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咋就同意了，還有，那小妾原本的夫君呢？也願意？”
陳家母女同時瞠目結舌。
陸氏搖頭，“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只是我那弟弟跪在爹孃面前，哀求說，那賤人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她的爺爺還是舉人呢？陰差陽錯才進了樑家做妾。”
“因爲當時年紀尚小，雖然有妾室的名分，卻並沒有圓房，還是黃花大閨女。”
陳老太冷哼，“這話騙鬼呢！若是正妻還罷了，一個小妾怎麼可能還是完璧！”
陸氏暗歎，“沒法子，我那弟弟又賭咒發誓，若不如願，這輩子就不娶妻。我爹孃只有他一個兒子，無奈之下，我爹纔去樑家商議！”
“爲了名聲好聽，就換了一番說辭。讓那小妾改名換姓，算做樑御史的孫女。他家給備了嫁妝，明媒正娶回來了。”
元媛越聽越覺得耳熟，剛要問，陳老太卻搶先問道，“元姑，我怎麼記得好像聽誰說過有這麼回事？”
元媛點頭，“娘！如果我們沒有猜錯，那小妾應該是吳舉人的孫女！”
陸氏奇道：“你說的吳舉人是哪家？”
陳老太撇嘴道，“也是咱們新荷鎮那裡的人。他爺爺是正經舉人老爺。聽說那丫頭是去廟裡燒香的時候，從馬車上跌了下來，正巧給樑家的公子給抱了，大庭廣衆之下肌膚相親，只能推了定好的親事，做了小妾”
“因爲這個，吳舉人父子都被氣死了，她娘直接把家產賣了，回孃家去了。”
陸氏聽到這裡，終於明白她們說的是哪家了！好歹她當時還是縣令夫人。
暗歎一聲，“想不到還有這緣分。”
陳老太古怪的笑了一聲，“這算什麼？還有你更想不到的呢！”
一拍巴掌，說道，“我也不怕丟了家醜，實話跟你說吧，前一陣子我家三孫子也娶了媳婦。”
陸氏奇道，“可是玉蓮的哥哥？怎麼沒見你家請客？好歹我們是乾親，就算我不在家，你家也該下帖子來，難道怕我給不起一份禮物？”
陳老太擺擺手，嘆道：“又不是什麼好事情？誰還大張旗鼓的給他們辦喜事！”
陸氏奇道：“這是怎麼話說？難道那媳婦也有什麼不妥的？”
元媛也是無語了，說起來當初那位縣丞家的公子和他們也算緣分啊！
就聽陳老太說道：“說起來和你家小弟那媳婦，還是一家子呢？”
陸氏越發的糊塗了。
“我家孫子娶的是樑家少爺的下堂妻，你家娶的是樑少爺的小妾，你說她們是不是原本一家子！”
陸氏眼睛瞪圓，嘴巴也合不攏，感覺有些眩暈，這也太震撼。
怎麼感覺沒聽明白，微微搖頭，仔細消化着。
關係到弟弟的終身大事，陸家打聽過樑家的事情。
知道那樑家庶孫的正妻已經被休棄了。
此刻猛然聽陳老太提起，不由得詫異的驚呼，“老姐姐，難道你沒聽說，他家休棄的下堂妻，生不出孩子了。”
陳老太撇撇嘴，哼道：“怎麼不知道？只是家裡子孫不孝，就像你家弟弟似的，死活就要娶那狐狸精，那你說怎麼辦？”
陸氏怪異的看了陳老太一眼，這老太太一向在家裡是說一不二的主，她不點頭同意，他的孫子能娶到那下堂妻？
陳老太一下就看懂了她的眼神，嘆道：“還不是元姑心善，看不得了那死小子要死要活的樣，再三的勸說！”
陸氏想起前一陣小弟也是鬧的家無寧日，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元姑說的也在理，一輩只管一輩，他有爹有孃的，我犯不着操不了那麼多閒心，就答應了。”
陸氏驚呼，“那你家二房，豈不是要絕後了？”
陸氏常來常往，對陳家的事情還是很瞭解的，二房有兩個兒子，不過大兒子已經入贅出去了。
陳老太撇撇嘴，笑道：“那倒不至於，你不知道我家的死小子也有鬼心眼，不但娶了下堂妻，還把她的丫鬟也納了做小妾，遲早能生出娃來。”
陸氏苦笑，“如此說來，我們兩家倒也差不多了。”
陳老太奇道，“怎麼？你家娶回來那個狐狸精也有問題？”
陸氏搖頭，“這個倒沒聽說，只不過我弟弟一向好色，房裡已經有五六個女人伺候了。”
陳老太點點頭，“你那弟弟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多找幾個女人，開支散葉纔是正經。”
陸氏又是點頭，“誰說不是，因爲他婚事不順，我娘早已按耐不住，給他身邊放了兩三丫頭，可伺候了三兩年了，愣是沒有一個有動靜的。”
陳老太突然想起，這京城人家中子嗣都很艱難。
點頭暗歎道，“這也是沒法子。按理說這京城地界龍氣最旺，怎麼這一家家的都只是子嗣不豐呢？”
陸氏也嘆息，“誰知道呢？我爹孃這一輩子就生了我弟弟一個兒子，原也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可至少要能傳宗接代呀，希望這回他能安下心來。既然如他願娶妻，就盼她的肚皮能爭氣，好歹給陸家生下個後代香火。”
陳老太古怪的笑笑，“說起來你家那弟媳婦也是我們鄉下人。也可能會帶來好運哦！”
說着又笑了，“你也知道，我家的外孫女兒嫁到長信侯府去了。也是個有福的，才進門就有了身子。”
陸氏當然知道這事，笑着點頭，“果然是有福的！”
陳老太又道，“上一回來，那肚子都顯懷了，我看那模樣十有八九是個男娃。”
陸氏笑的更真誠了，連連點頭，“還沒有恭喜老姐姐，您可真是有福氣。”
暗暗後悔，早知道當初就堅持一下，定了陳家的孫女，一定能夠早日給陸家傳宗接代。
又想到弟媳婦的身份，越發的懊惱了。就算她是舉人家的孫女，也做過別人家的小妾。
外頭人家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還是給陸家臉上抹黑呀。
陳老太得瑟的點點頭，“那是自然！對了，老妹子你家呢？三兒媳婦進門也有段日子了吧，怎麼懷上了沒？”
提起自己的兒媳婦，陸氏眉頭輕輕一擰，在眉心形成一道細細的紋路。
孃家的事情以成定局，不想也罷，夫家這邊也是子嗣不豐。
膝下三個兒子，老大連生了兩個姑娘，就沒了動靜。
老二好些，生了一對龍鳳胎，可惜那兩個孩子體弱多病，也不知道將來如何？
因爲老二在任上，前一段時間陸氏擔心龍鳳胎的身體，親自過去照看了一段時間。
至於三兒子，娶那媳婦也不是壯實的，想到兒媳婦纖細的腰肢。
陸氏嘆道：“還沒動靜呢！”
陳老太追問，“你家三媳婦進門也快一年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元媛見義母煩惱，連忙說道，“這生孩子有遲有早，還不到一年呢，義母也不必太擔心。”
陳老太點點頭，“元姑說的也在理！你看我家老三媳婦，生下三個丫頭，隔了十來年又生了個小子。”
老太太一激動，就把話給突突出來，猛然想起自家的剛生下來的小孫子，是有殘缺的，一時有些懊惱。
陸氏奇道：“怎麼？三房媳婦已經生了，我記得還沒到日子吧？”
陳老太太哼道：“還不是春柳那死丫頭，不知怎麼惹了她娘，害的老三媳婦早產了。”
元媛搖頭，暗歎，也虧今天只有陸氏一個人，義母爲人慈善，若是換了旁人，聽老太太這樣說自家孫女，那春柳的名聲算是毀了，將來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那孩子怎麼樣？要不要緊？”陸氏關切道。
陳老太有些心虛，搖頭道，“還好，沒啥問題，就是早產，身子弱就不抱出來給你看了！”
陸氏自家那龍鳳胎孩子就是早產，知道孩子太弱，不能輕易驚動。
又憂心自家兒媳婦的肚皮，嘆了一聲，點點頭，不再追問。
元媛其實覺得無所謂，如果老太太真說漏了嘴嘴，讓陸氏看見了也無妨。
相處下來，也看明白，義母也不是那多嘴多舌的長舌婦。
陸氏的憂慮只是一瞬，很快又笑道，“看我，光顧着說閒話，竟忘了今天來的正事了。”
“老姐姐，你前段時間託的事情，我今天是來交差的！”
陳老太一喜，連忙問道，“可是給元姑選好了新鮮的綢緞料子。”
陸氏的二兒子，如今在江南織造，此番陸氏去探望龍鳳胎，陳老太知道了，就特意關照她，到了江南給元媛淘換些稀罕的料子。
陸氏點頭，“不辱使命，這一趟沒白走，尋了些稀罕的，今天就是給老姐姐過目的！”
揚聲吩咐外頭的丫頭把東西送進來。
不一會兒，陳老太東屋的炕上已經被五顏六色的布料佔滿了。
陸氏小心翻動這些綢緞，介紹着，“老姐姐，你看如何？這些都是我特意尋來的，雖然比不了上貢的，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料子！”
陳老太精心保養下來，一雙手雖然還是乾枯蒼老，卻柔軟了許多，沒有那麼多的毛刺。
上手摸摸料子，點頭笑道：“果然極好，我看一點不比宮裡賜下的差，你們看這顏色多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