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做什麼生意啊？”
“搞建築，包工程。”
“哦，那手下人多。聽口音老闆不是四川人。”
“哦！”劉文明道：“G省人。”
“G省我熟悉，挺好的。老闆是G省哪的人？”
“沿山！”
“沿山？”
“哦！”
“我在沿山當過三年兵呢！部隊就駐紮在沿山南門。沿山是個好地方啊，我差點娶了你們沿山姑娘，成了你們沿山女婿。”
“那好啊！”劉文明笑了笑道：“可惜沒娶，要不然，你會吃一輩子的拉條子的。”
菜鋪老闆也笑道：“可不是嘛！在沿山有個說法，娶個沿東丫頭子，一輩子的揪片子；娶個沿西丫頭子，一輩子的搓魚子；娶個沿中丫頭子，一輩子的拉條子。”
劉文明大笑。
笑畢，劉文明道：“老闆對沿山是真熟悉，連燕山的俗語都知道。”菜鋪老闆道：“那當然，畢竟在沿山當了三年兵嘛！你們沿山的拉條子，那是真好吃，面勁道大，再把滷肉湯澆上，蓋上幾片滷肉，那真是一絕。”
“沒你們四川的飯菜講究。其實，要說起美食來，沒有哪個地方能趕得上四川。”菜鋪老闆哦了聲道：“那倒是！四川是美食家的天堂。”劉文明道：“不過這些美食家都得能吃辣，要不然，當不了四川的美食家。”菜鋪老闆又哦了一聲道：“川菜就講究個辣嘛！我們四川人能吃辣。前幾年，從你們沿山來了幾位戰友，我請他們吃火鍋，問他們吃辣的還是微辣的，他們說吃微辣的吧，辣的可能吃不了，結果就是微辣的火鍋，也把我幾位沿山戰友給辣得吃不下去，鬧了一晚上的肚子。”
劉文明道：“可不是嘛！每次和四川人去吃火鍋，我不是在吃美食，是在受罪，真心享受不了啊！”
菜鋪老闆就笑。
笑畢，菜鋪老闆道：“你貴姓？”劉文明答道：“免貴姓劉！”菜鋪老闆道：“若姓劉的話，貴不能免。我們四川，三國時是蜀國，皇帝就姓劉。”劉文明道：“這個我知道，劉備嘛！”菜鋪老闆道：“哦，就是劉備。”劉文明道：“時勢造英雄。最早的時候，劉備是買草蓆草鞋的，因爲是皇叔，所以才發達起來的。所以，劉姓前面也不能加貴。”菜鋪老闆就笑了，“那就不加貴了，從年齡上看，你是老弟，我叫你劉老闆或小劉吧。”劉文明道：“就叫小劉，親切。”
菜鋪老闆就稱呼劉文明爲‘小劉’，“小劉，你怎麼在我們四川這裡包工程？實話給你說，我們四川是打工大省，打工的人太多，在其他地方你包工還成，在四川恐怕不成。我看你不像個包工頭。”
劉文明怔了一下，問道：“你怎麼就看出我不像包工頭了？”菜鋪老闆哦了聲道：“一，皮膚細嫩，肉皮白，沒有在工地上曬過太陽。四川的包工頭我見過的多，在我這裡買菜的也多，都是皮膚糙糙、肉皮黑黑的，是曬太陽給曬黑的。”劉文明道：“四川沒太陽。”菜鋪老闆道：“誰說四川沒太陽？”劉文明道：“有首四川民歌唱到，‘太陽出來羅嘞喜洋洋羅郎羅，挑起扁擔郎郎採光採上山崗羅郎羅’”說着，劉文明就唱了起來。
菜鋪老闆大笑道：“那是天天要上山砍柴的人嘛，天天下雨就沒飯吃嘛，所以太陽出來了就高興，就有了這首民歌，不能因此斷定四川沒太陽。四川沒太陽，五穀怎麼生長？我們四川是天府之國，物產豐富。”
劉文明也像四川人一樣，哦了一聲，表示認同。
“二，”菜鋪老闆繼續說他認爲劉文明不是包工頭的道理。“一看你就是個文化人，那個氣質就不是包工頭的氣質。在四川當包工頭，每天吆吆喝喝的，老子、錘子地亂罵，你文質彬彬的，怎麼可能是包工頭？你若是包工頭，就賠死了，管不住人嘛！”
劉文明哈哈大笑。笑畢，劉文明道：“老闆你是個人才，眼睛一瞟，就知道什麼人是幹什麼的。老闆貴姓？”
“免貴姓尹！”
“哦，尹老闆。”劉文明道：“尹老闆你說說，以你的觀察，我是幹什麼的？”
尹老闆見說，又看了眼劉文明，搖了搖頭道：“這個不好說，但絕對不是幹氣力活的。我覺得，你要麼是公家單位的幹部，要麼是企業上的技術人員。”
“尹老闆的眼睛夠毒的。”劉文明道：“實不瞞尹老闆說，我是在邛崍一家酒廠搞技術工作的。”尹老闆道：“哦，這就對了嘛！來我這裡買菜的包工頭，直接就說甘蘭多少斤，小白菜多少斤，不會問價錢的，都知道嘛！你問多少錢一斤，就說明平時不買菜。剛纔，你一問價錢，我就知道你不是包工頭，也不經常買菜；但你說要個百十斤，我感興趣了，我就想問問你買那麼多菜乾什麼？”
劉文明笑道：“尹老闆是個爽快人，不愧是當兵的出身。直人面前不繞彎子，其實，我就是想了解下甘蘭和娃娃菜的行情。”
尹老闆哦了聲道：“這個菜就是你們沿山產的。你們沿山，晝夜溫差大，日照時間長，蔬菜質量非常好，特別是這個甘蘭和小白菜，就是你說的娃娃菜，在我們這裡叫小白菜，非常暢銷，有多少銷多少。”
“那我問問老闆，你們從菜販子那裡進甘蘭和小白菜是什麼價格？”
“三毛，都是三毛。我們進了菜後，當開始賣價高，可買到五六毛錢，買到最後，菜也不太好了，兩毛、三毛都買，有時候一毛、兩毛也買，反正不能爛在自己手中。”
“哦，明白了。”劉文明點頭說道：“不論哪一行，都是有道道的。”
“哦！”尹老闆道：“那是當然了，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怎麼做生意？賠都賠死了。”
“哦，是這麼個道理。”劉文明道：“我再問下哦，尹老闆知不知道，那些菜販子從沿山收購甘蘭及小白菜的價格？”
尹老闆見問，搖着頭道：“這個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收購價格不會上兩毛的。他批發給我們三毛，這中間還有運費、損耗什麼的，價格高了的話，菜販子就賠本了。關於菜販子從你們那裡拉菜是什麼價錢，這個你的從你們老家那邊打聽去。小劉，我也問哈，你打聽這個情況做什麼？也要販菜？”
“哦！”劉文明道：“是有這個想法，所以我纔來菜市場打聽的。”
“哦！”尹老闆道：“原來如此。不過，小劉，我實話實說，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買賣的。這得會算計，還要能吃苦。”
“吃苦我絕對沒問題，我本身就是農村出生的，也是在農村長大的，吃苦不是問題，關鍵是算計不行。”
“不存在算計行不行的問題，關鍵在忍不忍心算計。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心地太善良，做不了生意，爲啥？不想坑人嘛！”
“這個也不能算是坑人。”劉文明道：“物質流轉，本身是產生成本的，最關鍵是互通了有無。所以，價格上算計，不算是坑人，關鍵是要有市場。”
尹老闆聞言大喜，高聲說道：“小劉，你有這種認識，說明你具備做生意的潛質。小劉，你們沿山我熟悉，我在那裡當過三年兵，你假如要做蔬菜生意的話，我願意和你合作。你從那邊收菜，我在這邊接菜，費用平攤，利潤也對半分。你願意不願意？”
到目前爲止，劉文明也只是個想法，還沒有搞清楚販賣蔬菜到底有多少利潤，故此不好回答。劉文明想了想後說道：“尹老闆，我非常願意和你合作，但就目前來講，許多情況還沒搞明白，究竟該如何搞，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想再多方面瞭解一下情況，等對情況完全明瞭了後，再做決定。當然，假如我要是做蔬菜生意的話，我一定會和尹老闆合作的，到那時候，我們再詳細探討合作方式及利潤分成。”
尹老闆聽了後道：“好呀！多條朋友多條路嘛！我們就算是交下朋友了，有啥事需要我幫忙的話，只管來找我就行。”
劉文明正在和尹老闆擺着龍門，王阿姨騎着三輪車找來了，車上裝着許多蔬菜。劉文明便和尹老闆告辭，與王阿姨一起回廠子去了。
回到廠之後，劉文明和秦碧蓉吵了一架。這是兩年多來他們之間第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