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將士們早已經將肉和湯吃得一點不剩。
完顏守緒含淚道:“將士們,弟兄們,我大金立國至今,從未遭遇過如此大的挫折,今日,我們若不死戰,一旦城池陷落,我們的父母妻兒,將會被蒙古大軍殘殺,將會淪爲宋軍的奴隸。我們必須殺出重圍,纔有一線生機,才能擺脫淪爲階下囚的命運。就算我們全軍覆沒,我們也將名垂青史,我們英雄的形象,將光耀古今,歷史將會永遠記住我們偉大的名字!”完顏守緒動員道,“將士們,吃了這一頓,我們就沒有糧食了,我們要想活着,就要從敵人的屍體上踩過去!”
“踩過去,踩過去……”將士們羣情激奮。
完顏守緒又取出御用的金銀器皿賞賜給將士,鼓勵大家繼續堅守。戰士們鬥志昂揚,又擊退了數次敵軍。
第二天一早,當疲憊的將士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蒙古軍鑿穿西城的城門,殺入城內。
完顏守緒眼見蔡州就要失陷,哭着對完顏承麟說:“朕爲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思沒有什麼大的罪孽,死也無怨,恨只恨祖宗傳下的國家已經存在百年,而今傳到寡人手上,卻面臨滅頂之災。三十年來,寡人日日夜夜都在奮發圖強,可是都頭來,還是要落得和歷史上荒淫殘暴的昏君一樣結局,寡人實在是無比痛心!寡人雖然明白,自古以來,沒有不亡之國,而亡國之主,往往被人囚執而爲俘虜,有的在階庭受羞辱,有的成爲奴僕。寡人決不會如此出醜,辱沒祖宗。愛卿,寡人今日,就將皇位傳給你。”
完顏承麟連忙跪地謝辭:“陛下,萬萬不可啊!末將既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名門顯貴,末將出身寒微,之前也沒有寸尺功勞,只因忠心耿耿,承蒙陛下不棄,擢升末將爲統兵元帥,委以重任。末將何德何能,怎敢承繼國祚,僭居九五,請陛下收回成命。末將手下我們還有不少兵勇,我們還可以再堅持戰鬥,勝負未定啊!”
完顏守緒說:“這是實在不得已的辦法,蔡州城馬上就要失陷,寡人身體肥重,又不善於騎馬馳騁,只有以身殉國而已。你矯健敏捷,又有謀略,況且,寡人早已將你視爲親兄弟,你我都是金國血脈,都是完顏家族後裔,何分彼此。如果能突圍脫身,使國家得以延續下去,不要落入外族之手,那麼這皇帝由你做還是由寡人做,不都是一樣嗎?你若再拒絕,寡人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完顏承麟只得應充。
完顏守緒立即召集羣臣和兵士,正式宣佈傳位。
可是,禪讓禮儀舉行不到一半之時,宋軍已攻入南城,所到之處,都樹起了宋旗。接着,蒙古軍攻破西城,處處掛上了蒙古大旗。
金國守軍本來就少,實難抵擋,只得退卻。
宋、蒙聯軍蜂擁而入,四面殺聲震天,與守軍展開了殊死的巷戰。完顏承麟黃袍尚未穿戴整齊,匆忙拿起武器,率領將士出宮,投入巷戰之中。
完顏守緒見金國滅亡在即,前途絕望,自知無法突圍,就在幽蘭軒中自縊而亡。
完顏承麟聞知完顏守緒自縊,命令完顏宏貞拼死抵擋敵軍,不可讓他們靠近幽蘭軒一步。完顏承麟則率領羣臣痛哭奠祭,剛奠祭完畢,敵兵蜂擁而入,亂砍亂殺,轉眼之間,不少文臣武將都被亂軍砍死。
完顏承麟率領將士匆忙投入混戰,可是,聯軍人數衆多,他的疲憊殘兵哪裡是對手,沒堅持多久,所有軍士爲亂兵所殺。完顏承麟大喝一聲“天亡大金”,橫劍自刎當場。
大金國最後一名皇帝,只當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戰死了。而這最後一名戰士倒下的一刻,也宣佈了大金王朝的滅亡。
宋、蒙聯軍迅速地清理了戰場。
聯軍的統帥們來到城頭,相對而笑。笑吧,兩名統帥重重地擊了一掌。
覃明從背後走出來,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道:“恭喜二位,立下了大功了。”
二人聞言,立即轉身跪倒在地,齊聲道:“屬下參見幫主,幫主神機妙神,幫主纔是真正的雄主!”
二人說完,脫下了頭盔。哪裡是什麼蒙古元帥宋軍將軍,分明是劉天豹和龍嘯天。而那些軍士,則全都是西夏的騎兵和步兵,只不過是換上了蒙古的服飾而已。
而金國人則至死也不知道,他們不是死於敵人之手,而是死於盟友之手。
“幫主,現在我們是回西夏請功呢,還是另有安排?”龍嘯天問。
覃明冷笑着說,“西夏意圖統一天下,如今蒙古已滅,金國已亡,能夠有實力逐鹿中原的,就只有西夏了。可是,我們都是漢人,豈能讓党項人侵佔我華夏土地?”
“幫主明見!”劉天豹問,“下一步,幫主有何打算?”
“帶領西夏剩餘的這六萬餘人,長途跋涉,進駐臨安府。”覃明說,“到了臨安,西湖將成爲他們的葬身之地。我要用這些殺盡金人的党項人的命,祭奠岳飛元帥在天之靈。”
覃明看着數萬得勝之師,露出了險惡的笑容。
“幫主,現在大宋外患基本平定,我們不如就在大宋奪取天下吧。”龍嘯天說。
覃明怒道:“如果像你說得那麼簡單,我們早已經在大明朝就已經做了皇帝,何必辛辛苦苦再來宋朝,將來還要五代十國南北朝三國兩晉到處遭罪?你不懂,這是命運!命運的安排,誰也不能左右。”
“老龍啊老龍,你幼稚。幫主是漢帝后裔,要是做了後朝皇帝,輩分不就矮了好多輩了嗎?你那腦袋,怎麼就不開竅啊!”劉天豹說着,敲了一下龍嘯天的頭。
龍嘯天只得住嘴。
不幾日,覃明和劉天豹等人率領着西夏軍隊,晝伏夜行,已經來到臨安城外,部隊分駐玉皇山和大慈山。
覃明則帶着龍嘯天、藍海心、杜詩、柳卿卿和蘇蔚然一行六人,從嘉會門進入了臨安城外城。
臨安城本名杭州,本來是春秋時期越國的都城,杭州自古繁華,著名的大美人西施,就曾在此生活,給後世留下了無數回憶。
宋都南遷之後,乃改名臨安。意爲君王降臨,天下安定。而老百姓則以爲,這是慌忙逃跑的皇帝臨時安居的地方。而不論如何,臨安畢竟是個風水寶地。
臨安南倚鳳凰山,西臨西湖,北部、東部爲平原,城市呈南北狹長的不規則長方形。皇家的宮殿獨佔南部鳳凰山,整座城市街區在北,形成了“南宮北市”的格局,而自宮殿北門向北延伸的御街貫穿全城,成爲全城繁華區域。
御街南段爲衙署區,中段爲中心綜合商業區,同時還有若干行業市街及文娛活動集中的“瓦子”,官府商業區則在御街南段東側。居住區在城市中部,許多達官貴戚的府邸就設在御街旁商業街市的背後,官營手工業區及倉庫區在城市北部。以國子監、太學、武學組成的文化區在靠近西湖西北角的錢塘門內。
臨安乃江南名城,風景秀麗,迤邐多姿。宋帝南遷之後,又增設了不少建築,興建了不少園林,整個城市就更加的繁華了。雖然時逢亂世,可是與其它地方的滿目瘡痍相比,臨安還算得上是人間天堂。
“難怪皇帝樂不思蜀,原來江南如此美麗,臨安如此富庶。”藍海心說。
杜詩看看美景,又看看藍海心,打趣地說:“要是西施還在就好了,我倒要看看,是姐姐更美麗呢,還是西施更誘人!”
“我們去看看西湖吧,聽說,西施就是西湖的一朵蓮花幻化爲人的花仙子,難怪清水出芙蓉,國色天香啊。”藍海心也說。
“好吧,我們去看看嶽武穆。”覃明說,“不過,嘉會門離皇宮比較近,離西湖克還遠着呢。”
的確,嘉會門是外城城門,也可以算是整個臨安城的後門,在整個城池的南部,是進入臨安的南大門。門內,有御馬院、侍班閣等皇家用地,也有梵天寺、石佛寺、沖天觀等宗教用地,都在鳳凰山腳下。道教出身的龍嘯天很想去沖天觀參拜一番,可是,衆人以爲翻山越嶺太累,所以大家朝侯潮門方向走去,因爲這裡更爲平坦。
到侯潮門,過東華門、和寧門,就來到了六部、三省的辦公地帶。不過,衆人都無心於那些庸庸碌碌的朝官們如何辦公的,他們沿着御街,一路草草地欣賞了白馬廟、德壽宮、宗陽宮、福王府,然後在太平坊買了些食物,過後市街轉而來到龍翔宮,過了三橋,從涌金門來到了西湖。
從涌金門看出去,左面是錢王祠、雷峰塔、報恩寺,面前就是美麗的湖心亭、放生亭,兩亭遙想呼應,猶如兩個對歌的美人一般。長長的蘇公堤淨慈寺和鳳林寺,將西湖的西部和東部分開,西部較小,猶如一隻玉耳,使得西子的臉蛋更加的豐腴,圓滿。
“真美啊!”四大美人齊聲讚歎。
“美人們,別驚歎啦,我們還是乘船入湖,好好賞玩一番吧。這樣清澈、純淨的西湖,在二十一世紀,可是看不到的哦!”覃明說。
“覃明,你說那雷峰塔底下,真的有白娘子嗎?”杜詩問道,“她和許仙,不是成仙了嗎?”
“哪裡還在啊?”藍海心搶着說,“魯迅先生爲什麼要寫《論雷峰塔的倒掉》,不就是因爲他們成仙了,裡面沒有白蛇了,還要雷峰塔幹什麼?”
藍海心一句話,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誰是魯迅啊?”柳卿卿突然問,“我閱盡萬卷書,怎麼沒有聽說過他的什麼《論雷峰塔的倒掉》?”
杜詩笑開了,“柳堂主,你是哪個朝代的人啊?”
“我是大明子民。”
“哈哈,魯迅是我們二十一世紀的大作家,就像你們明朝的吳承恩、施耐庵、唐伯虎一樣出名。他在你後面好幾百年纔出生,你當然不知道啦。”
“喔,原來如此!”柳卿卿說,“你們真幸福。”
這個幸福的話題,一旦展開,肯定沒完沒了了,所以大家都沒有開腔。六人租來兩條小船,龍嘯天、柳卿卿、蘇蔚然同乘一條,覃明則與杜詩、藍海心一條。
兩葉小舟,在清凌凌的西湖上盪漾着。可是,覃明的心情卻無比沉重。因爲孤山之上,有一個人在等着他。這個人,就是邱暝風。
上了湖心亭,六人又團聚了。覃明藉故說六人一起不方便,建議男女分開遊玩。大家覺得還不錯,四大美人就結伴而去。覃明則和龍嘯天乘舟上了孤山。
孤山位於西湖西北角,四面環水,一山獨特,因位於西湖的裡湖與外湖之間,故名孤山,是湖中最大的島嶼,它東接白堤,西連西泠橋,猶如白玉盤中一青螺,浮在碧波縈繞的西子湖中。孤山之上,處處都可以見到梅樹,梅花盛開之時,則處處鳥語花香,所以孤山又有一個雅名:梅嶼。
小舟來到孤山北面。邱暝風就在一棵梅樹下,悠閒地嗅着梅枝。
“仲父,您怎麼親自來了?”覃明跳到岸上,龍嘯天則和舟子一道,將小舟又劃回湖中。
“老臣不能不來。”邱暝風說。
“爲何?”覃明問道,“是不是孩兒做錯了什麼?”
“王爺沒有任何錯誤。只是,王爺將金國、蒙古兩國在數天之內,同時消滅於無形,現在,又意圖滅掉西夏精銳,此舉有失妥當。”邱暝風說,“得饒人處且饒人,王爺真要將大漢光復,就不該消滅太多人,增加惡行。”
“那麼,我該怎麼辦?”覃明問道,“西夏在蒙古、金國滅亡之後,已經成爲大宋最大的威脅。如若不滅西夏,那麼,大宋將受到極大的威脅。”
“現在,大夏軍隊,已經分駐皇城附近,西夏國內極爲空虛,除了一兩萬的皇帝衛隊,已經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現在,你可以將大夏的虛實,透露給宋朝,讓他們來一個擒賊擒王,將西夏老少皇帝俘虜過來,重演一次徽欽二宗被俘的鬧劇,那麼西夏軍隊羣龍無首,也就自然亡了。放過這些無辜的性命,讓他們自謀生路去吧。”
覃明道:“多謝仲父點醒,不然,孩兒又積下惡業了。”
“成大事者,積下惡業又如何?”邱暝風厲聲說。
“請仲父明示。”覃明謙卑地說。
“現在你不是殺戮的時候,而是積蓄力量的時候。”邱暝風說,“山海幫名爲幫派,其實是你的軍隊,日後要重整河山,沒有軍隊,你拿什麼去取得天下。所以,你的軍隊,必須儲備起來。這一點,臣已經爲你想好了。你來看看。”
邱暝風說着,拿出了輪迴珠。
“看,山海幫的幫衆,已經爲崇禎皇帝立下了不少功勞,跟隨袁崇煥南征北討,消滅了許多不安分的義軍。現在,大明已經基本平定,百廢俱興。崇禎皇帝非常珍視失而復得的江山,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王爺的幫衆,也幾乎都獲得了爵位官職。老臣已經給他們暗暗下了生死咒,他們只聽從於王爺的指揮。無論王爺身在何處,只要催動生死咒,他們立刻會成爲天降神兵,爲王爺效力。”
覃明從輪迴珠裡,看到了幫衆們因功受賞,得享富貴的各種場面,大爲欣慰。
說着,邱暝風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錦囊,上面寫着一個“明”字。覃明接了過來。
“只要你有急用,打開錦囊,照着裡面的咒語一念,他們即刻就會來到你的身邊。”邱暝風說,“不過,用完之後,必須馬上再念一遍,讓他們回到明朝去。他們只是靈魂出竅,只有七天時間可用,時間一過,靈魂不能復位,他們就會死去,永無超生之機。王爺慎用。”
“孩兒謹記。”覃明說罷,將錦囊收入懷中。
“西夏武士,非常勇猛,你可以挑出三萬最爲精悍的士兵來。老臣明日將在此處作法,將他們化爲魔獸。這些人不是中原人士,心性難馴,老臣只有將其靈魂,附在各種猛獸身上,王爺用魔咒控制他們,將來必有大用。”
覃明再次說道:“孩兒謹記。”
邱暝風說罷,突然間與湖中煙靄化爲一體,消散了。
覃明恭敬地朝湖中拜了三拜,才起身去與龍嘯天等人匯合。
四大美人因爲很久沒有到如此美麗、純淨的地方遊玩了,玩得樂不思蜀。
覃明和龍嘯天無奈,只好和船家一起,拿出釣竿,在西湖邊垂釣。
可是,覃明哪有心思釣魚。
自從完顏守緒自縊身亡那一刻,邱暝風忽然不知應用什麼法術傳喚,讓他事成之後立刻到孤山秘會那一刻起,覃明的思緒就亂了。他實在是不知道,邱暝風到底有多少神奇的法術,還沒有向他展露。
這麼一想,他忽然想到了剿滅了李自成之後,他本來要回到2012年的,卻無法自控地來到了草原,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滅掉了兩個王國。
可是,他又不敢懷疑邱暝風。畢竟,那是他的仲父,自從幼年起,他一直維護着他,否則,他早被呂雉殺害了,根本不可能成爲不死之身。
可是,他又不得不想,因爲邱暝風,越來越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怎麼解,也無法解開。
突然,一條魚兒咬住了鉤子,拼命往湖底拖,覃明的魚竿差點脫手而去。覃明這纔回過神來,慢慢地收竿,終於將魚兒提了起來,居然是一條全身血紅的大魚,可是,又不同於他所見過的魚。
“幫主,這是什麼怪魚啊?”龍嘯天問。
“我怎麼知道?拿回去問問大家。”
“是。”龍嘯天把魚裝進魚簍。兩人釣到這麼一條怪魚,也就沒有再繼續垂釣,來到湖心亭,等着四大美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