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線上的那道光芒起初如星辰,隨即若明月,但轉眼間已變成熾熱太陽!
石辰心中警兆大作,根本不及思索,只能憑本能陡然加速並趨避轉向,全力衝刺!
在這種境況下,即便是身在天啓號內的吉娜想要幫助石辰也無濟於事。
一旦被軌道炮盯上,只要沒有任何阻擊干擾,便會變得危險無比。
因爲looc粒子軌道炮發射的是帶有電荷的粒子團,一般使用線性鐵氧體磁場感應加速器來產生高速電子束,絕對速度爲每秒30萬公里!已經臨近光速,一旦被成功鎖定發射,基本便等於中彈。
所以想要趨避軌道炮的轟擊,必須如同近身趨避子彈一樣,拼的是提前趨避,一旦被瞄準出膛,便一切皆休。
也就是說,石辰最多隻有一次閃避的機會,中則死,不中即生,如此簡單。
全速衝刺中,小初也在瘋狂的爲他計算着羽級戰艦這記軌道炮可能的射擊軌跡線,這些軌跡線自夜空中延伸而來,一瞬間,竟有十三道之多!
石辰心中一凜,這當然不是說那艘戰艦能夠轟出十三炮,只能說明蘇耶鴻圖對他早已瞭解透徹,並且猜到了小初這個存在,因爲小初無法在沒有任何途徑的狀況下入侵羽級戰艦,所以只能依靠戰艦的電磁傳感器的鎖定判定進行預警,而這一刻,這個功能反而被對方利用並干擾視聽。
生死之際,石辰只好切斷小初的預判軌跡,憑藉本能和對危險的預判來進行趨避。
他只覺得蒼穹忽然一閃,因爲兩臺戰爭使徒已然突破了音速,除了自己血管血液的流動和心跳生,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已消失。
時間彷彿都變慢了,石辰轉身、跨步、側躍,整臺戰爭使徒彷彿突然時速。腳下塵土飛揚,仿若掀起了一場恐怖的沙塵暴。
天空的那道光亮終於飽和到了臨界點,無比耀眼的光柱一時間點亮了黎明尚且因石辰兩人速度重新拉回昏暗的長空。
原初使徒身周掀起的沙塵暴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裡面曾經存在的一切都蕩然無存,只有在空洞的最中央,戰爭使徒側身而立,左側腰間同樣出現了一個半溶化狀態的孔洞,冒出青煙,而遠處的地面則出現了一個方圓三百餘米的巨坑,中心都因爲高溫而琉璃化。
這一炮雖然未能將石辰操控的原初使徒給泯滅。卻也給原初使徒造成了重創。
蘇耶鴻圖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機會,山巒般的身體一個轉身急停,自超音速狀態下脫出,它一聲瘋狂的咆哮,雙臂舉起一個十字封硬抗了天啓號的一輪炮擊,整個雙臂的合金裝甲全部融毀,肌裡焦黑,露出其下森然白骨。
一腳狠狠的踏在大地上!同樣受創不輕的蘇耶鴻圖操控着戰爭使徒,朝着石辰反衝而去。
兩者的拳頭在半空中相撞。
伴隨着一聲如悶雷般的炸響。大地瞬間龜裂,土石和血霧共同升起。
自兩艘戰艦的天空俯瞰而去,就見兩者相撞之地,整個空間宛若橙色的深潭中被扔下了一塊巨石。整個中心瞬間塌陷下去,掀起了一道恐怖的圓狀波瀾若海嘯般朝着四面八方洶涌而去,周遭一切都若摧枯拉朽般化作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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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些躲藏於地下的變異體則齊齊遭到了池魚之災,被恐怖的衝擊拋飛在高空。然後在恐怖的震盪下崩成血泥。
正中心的兩頭巨獸同時怒吼一聲,右手臂上的皮膚幾乎全部炸開,這次不再是噴出血霧。而是涌出大片粘稠的血漿!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那是一場血雨!
然而即便是這樣,恐怖的風暴卻不是寂靜前的瘋狂,而是瘋狂的開始,兩頭戰爭巨獸已經徹底化作了一灰一黑兩道模糊不清的環境,在斑駁的大地上馳騁,宛若兩道在大地上不斷延伸的塵煙地龍,每次碰撞在一起,必然掀起一道恐怖的波瀾,出現一道深坑,掀起一片血雨。
血已如泉,不斷自石辰脹裂的血管中溢出,熾熱的血珠剛剛涌出,就會與戰爭使徒的血液交匯在一起,宛若點燃了它的生命之火,讓它的每一擊都變得越加狂暴。
在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不僅僅是燃燒過的焦土大地,就連天空也成了一片空白,兩者的衝擊將天空原本便稀薄的雲層都吹飛了出去,再也看不見活着的變異體,埋藏於地下的變異體生物兵器大軍,都在恐怖的力量對衝中徹底崩解。
石辰和蘇耶鴻圖之間的戰鬥,餘波就已對寂靜不變的環境地貌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在戰鬥歷經的幾百公里範圍內,已成沒有生命的死域。
然而即便是戰爭使徒,也有力竭而亡的時候。
兩者都已經感到戰爭使徒體能的下降,渾身都已經露出大片慘白的骨骼。
這一次石辰的攻擊簡單之極,就是揮拳直刺,他的動作也簡單之極,就是合身直撲蘇耶鴻圖胸膛。
石辰如一顆最熾烈的火流星,瞬間已加至不可思議的高速,剎那間與蘇耶鴻圖操控的第一使徒擦身而過!
當石辰的身影出現在戰爭使徒的身後時,整個腰間已經空洞,只剩下一根白慘慘的脊椎,洶涌的血水如瀑布自胸腔破碎的隔膜灑落而下,正整個地面的坑洞都澆出了一片血色的海洋。
在石辰身後,戰爭使徒低頭看着胸膛上巨大的空洞,眸中已然沒有了情緒,彷彿一尊已經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而原初使徒的右手,則握着一根半透明的金屬管。
那是戰爭使徒的駕駛艙。
石辰徐徐擡頭,兩隻猩紅的眼睛凝視着這個並沒有太多交集,卻又徹底改變了他命運的男人。
座艙裡的蘇耶鴻圖艱難地笑了笑,說:“看來……你成功了,不過,我之所以敗,是敗在了機體上。”
兩臺戰爭使徒的性能相差彷彿,但蘇耶鴻圖操控的第一使徒卻有着駕駛艙,而石辰卻是藏在原初使徒最堅硬的顱骨裡。
是以從軌道炮落空的那一刻起,蘇耶鴻圖便知道自己敗了。
“不錯,可戰爭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石辰說。
蘇耶鴻圖咳嗽了幾聲,血沫不光從嘴裡涌出,也不斷從眼睛鼻子耳孔裡冒出來,他好不容易嚥下血塊,喘息問說:“親手報仇的感覺怎麼樣……”
“心情還不錯。”石辰老實回答道。
蘇耶鴻圖仰天躺在座艙內,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消失了,而手卻在操控臺上不住摸索着,似乎在尋找什麼,隨着久尋不獲,他臉上顯露出焦急神色。
石辰心中一動,看到了操控臺上的一隻管狀的信號發射器,正要做些什麼,對方卻已經摸到了那隻發射器,蘇耶鴻圖的表情明顯放鬆了很多,甚至臉上泛上一層充滿活力的紅光。
“那便好。”他愛惜不已地撫摸着信號發射器,好不容易嘆了口氣,看着石辰喘息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種結局,不過...我依舊不能放你離開,雖然只是某種可能,我依舊不能坐視那種可能的發生,我答應過西斯,所以...我只能帶你一起走了。”
石辰默然片刻,他知道這樣的發射器在羽級戰艦上也有一枚,即便他阻止了蘇耶鴻圖,也阻止不了他的屬下在蘇耶鴻圖死後繼續執行。
他也沒想到竟是這種結局,可面對即將可能的死亡,石辰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是沒有多少害怕,是大仇得報,亦或是潛意識裡他也不想去面對蘇耶鴻圖預示的那種情景發生。
而死亡,卻是最好的逃避?
於是笑着道:“我忽然發現你這老東西也有些優點了,如果不是當年你殺死了我的父母,我也會如同萬千聯邦民衆那般敬重你,拋開你某些無恥的層面,你的確算的上是一個忠義的梟雄,甚至有可能,你會成爲嶽祖父也說不定。”
“沒那種可能!只要我還活着,就絕不容許那種境況發生!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明明是使徒之種,在我臨死前竟會說這種話,難道說人類的世界觀對你的影響真的如此之重嗎?”蘇耶鴻圖說。
“我不知道什麼是使徒之種,我只知道被關在虛空研究所最底層的那個女人,同樣只不過是個不幸被感染的人類。”石辰笑了笑,說:“所以,我從來都認爲我是人類,而我的名字,是石辰,是石滄海和蘇妍的孩子。”
“……蘇妍?那個女人的名字嗎?很美的名字,和西斯的名字一樣美。”蘇耶鴻圖終於沒有再說些什麼褻瀆者的話語,亦或是他殘餘的生命力已經無力讓他去爭辯些什麼,“如果真有地獄,請替我向她遞一聲抱歉。”
“抱歉,我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會讓你死的心安理得,所以,請你上路吧。”石辰搖頭道。
蘇耶鴻圖愣了愣,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真像...她...”旋即按下了手中的發射器。
石辰木然的看着天邊隨着紅日一起升騰起的蘑菇雲,感受着鋪面而來的衝擊熱流,捏碎了手中的駕駛艙。
原帝國親王、御前侍衛統領、黑石軍神蘇耶鴻圖,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