它,導致了幽冥圖反噬。
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話語哽咽,已經說不出來了。
狻猊拍了拍碧沉的肩,接着說:“你知道嗎?溟羽,就算當時我們看見的,是你的屍體,也只是有悲痛,而不會那麼的震驚。我們看見你倒在地上,猶如死屍一般,但你的手,卻死死的抓住鴻宇。鴻宇已經自身難保了,但他依舊護着你和幽兒,不想讓你們被落下的物件砸傷。他不停地叫着‘鴻煊’,叫你不要睡。可那時的你和死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他竟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狻猊說道此,看向了幽桀羽,幽桀羽便接過了話頭接着說:“我們進去後,他完全不理會我們,他的眼裡只有你。”
“他呢?”如此簡單的語句,可幽溟羽似乎從裡面聽到什麼驚恐,掙扎着,急忙拉住了離他最近的碧沉:“你們把他怎麼了?!回答我!!”
他們互看了一陣後,視線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屋外。
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將龍幽扔到幽桀羽的懷中,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屋外的黑竹,不知什麼時候種了那麼多。而在黑竹下,是盛開的鮮紅的彼岸花。行走在彼岸花叢中,一個這個本不該有的東西,出現在了眼中,是本不該有!
一座新建的墓碑,上面只刻着兩個字——鴻宇。
“鴻宇……死了?”
他輕聲地詢問着,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的,我們把你和幽兒帶回來時,因爲你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怎麼也掰不開,所以我們也只好將他也帶了回來。可是,他的傷勢太重了,而他又不肯配合我們爲他的治療,所以……如果你覺得礙眼,我們立刻……”
“不用了。”幽溟羽說着,低下了頭,轉身從幽桀羽的懷中接過龍幽:“就把他葬在這裡吧。”
“就依你吧。”
對天深吸一口氣:“哥哥,你知不知道,被幽冥圖反噬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幽桀羽爲難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溟羽,封存幽冥圖的血玉盒子已經被你打碎了,想要把幽冥圖重新封印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那麼……”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啓盒子的血玉呢?有沒有能力壓制住幽冥圖對我的影響?”
“應該……有吧。可是……”
“可是什麼?”在他昏睡的這段時間裡,似乎幽家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們又刻意想隱瞞自己,“說啊,你們隱瞞我什麼呢?幽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碧沉和狻猊對視一眼後,看向了幽桀羽,這裡也只有他敢說話了。
“是。”幽桀羽知道瞞不過弟弟,索性就說了出來,“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幽家出了很多事。左念似乎看開了一切,選擇了死亡,凌霄受不了失去左唸的痛苦,而終日閉門不見;昊殞回到了魑部;燁霖的那個叫百里軒的兒子,背叛了幽家,趁大家忙着救治你,偷走了那塊血玉,很奇怪,憑我們幽家的情報網,居然都無法發現他的行蹤;百里寒也因此受到牽連,和百里婷一起被關押在了魎部,等待你的發落;至於幽瞳就……”
“幽瞳怎麼了?”
“問心和幽瞳,因爲望塵前晚在魑部長老房裡大吵大鬧,結果不小心引燃了房子。問心被望塵救了出來,可是幽瞳卻……我們發現時,那已經是一具燒焦了的屍體,而問心也受傷不輕,望塵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幽瞳死了?”
這部可能吧?望塵喜歡的可是幽瞳啊,怎麼可能會救問心而不去管幽瞳啊?這……“原來如此啊。”明白了其中的某些隱情,幽溟羽淡然一笑:“哥哥,麻煩你把大家都叫道主屋去。我有事要說,把望塵和問夢也叫去,至於凌霄,隨他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