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真有本事看穿自己的來歷,那她豈不是要被人活活燒死了?
元媛越想心中越緊張,小臉也有些發白,恨不得拔腿就跑,終於聽到老師太說道:“小姑娘好命格!將來大富大貴是跑不了的!”
“呼!“元媛暗吐了一口氣,這是過關了吧!也可能這個老婆婆就是故作玄虛,世間那裡有什麼世外高人呢!
“哎呀!我就說嘛!我們元姑就是貴人命!“陳老太喜的一拍大腿,樂的滿臉菊花開,笑道:“我和你們說啊!那一年,我家元姑才落地三天,就來了一個遊方和尚,鐵口斷下元姑是天生的貴人命呢!”
陳老太這話,作爲兒媳婦的王氏是聽過無數次了,馬寡婦因爲與陳老太一向不和,這還是頭一回聽到,臉上的神情就有些異樣了。
一雙眼睛直冒精光的打量着元媛,這個小丫頭莫非真的是貴人命,遊方和尚這樣說,老師太也這樣說。當初就該順着兒子的意思和這個小丫頭做親事纔好啊!
馬寡婦是越想心中越是火熱,眼珠子急轉起來,“我說老嫂子,我們巖哥當初是救過你家元姑的,按說這婚事該是給他們兩個辦更穩妥些的!”
王氏一聽她這話,臉色煞白,光動嘴脣,卻說不出話來。陳老太三角眼一瞪,嘴角拉下,不耐煩的說道:“你又要胡扯什麼?”
馬寡婦心頭更熱,也顧不得還當着人家老師太,就想要再把說親的人選換了。“我這話可不是胡扯,元姑被我家巖兒救上來,那是大傢伙都看在眼裡的,你可不能不認賬啊!要我說,爲了元姑的名聲,還是換了的好!”
“親家,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王氏也是爲人母的,事關女兒的婚事,不能不爭了。
好在陳老太並沒有因爲她搶了話題而發火,只是多少有些不屑的瞥了馬寡婦一眼,從鼻子裡哼道:“我家元姑年紀還小,又是做長輩的,怕什麼!”
馬寡婦被她一噎,還想開口,一旁的元媛連忙說道:“娘!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陳老太這才笑眯眯的衝着老師太點點頭,再三謝過,拉着元姑興沖沖的離去了。
馬寡婦心有不甘的跟上,王氏更是心神不寧的低頭跟着。
一行人到來庵門,春柳面帶喜色的匆匆跑來,就連陳老太的臭罵也沒有當做一回事。
上了牛車,馬寡婦思量幾番再想要開口,卻被元媛又一次打斷,她歪着頭,笑眯眯的說道:“馬家嫂子,師太都說我們玉蘭和你家公子是天作之合了,咱們回去是不是該給兩個人把婚事辦了?”
馬寡婦神色微動,就見對面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說道:“他們年紀也不小了,今年成親來年就要恭喜嫂子抱孫子了!”
這句話纔是實實在在的打動了馬寡婦的心,自己年輕守寡,不就是爲了老馬家能夠延續香火,將來去了地下也能對得起孩子他爹!
如今兒子也不小了,元姑雖然好,可年紀還太小了,還是定下陳家大丫吧,好歹是大姑娘,進門就能夠給她生個大胖孫子。
再一想,陳元姑將來大富大貴了,還能夠不關照她的侄女?娶了她也是一樣的。
如此一想,馬寡婦就不再提換人的事情,臉上堆起笑容,對王氏說道:“親家母啊!兩個孩子八字也合了,咱們回去就給他們選個好日子,你看怎麼樣?”
王氏的心是忽上忽下,此刻見馬寡婦和顏悅色的和自己說話,這才真正的落下。笑道:“親家說的是!”
春柳一直在想着心事,聞言懊惱的看了看面帶喜色的母親,又低下頭去。
又是一路車馬勞頓,回到家中,元媛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顛散架了,懨懨的吃了晚飯,就回房了。
第二日,照舊是起的最晚,梳洗過後,卻看見陳老漢並沒有下地,而是和陳老太一起坐在炕頭上說話。
“元姑快來,這是你嫂子留給你的早飯!“陳老太見到寶貝閨女心中就是高興。
“爹孃早!你們都吃了嗎?“得了兩位老人慈祥的笑容,元姑才安心的開始吃早飯。
“老頭子!觀音庵的老師太說了,我們元姑將來是要大富大貴的!“陳老太美滋滋的對陳老漢又說了一回。陳老漢也不嫌煩,樂呵呵的點點頭。
元媛就是在兩位老人家充滿慈愛的目光中吃完了早飯。她這邊放下筷子,那邊陳老太就呦呵上了:“王氏,還不來收拾碗筷!”
元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這個身體也十一歲了,天天睡到自然醒,還吃小竈,是不是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己送去吧!”
“元姑!你別動,讓嫂子來!“王氏急匆匆的進來,見小姑子竟然要收拾碗筷,連忙擺擺手。
“元姑,你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只管和嫂子說,我給你做!“昨天馬寡婦想要換親,多虧小姑子提醒才保住玉蘭的婚事,王氏對元姑是萬分的感激,爲她做什麼都無法表達她心中的感動。
“嗯!嫂子你手藝很好,謝謝你!“元媛是真心滿意王氏的手藝,只要捨得擱油,飯菜還是不錯的。王氏羞澀的一笑,快手快腳的收拾回廚房去了。
“爹!今日沒有下地嗎?“元媛好奇陳老漢竟然有空和陳老太說話。古代的農家就算是農閒時,也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
“你爹天不亮就下地了,那時候你還睡的香呢!“陳老漢抿嘴暗笑,陳老太打趣了元媛一句。
元媛不好意思的抱着陳老太的膀子,歪着頭說道:“人家還是小孩子,當然要多睡覺才能長的快啊!”
“元姑說的是!老婆子你就不要笑話我們閨女了!“陳老漢輕咳一聲,又說道:“倒是二房回鄉守孝,我看你是不是和幾位老妯娌過去瞧瞧!”
陳老太嘴角扯動,冷笑道:“人家是正房嫡枝!又是當官的,會見我們這些鄉下泥腿子?我看你省省吧!我可不想弄個沒臉子!”
“爹孃!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嫡枝當官的?“元媛好奇的眨着眼睛。
陳老太見閨女這可愛模樣,心中越發的氣憤,說道:“當初二老太太在,那些人且還瞧不起我們,如今我可不去!”
“咳咳!都是些陳年舊事,說他做什麼?“陳老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才說道:“如今定哥亡故,她媳婦帶着兒女回鄉守孝,我們作爲族人理當上門。”
陳老太想到昨日在觀音庵中所遇,不滿的搖頭道:“這話你也不必和我說,她們家那個做派還是不見的好!”
陳老漢知道老婆子心中所想,嘆道:“罷了!雖然是族人,卻也是出了五服,且我們輩分大,不去也罷!”想了想又說道:“只是她家都是女眷,只一個庶子方纔六歲,也不能支應門庭,若是有什麼事情,我們做族人也該幫襯些。”
陳老漢沉吟一番,又說道:“回頭讓老大夫妻過去看看吧!”
陳老太撇撇嘴,“那樣的大戶人家,手底下奴才還少得了,就你多事!”
“哎呀!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元媛聽的一頭霧水,尤其是陳老太還一肚子怨氣,更要問個明白。
陳老太見狀,便說了一番話。
原來,當初陳家嫡枝一脈回鄉祭祖,在老宅住過一陣。正趕上元姑出生,陳老太生了好幾個孩子都順順當當的,偏偏到了元姑這裡就難產了。
陳老漢見媳婦一把年紀,生了一天一夜還生不出孩子,就厚着臉皮求到老宅。當時二房的老太太尚在,聽了哀求,便派來隨行的醫女過來,這才順利生下元姑。
二老太太聽說生下的小閨女竟是趕在大年初一,一時心喜,還使人抱了去親自看看,又送了賀禮。陳元姑得了老太太青眼,時常被抱到老宅,二老太太竟是真的疼愛她,對她比對自己親生孫女還好。
元姑十個月不到,二老太太就抱着她教認字,也是奇怪,二老太太原本只是鬧着玩,可小娃娃竟真的跟着念起來。見元姑聰明,二老太太更歡喜,時不時就讓元姑進府,元姑跟着二老太太竟是學了兩年。
直到元姑三歲,二老太太過世,陳老太再帶閨女過去,這下人的面色就變了。有頭有臉的婆子在陳老太面前說酸話,惹得陳老太大怒,一氣之下,不再登門。
不想,一日府裡又來人,抱了元姑進府,到了晚間陳老太去接人,才發現元姑磕破了頭。
陳老太心疼的要死,好容易元姑養好了,卻變的呆呆傻傻的,過了很長時間,才漸漸恢復,卻把小時候學過的東西統統忘記了。
自己的心肝寶貝吃了暗虧,陳老太吃人的心都有,可惜卻不知道該找誰去,只能慢慢疏遠嫡枝。後來長房爲官的爲官,做生意的做生意,漸漸都離開了陳家莊,不想,過了七八年,嫡枝五房的陳定病死在任上,五奶奶夏氏帶着一雙嫡女並庶子扶柩返鄉,要留在此地守孝三年。
“還不到一歲就會認字?這麼說來,我竟然是個神童了?“元媛暗歎原主居然是如此的聰慧,那爲什麼會變得刁蠻任性?
不過,誰家規矩神童就不能是刁蠻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