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剛剛從我家裡搬出去,就迫不及待的找下家了?”
杜墨淳的話冷冰冰的,還帶着幾分鄙夷。
剛纔,就在路邊學在下面相親的時候,他坐在樓上的窗邊,全都看見了。
陸白雪臉色一白,卻還是死咬着牙懟道:“出來相親了,怎麼,你有意見?”
“我能有什麼意見啊,只不過看見陸小姐,這樣一次出來相親不夠,還一次性見三個的,有點驚訝,你還真的是飢渴呢。”
陸白雪的臉一下就刷白了。
她忽然冷笑了一聲,“我見一個,見三個,哪怕是我舉辦一個比武招親呢,跟你有什麼關係?”
杜墨淳就這樣被對了一下,動了動脣。
的確。
他已經把她給趕出去了。
彼此結束了爲期三個月的同居生活,現在已經是形同陌路了。
“跟我能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陸小姐想要跟我搭上關係?”杜墨淳說,“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就在一個星期之前,陸小姐還在費勁的爬上我的牀,想要勾引我,結果現在,轉臉就要去勾引別人了。”
如果說剛纔陸白雪臉上只是蒼白,而現在就是完全蛻的沒有一點血色了,慘白的和石灰一樣的顏色。
電梯已經到了,伴隨着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陸白雪頭也不回的下了電梯。
她是這樣驕傲的一個女人,就如同時時刻刻都好似珠光閃耀的孔雀,但是現在卻……落的這樣狼狽逃離的地步,頭也不回。
杜墨淳看着女人的背影,也不知是爲何,心裡忽然好似是針扎一樣疼了一下。
他猛地擡腿想要向前追過去,卻又生生的按捺住自己的腳步。
他現在過去幹什麼?明明是他將她給趕出去的,兩個人已經沒有瓜葛了。
陸白雪一路上走得飛快,從溫暖的咖啡廳裡面走出來,整個人都因爲突如其來的冷空氣而渾身一個激靈。
她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在擡步上去之前,轉頭朝着咖啡廳看了一眼。
沒有人追出來。
他……沒有追出來。
心灰意冷。
就算是明明知道,現在這一切,只是她在和賀西珏配合,但是看到杜墨淳這樣的決絕,她還有信心麼?
也許,這樣離開,她不再去主動的粘着他,是不是他也不會走近,兩人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了。
想到這兒,陸白雪的內心就彷彿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甚至比那天拉着行李箱,從他在外面出租的公寓出來的時候,內心還要難受。
她回到陸家宅子,剛剛精疲力竭的將自己整個人都給摔倒在牀上,陸斯承就進來了。
“妹妹,怎麼樣?後面兩個怎麼樣?”
陸白雪煩得要死,擡手就拿起來一個抱枕,朝着陸斯承猛地扔了過去,“你給我滾出去!”
陸斯承一聽陸白雪這樣激烈的反應,就知道,恐怕,結果不怎麼好。
只是,第一個相親對象都那麼奇葩了,後面兩個,怎麼也不可能比第一個更差吧?
陸斯承抓着陸白雪的靠枕,將靠枕給陸白雪支在腰後,“妹妹,到底怎麼樣?你不說一說,哥怎麼知道啊?”
“都是兩個極品!”陸白雪蹭的就從牀上坐了起來,“以後如果是你再給我介紹這種奇葩,你就自己去相親去!”
“那你嫂子肯定是饒不了我的。”
陸白雪翻了個白眼,“那是你自己的事兒,反正你給我介紹對象,一點兒都不上心!”
“好,好,這次是哥的錯,這次哥哥絕對親自把關,絕對給你介紹的都說豪門的公子哥。”
“我不要了,”陸白雪靠在牀頭,有點悶悶不樂的說,“我不要去相親了,哥,我今天在相親的時候,碰見他了。”
這個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杜墨淳?怎麼,碰見他又怎麼樣?難道他還敢對你甩臉色?”
陸白雪苦笑了一下。
如果單純是甩臉色倒是好了,現在不僅僅是甩臉色,而且還言語上的攻擊外加冷嘲熱諷了。
陸白雪低着頭,深深的閉了閉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樣。
陸斯承握着拳頭,看來,他還是沒有能去敲打了他。
這個杜墨淳,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陸斯承說:“你等着,我明天就去找他,到底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別問了,哥哥,”陸白雪說,“我想出國。”
在八年前,她是自己爲了逃避,主動和杜墨淳提出分手,然後就玩失蹤,離開了華國。
而現在,爲了同樣一個人,又要在一次的逃避了。
就連陸白雪想想,都覺得自己的感情,真的是好失敗。
陸斯承也恢復了冷靜,他靜靜地看着陸白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你覺得值得麼?”
陸白雪睜開了眼睛,眼睛裡是一片深切的汪洋大海。
“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這是在順應我的心。”
………………
陸白雪離開的機票,是訂在下個月,需要在陸家老太太過完八十壽辰之後再離開。
這段時間,她經常就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從精神病醫院,再到陸家大宅,就算是閨蜜打電話,想要叫她去逛街看電影,都被她給推掉了。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留在這裡,安安靜靜的,等到奶奶的壽辰過完了,就出國,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一直到了奶奶的生日臨近,她需要去給奶奶挑選禮物。
她決定去古董街淘一件紫砂壺。
其實,奶奶原先並不喜歡紫砂壺,喜歡上紫砂壺,喜歡上泡茶,是因爲爺爺的去世。
奶奶就會經常拿着爺爺的紫砂壺,研究茶道,現在,甚至可以品出來幾十種茶葉的味道。
除了在爺爺下葬那天,奶奶哭得撕心裂肺之後,奶奶一直都很積極樂觀。
照顧爺爺養的一隻烏龜,照顧爺爺養的花花草草,也開始學着泡茶,養生。
陸白雪真的很羨慕奶奶這樣的生活,這樣愜意,這樣將爺爺生的意念流淌在自己生存的餘生之中。
她進了一家百年老鋪,除了選了一個紫砂壺之外,還看中了一串佛珠。
“老闆,這串珠子我也要了,都給我包起來吧。”
她低頭想要從包裡拿出卡來刷卡,老闆卻說:“這串佛珠已經有客人事先預定了。”
“有人買了?”
陸白雪皺了皺眉。
“是的,陸小姐,您不如挑選一下別的?”
陸白雪的性子向來都是很直,一聽老闆這麼說,或許也有先入爲主的感覺,看見這個佛珠,別的都已經不入眼了,只有這串佛珠覺得是最好的。
“這串佛珠那個客人給錢了麼?”
老闆說:“這倒沒有……”
“那交定金了麼?”
“沒有……”
“那我現在全款,加錢給你,”陸白雪說,“老闆,只是一句口頭的話,萬一他要是不來拿這珠子的話,錢你就賺不到了,而且,我這串珠子,是想要送給我八十歲整壽辰的奶奶的,她老人家,還能有幾個整壽辰呢?”
現在多少都只是講求的是情懷。
現在陸白雪就是打了情懷牌。
再加上自己多加錢,她還就不信了,老闆會傻到要幫人留着。
可惜了,老闆臉上雖然爲難,卻始終不鬆口。
“抱歉了,陸小姐,您在看看別的,我們店面既然是可以稱得上是百年老店,信譽是第一保證的,倘若我現在高價賣給了你,那如果那位客人來了,我要如何交代,買東西,不管如何,也都有一個先來後到。”
陸白雪抿了抿脣。
她對於這個老闆,實在是心裡敬佩。
現在這個物慾橫流金錢至上的社會裡,能保持這樣純真的心,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她的目光,有些戀戀不捨的望着那一串佛珠。
也不知是怎麼,她第一眼看見這珠子,就知道,這珠子,和她有緣。
說起來,她這段時間心如止水,用送奶奶打着幌子,其實是想要買給自己來帶的。
現在,既然沒有辦法,就只能離開了。
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老闆,我昨天給你打電話預定的那串佛珠,我來去了。”
這個聲音!
陸白雪聽見了這個聲音,後背就好像一下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