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筱雨本就將這幾天看做是回來度假的,自然是放鬆心情好好地玩了幾天。除了和悅悅談心之外,家裡的幾個小蘿蔔頭都黏着她,倒是比在鎮上時多了很多樂趣。
秦金的婚事也如期辦了起來。因爲秦招祿到底還是心軟了,幫着去跑了一陣腿。
三日前高氏在這邊沒有討着好,氣鼓鼓地回去了。秦斧卻沒走,他本就不會說話,咿咿呀呀地比劃着,眼裡流露着懇求。秦斧這樣子,秦招祿不忍心,他不答應幫忙,秦斧就一直在那兒比劃。秦招祿最終是點了頭,答應會幫着操辦秦金的婚事。
對這樣的結果,筱雨很無奈。但她也知道這多半是避免不了的,如果她爹和三叔不幫秦金操辦這事,傳出去也不會好聽,村裡的流言蜚語的她不在乎,她爹孃還是在乎的。
但筱雨仍舊是覺得,就算她爹和三叔要去幫忙,秦金總得出面來“請”一下。這下倒好,秦金一個面都沒露,兩個老人直接軟的硬的一起上,逼迫着她爹不得不答應下幫忙的事情。不管怎麼想,筱雨都覺得她爹委屈。
之前便已經說好,喜宴只有秦家和熊家兩家人,雙方這也算是正是坐在一起吃個飯。熊家那邊報了大概的人數,秦家這方便緊着人數操辦。
可沒想到,熊家在這個所謂的黃道吉日,竟然來了比之前說的人數多了不止一倍的人。
去迎親的人中只有秦金樂呵呵的,其餘秦家人都黑着一張臉。
高氏聽說了這個消息,立馬捶足頓胸:“這熊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喲,這不是等着看我們老秦家的笑話嗎……”
高氏講排場,又要面子,之前要筱雨給野雞來湊喜宴上的菜也是想顯擺顯擺,現在顯擺不了野味,高氏便盯着秦招祿,讓他把席面上的菜給安排得看起來儘量豐盛些。她還是想在熊家面前擺擺架勢的。
熊家來的人一比他們說的人要多,毫無疑問的,席面上的菜可能就要不夠吃了。
高氏立刻抓着秦斧讓他想辦法,眼瞅着新娘子迎進門來就要拜天地了,拜完天地要開席,這可怎麼辦好。
這時元寶在一邊出主意道:“奶奶,要不讓二叔三叔他們回去?他們那邊全是孩子。”
的確,秦招祿和秦招壽這邊的孩子很多,不算筱雨這個最大的姐姐,初霽、潔霜、長虹、大牛、小牛、小泥巴,這也有六個小不點。加上秦招祿等人,緊着緊着能湊一桌。他們要是走了,位置肯定是輕鬆很多的。
高氏覺得元寶說的法子的確很有道理,立刻就點頭,讓元寶去跟她二叔三叔說,讓他們領着娃子回去。
在鍋竈那兒正忙着的秦招壽一聽元寶的話,頓時傻了,立刻就朝正和廚娘討論着上菜順序的秦招祿。待秦招祿也聽了元寶轉達的高氏的話之後,他陷入了沉默。
高氏的腦子的確糊塗啊,不管熊家來多少人,她又怎麼能把自己秦家的人攆出去呢?這讓熊家的人看到了,不是更加覺得秦家好欺負?第一個結婚的孫子,喜宴上竟然只出現寥寥幾個人,熊春芬進門後,腰桿一定更加理直氣壯得直了。
“二哥,這……”秦招壽一方面覺得寒心,一方面又替秦招祿不值。二哥忙到現在連一口熱水都沒來得及喝,這會兒可倒好,娘竟然要趕他們兩家人出門了。
秦招祿沒有抱怨,也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他平靜地捋下擼上去的衣袖,撣了撣衣裳上鍋竈燒火飄來的灰,問秦招壽道:“三弟,你走嗎?我這去叫你二嫂和幾個孩子回家去了。”
秦招壽愣了一下,然後連續點了好幾個頭:“我跟二哥走。”
秦招祿和秦招壽帶着各自的妻兒,離開了秦家老屋。十一個人一起行動,看着還是十分壯觀的。附近知道秦家今天辦喜事兒,秦金成親的人瞧着秦招祿兩兄弟從喜宴上下來,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筱雨本想再去諷刺兩句高氏的,想了想還是歇了這心思。
算了,估計她還是聽不明白吧。
秦金的親事如何收場的,筱雨沒在現場,所以並不清楚。因爲回來之後,秦招祿和宋氏就帶着他們姐弟四個回鎮上去了。臨走前秦招祿平靜地對秦招壽說:“以後我可能回來得少了,村裡要有什麼事,你知道我們現在住在鎮上哪個地方,來找我跟我說就行。爹孃要是身體不舒服了,或者是吃不上飯了,你能接濟一下就接濟一下,大頭算我的。只是以後老屋那邊又起什麼紛爭,爹孃又要我回去處理,你直接幫我回絕了就是,也不要因爲這個來鎮上找我了。”
秦招壽慚愧地低下了頭,半晌才道:“二哥,我沒想到娘會那樣……”
“這也不重要了。”秦招祿微微笑了笑:“三弟你好好保重,我們這就走了。”
秦招祿對高氏徹底心冷了,筱雨看得出來。從那天起,秦招祿就再也不會主動提高氏如何,家裡人就算是說到,他的反應也很淡。
自己爹受了委屈,筱雨十分不忿。依照她的性子,要是再烈一些,說不定就要尋空子找法子懲治懲治害她爹傷心難過的人。可看秦家老屋那邊的情況,根本不需要筱雨出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熊春芬嫁給秦金,秦招祿也算是出了一份力。或許,這就是秦招祿在自己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對那傷害他的人的報復吧。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悅悅來鎮上了。她是給她小哥送悅悅娘給他新做的新衣的,當然,來鎮上也沒忘了尋筱雨說話。
悅悅到了筱雨的藥膳館找她,正好今日秦招祿要去和謝家醫館的老管事談購買下一批藥材的事情,並不在店中。謝家醫館雖然因爲謝明琛離開而暫時閉館了,坐館大夫們也散了去,但囤積的藥材還多着呢。謝明琛走前跟老管事留了話,如果筱雨的藥膳館來談生意,儘量便宜些算給他們。
謝明琛知道,要是白給,筱雨肯定不會要。反正一般的藥材留着也容易起黴變質,讓筱雨買了去正好。之前筱雨的藥膳館中進的藥材也全都是謝家醫館提供的。
“你們一家倒是走了,秦三叔可遭罪了。”寒暄了兩句,悅悅便拉着筱雨跟她講村裡發生的事:“我聽說你堂哥娶親那天,你爹跟你三叔,你們兩家人在喜宴開到一半就走了?現在你奶奶天天跑到你三叔面前哭鬧來着……”
筱雨頓時不明白了:“她有什麼好哭鬧的?讓我們走是她的主意。”
“你奶奶說了,那是元寶想的法子,她當時沒細想就同意了。”悅悅撇撇嘴:“你奶奶也真是的,哭鬧就哭鬧,還什麼事兒都往外說,現在村裡誰不知道你們秦家那些事情……我聽着都替你覺得臉紅。”
悅悅說到“臉紅”兩個字,果真就臉紅了一下。筱雨覺得奇怪,捏了下她臉:“你臉紅什麼?”
“還不是我娘……”悅悅小小聲地嘟囔:“我娘跟我嫂子說話的時候被我聽見了,她說,‘都是秦金那兔崽子自己管不好自己那根褲腰帶,筱雨她爹肯幫着他善後秦家老屋的人就都該偷着笑了,喜宴上把人給攆出去這樣的事兒也做得出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腸子都悔青了這事兒也已經板上釘釘了。”
提到“褲腰帶”的時候悅悅雖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瞧着比最開始筱雨逗她的時候要自然許多。再想到悅悅說她再胖些好生娃的事,筱雨便見怪不怪了。
“她怎麼又後悔了,還去纏着我三叔?”筱雨皺眉問道:“莫不是我們走之後,那宴席上又發生了什麼事?”
這纔是說到重點,悅悅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看我,又扯哪兒去了。”
“你說吧。”
“我也是聽我娘和嫂子嘀咕的時候聽來的。”悅悅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聽說你們走後不久,那邊新人拜了天地,就要開席了。然後那時候你四叔四嬸就來了。”
秦招貴和王氏?
筱雨頓時來了興趣,王氏的彪悍她可是看在眼裡的。
只是筱雨沒想到秦招貴和王氏竟然會來喝喜酒。
“你四叔四嬸就兩人來,也是給了禮金的,估計有點少,你奶奶就不樂意,你堂哥也不高興。那新娘子是二嫁,宴席上又都是自家親戚熟人,所以也沒多大顧忌,掀了蓋頭就出來和你堂哥一塊兒敬酒了。”悅悅擺了擺手:“插一個話,我也是真的覺得你奶奶做得不地道。聽說他們擺喜宴,來給搭鍋竈炒菜做飯的那些人,都沒得他們一口吃的,連桌都沒上呢……”
這個好理解,高氏爲了在熊家面前的“面子”,連秦招祿等至親都趕了出來,更別說那些在高氏看來,拿錢做事還要吃白食的人了。
“剛纔說到哪兒呢?”悅悅思索了一番,然後點頭道:“對了,說到那新娘子出來,跟你堂哥一起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