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我們終將迎來的明天（中六）
首都星圈聯航公司航空港，一艘與赫利俄斯號極其相似的飛船停泊在此。
但它不是赫利俄斯，而是一艘嶄新的伊卡洛斯號。
“一把年紀還要去折騰？你走了，扔下這麼一大攤子怎麼辦？就靠石琦？”石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道。
“我們這一輩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只想趁着還能動彈，學滄海去多看看不曾擁有過的風景，而且，如今的聯邦，需要這麼一批開拓者。”
石邦河笑着道：“至於公司的那些破事兒，不是還有你嗎？你是哥哥，妹妹遇到困難，怎麼也要幫襯下吧？”
“我可不是經營管理的料，你是知道的，當年弄了個藍晶生物，至今都欠一屁股債，聯邦航空公司真交在我們手上，遲早給敗光。”石辰攤了攤手道。
“那是你們的事兒，至於敗家，還能敗的過你爹？再者你窮酸日子過了那麼多年，還真不一定懂的怎麼花錢，這方面讓琦琦閒時教教你。”石邦河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拍着石辰的肩語重心長的交代了些事情，最後重重的擁抱了一次自己的女兒，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將一張信箋塞在她的手裡，便在幾名艦組人員的陪同下，轉身步入了伊卡洛斯。
一陣引擎噴射的轟鳴聲中，琉璃似的飛船穿透了籠罩在首都星圈上空的雲層，消逝在視界裡。
“真走了啊，倒是灑脫。”石辰嘆了口氣道。
原本回到聯邦後，他便一直來過石家，不是因爲刻意的疏離，而是不知該以何種身份去面對石邦河，畢竟嚴格算上去，他並不是石家人，也沒有太多意願去繼承石家的產業。
然而當他將自己自地球得到的真相告知石邦河後。石邦河沉默了片刻，深沉道：“滄海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不要讓他失望。”
這是一個讓石辰很意外的答案，不過很快便釋然了下來，因爲無論他和石滄海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石滄海都一直將他視如己出，而石辰也一直將他當作自己的父親，有這一點，足以，而石邦河也明白這一點。足以。
石琦一直安靜的站在石辰身邊，手裡緊緊的拽着那張信箋，一言不發。
“想哭就哭吧，沒什麼丟人的。”石辰有些心疼的看着外表強硬內心卻若琉璃的女孩一眼說道。
“有什麼好哭的，我從來沒有原諒過他，也永遠不會原諒他！已經只會用工作忙來逃避現實，現在好了，索性逃到外太空去了，總之石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石琦偏過腦袋。咬着脣憤憤道。
一陣風吹來，女孩的肩膀顫了顫。
躺着中槍的石辰搖了搖頭，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肩上。
石琦卻是這個當口轉過頭來，眼中含淚的盯着他。道：“你這是想泡我嗎？”
“......”石辰頓時只覺得一個鬱氣涌上心頭，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過段時間就要結婚了，再說了。我好歹是你哥啊，瞎想些什麼呢。”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有幾個女人。”石琦冷笑道：“再者你和大伯不是沒有血緣關係嗎？就算有血緣關係有如何，別忘了當年我那兩個哥哥試圖做過什麼。又是怎麼死的。”
石辰覺得自己再說下去會嘔出血來，但礙於石邦河的囑咐和身爲兄長的責任，還是好言勸道：“都過去的事情了，忘掉它吧，你爸在這件事情上從來沒怪過你，他只是出於自責和內疚，怪自己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子女，纔想試圖去彌補。”
“彌補便是逃避嗎？”石琦咬牙道。
“他知道你一直難以原諒他，不想見他，甚至爲此不願回家，也許他離開一段時間，沒有那些陰影，你反而能夠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石辰道。
石辰聞言沉默了下來，垂着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還是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忽然擡頭惡狠狠的瞪了石辰一眼，“就知道替他說好話，你要是敢欺負我，我一定把你給閹了。”
拋下這句話，她便鑽進了那輛綠皮悍馬裡，一聲低沉的引擎轟鳴聲中，絕塵而去，像是重新披上了一層軟硬不進的鋼鐵鎧甲。
石辰望着絕塵而去的女孩，苦笑着搖了搖頭，在腦海中向某位存在呼喊了一聲。
攤上這麼一個妹妹，恐怕以後有的受的。
不過，恐怕也唯有時間和溫情，才能漸漸融化她的那層心牆，將陽光照進她冰封的心房裡。
被扔在航空港的他卻是沒有看到，那輛悍馬沒有開出多久便停在了路旁，女孩攤開那張石邦河留給她的信箋，在車廂裡哭成了淚人。
石辰沒有等多久，一輛風塵僕僕的麪包車便停在了石辰面前，石辰鑽了進去。
開車的是一身蕾絲女僕裝的小初，車是用於鎮江面館進貨的，今兒某種程度上算是公車私用了。
“你該不會真對自己的妹妹也產生生殖衝動了吧？”小初目不斜視的突然冒出這麼句。
石辰的身體微微僵硬，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般，矢口否認道：“怎麼可能？你懂什麼。”
“可先前她問你是不是想泡她的時候，你的心率和血壓都有所上升哦，嘴上說不可能，可身體倒是蠻老實的嘛。”小初面無表情道。
石辰一滯，惱羞成怒道：“這是本能反應好嗎？是個正常男人聽到漂亮女人這樣問都會緊張好嗎？”
小初明顯怔了怔，然後有些失落道：“這樣嗎？果然人類的情感還是太複雜。”
石辰似乎能夠感覺到她的波動，安慰道：“慢慢來吧，我已經能夠感覺到你越來越像人類靠近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嘗試幫你克隆出一個身體，你既然能夠存在我的神經元中，理論上應該也能生活在人類的身體當中吧？如果真的能那樣的話，你就能像真正的人類一樣生活了。”
小初沉默了片刻，突然盯着石辰的眼睛：“真的嗎？什麼時候？”
於是輪到石辰感覺尷尬了，他也只是突發奇想，卻沒想到小初真的如此渴望，慎重的點了點頭道：“給我點時間準備準備。”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剎車，車停在了路旁。
“怎麼了？”石辰有些意外於小初的突然舉動。
小初雙手搭在石辰的肩上，帶着絲詭異的羞澀味道問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會不會考慮下我？”
石辰被這小初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頭皮發麻，問道：“什麼考慮下你？”
“交配繁殖啊。”
“怎麼了？難道我就不行嗎？”
“你核心運算程序沒出bug吧？”
小初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縷縷銀芒，篤定道：“系統自檢完畢，核心程序雖然衍生出了一些新的模塊，但沒有什麼衝突問題呢。”
石辰震撼地脣舌發澀，半天后纔想起來問道：“怎麼會這樣？”
小初可愛地摸了摸沒有辦法做出表情的面頰，盯着石辰的眼睛認真說道：“也許還是因爲傳承了一部分蘇耶西斯的記憶數據的問題吧，我覺得如果你真的給我製造一幅人類的身體，我想我真的能夠像你們一樣生活，所以，我真的很期待。”
石辰沉默片刻後，有些複雜的笑了笑道：“那真的得恭喜你了。”
“那先前的問題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個...這種事情，必須得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呢。”
“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還不夠嗎？”
“...可你是人工智能啊，種族都不同，怎麼談戀愛？”
“你還摸過我的胸，這說明你對我有過交配衝動，用你們人類的術語，自我們相遇的這十六年來，你至少猥//褻過我四千三百六十四次，如果這樣你都不願娶我的話，早該牢底坐穿呢。”
眼看着車內兩張面龐越來越近，電話鈴聲忽然想起。
石辰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飛快的按下了通話鍵，“喂。”
“石辰，我到首都星圈了，我們約好的，來見一面吧。”說着那邊便終端了通話。
“蘇耶蒼娜？”小初有些幽幽的問。
“嗯。”石辰蹙着眉，心情有些複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