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姑娘不高興,歐陽急得滿頭是汗,抱着女兒在懷裡哄了半天,許下無數條件,這才把圓圓逗得展顏,只是小丫頭在他身上一陣扭動,又撓又抓的,將那身石青色的棉錦褂子蹭得皺皺巴巴,眼看着不能要了,歐陽也不在意,還握着圓圓肉呼呼的小手一個勁兒地稱讚她有力氣,比男兒還強呢。
女兒很高興,一咧嘴,露出雪白的貝齒,圓圓的臉蛋上兩個小酒窩乍現,頓時把歐陽迷得暈頭轉向,恨不得一輩子抱着閨女不撒手了。
芷雲卻眉頭一擰,瞥了歐陽一眼,皺了皺眉,叱道:“你就慣着吧。”
不過,自家相公嬌慣孩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夫妻向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早習慣了。圓圓又是女兒,生來性子便靦腆害羞,好不容易養得能在自家阿瑪面前放開性子撒嬌,她也不願意多說,只撈過姑娘,點着她的額頭不輕不重地教訓了兩句便罷。
閒了一日,到了晚間,弘晝回來的時候神情間有些懨懨的,弘昊還好,可精神也不大對。
芷雲見了,想了想,還是沒有多問,現在孩子們年紀越來越大,又是阿哥,弘昊還是個甚得萬歲爺寵愛的阿哥,經常在宮裡出入,就他這樣的身份,又哪能沒有點兒煩惱?他們也該學會自己思考,自己解決問題了,自己和歐陽總不能一輩子守着護着。
不過,看着兩個孩子一晚上若有所思,連晚飯都吃得不多,芷雲還是讓十月準備了營養豐富的簡單夜宵送過去,又叮囑兩個窩在書房裡一門心思用功的男孩兒務必按時入睡。
一直等到孩子們都睡了,芷雲才沐浴,換了身寬大的睡袍,走到榻前,歐陽正就着牀頭的小燈讀書,讀的是基礎空間理論,他很認真,並不因爲這本書已經倒背如流而有所輕慢,一雙烏黑的眸子裡閃爍着很清澈的光芒……
芷雲忽然覺得心裡一動,在燈下看美人,美人如玉,這美人,可單單指的是女子,男人也一樣,一個如玉一般的男子,在燈光下露出極認真的情態,那種迷人處,不足與外人道。
於是,芷雲便動了色心,而且,她沒有半點兒抑制的意思,自己的男人,難不成還色不得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探進歐陽的褻衣裡,沿着他的胸膛,細細地摩挲,歐陽的胸膛不軟也不硬,很光滑,很細膩,也很有力,非常合芷雲的心意。
她色得很快活,歐陽卻是悶哼一聲,身子幾乎沒像只河蝦一般繃緊,哭笑不得地逮住媳婦作亂的手,呻吟了一聲,聲音喑啞地道:“你個色女……”
“怎麼?不喜歡?”芷雲一挑眉,下巴高高揚起,眼波流轉,媚態橫生,歐陽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他喜歡,喜歡極了,喜歡得恨不得把這小妖精給拆卸入腹,可惜……娘子肚子裡有個旁觀的,他就是想做一點兒閨房趣事,也沒那個膽子啊。不能做別的,只好惡狠狠地對着芷雲白皙晶瑩透着清香的肩膀呼出一口熱氣,又下嘴咬了一口,喘息道:“別招我了,再招……”
再招怎麼樣,觸摸到貼着身子的滾燙而強壯的身體,芷雲就能夠猜得出來,所以,她從善如流地眯了眯眼,去了衣裳,往相公懷裡一歪,合上眼入睡。
悠忽又是一月過去,期間,芷雲的養胎生涯過得平凡而不平淡,每日鼓搗鼓搗花草盆栽,或是女逛逛園子,或是跟着相公帶着女兒跑圓明園去遊玩一陣,歐陽也不忙,平日裡除了處理處理公務,陪陪老婆孩子,就是去暢春園到萬歲爺面前‘裝’孝子,或者去找兄弟們喝喝酒,品品茶,聽聽戲。
而且,這個月還出了樁喜事,弘昀的側福晉範氏有喜了,再加上弘時今年也被萬歲爺指了婚,入冬之後就要娶親,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氏自然是精神煥發,一下子到像年輕了好幾歲,也不如以往一般憔悴,這幾日來請安,不但穿紅戴綠,周身珠光寶氣,精神抖擻,興致起來,還會笑呵呵地和芷雲扯幾句京裡的八卦消息,看她那副樣子,真是一心一意地養兒子抱孫子,把後半輩子的希望全擱在孩子身上了。
不過,李氏對手裡管家的權力卻是攥得更緊,爲了給兒子佈置新房,簡直是使出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比當初弘昀大婚的時候,花費的心思多了一倍有餘,好在弘昀弘時兩個兄弟感情好,弘昀又比較穩重,性情淡泊,要不然,恐怕就算不至於兄弟鬩牆,也要鬧出些嫌隙,由此可見,這個李氏的見識確實不夠廣,小家子氣的很,不知道何謂平衡之道,什麼事兒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只是,芷雲沒心思理會別人的事情,哪怕她名義上是弘時的嫡母,也不曾插手‘兒子’的婚姻大事,不是她不懂規矩,不想在康熙面前裝一裝賢惠,實在是最近兩天開始,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忽然活泛起來,簡直比前面的三個加起來都要‘活潑’,整日鬧騰,折騰得芷雲苦不堪言,一口飯都吃不下去,幾乎快要靠水果度日了。
崔嬤嬤着急上火,天天讓十月在廚房裡弄新鮮的吃食,酸的甜的做了一大堆,就差連苦的辣的麻的都做上,就連宮裡萬歲爺聽聞消息,也很緊張,甚至專門派了御醫和御廚過來,還囑咐歐陽說,芷雲想吃什麼就開口,雍王府沒有,就到宮裡去找,可別管是山珍海味,還是各地小吃佳餚,芷雲就是咽不下去。
眼瞅着越來越瘦,身上的肉一天比一天少,沒辦法,歐陽只好硬着頭皮去做魔藥,他可不擅長這些,好在芷雲雖然懷着孕,不好沾魔法,口頭上指揮一下還是可以的,喝了兩副歐陽試驗過好幾回的安胎藥劑,芷雲的肚子纔不鬧騰了。
雍王府孕婦的‘厭食症’痊癒,闔府上下不覺都鬆了口氣,日子又恢復平靜。只是府裡某一些女眷卻是不大高興,當初芷雲吃不下東西,鬧得天翻地覆時,她們雖然跟着擔驚受怕,生恐連累了自己,可心裡未嘗沒有幸災樂禍的,現在芷雲好了,她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失望,人嘛,總有些陰暗的小心思,哪怕芷雲知道這些,也不會覺得奇怪。
很快,夏日秋日,一眨眼便過去,一場夜雨淅淅瀝瀝地落下,天氣降溫,初冬已至。
在李氏的滿心期盼下,雍親王府三阿哥弘時的大婚之期終於到了。
這一日,府裡上下張燈結綵,鑼鼓喧天,一路敲敲打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弘時正室嫡福晉棟鄂氏也被擡進了雍親王府的大門。
這棟鄂氏系出名門,她是席爾達的女兒,隸旗紅旗,這席爾達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祖父嶽瞻是福陵總管大臣,父親格禮,年僅二十四歲就陣亡在雲南軍中,席爾達也是少年成名,三藩亂時已漸露頭角,歷任過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禮部尚書,並曾外放三年,署理川、陝總督事務,這麼個出身貴重的人選,李氏其實並不是很滿意的,畢竟,她的出身太低,兒媳出身太高了,將來她又怎麼有臉去做兒子的主,不過,歐陽可不管她怎麼想,弘時怎麼說也是雍親王胤禛的長子,選這一門好親事,對他自己有益無害。
李氏哪怕是弘時的親孃,在兒媳婦上能做的主也不多,所以,她今天哪怕不大高興,也得開開心心地笑呵呵地迎了新娘子進門。
第二天,按規矩新婦要給長輩們敬茶。
芷雲是嫡福晉,可以說是弘時的正經額娘,也是新媳婦的婆母,哪怕懷了孕,也不得不早早起身,梳妝打扮,穿戴整齊,揣上崔嬤嬤給準備好的紅包,準備去候着新嫁娘。
這會兒歐陽還在睡,迷迷糊糊地跟着坐起來,嘀咕了句:“起那麼早幹什麼,要我說,這規矩可太不人道了,新婚嘛,該給孩子們空出睡懶覺的工夫纔好。”
芷雲翻了個白眼,此時弘昊和弘晝也已收拾妥當,一人抱着個鏤空的精緻小手爐,賊兮兮地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地咬耳朵。
歐陽給芷雲披上了件厚厚的斗篷,戴上了個毛茸茸的小帽子,摟着她從寢室裡出來,笑着看了兒子們一眼,低頭對媳婦道:“昨天晚上這倆小子鬧洞房鬧得可是非常的兇悍,差點兒沒把人家新娘子給逗哭了,我看,他們兩個也急着討媳婦了,呵呵。”
芷雲一笑,由着歐陽給她整理好衣領,把脖子上雪白的圓球繫上,她知道自家相公自私又偏心眼兒的想法——對兒子們的豔遇一直是滿懷期待。
芷雲看他這副模樣,有的時候都會想,如果只有歐陽一個人穿越了,說不準他真會做一個典型的起點男,娶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一大堆漂亮小妾回家,可惜,來了之後遇上了自己,估計他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根本沒能顯露出來。
也不知道歐陽若能聽見芷雲的心裡話,會不會喊冤?芷雲可是明知道歐陽這傢伙在感情上面有着相當嚴重的潔癖的……幸虧,歐陽不知道。
屋外,天很冷,地上結了冰,不過下人們早早就把路面清理乾淨了,只有樹上的冰霜,隱約預示着這又是一個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