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桶冰冷的鹽水潑向滿身血痕的女子,若如萬千只螻蟻啃噬着傷口,噬心的刺痛讓昏迷中的女子頓時清醒過來,被鐵鏈鎖住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妍麗秀雅的面容幾乎扭,劇烈的疼痛像是洶涌的潮水將她吞噬淹沒。
手腳處的鐵鏈被解開,朝顏懨懨的倒在地上,疼得縮成一團,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如墜冰窖又如深陷火海。
“沐王府爲何要謀反?”
徐振懶懶地靠着軟椅,雙腿翹在案上,一臉的快意。
隱隱一笑,朝顏忍住剜心般的痛苦,嘲諷的道:“你該去……審審……夏侯豫……纔是……問問他爲什麼要……誣陷我們…….”
“看來你還是不夠清醒!”
一抹寒光從眼底閃現,徐振似笑非笑的望着遍體鱗傷的女子,不消片刻又一桶鹽水被提到審訊室,然後潑向瑟瑟發抖的女子。
此刻外面的雪漸漸停了,一個身影從審訊室外閃過,彎腰駝背的獄廚提着木桶一瘸一拐的走出地牢,從背影來看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翁,可就在他出了地牢轉過偏門後卻挺直腰身脫去粗衣,扔掉手裡還還盛着米粥的木桶,大搖大擺的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戒備森嚴的盛金宮。
男子出了盛金宮男子,立刻策馬直搗夏侯府的一處偏門,亮出一道令牌,看守的府兵見到令牌立刻讓道,男子腳步如飛的來到雅舍。
“你怎麼來了?”
夏侯謹蘸墨提筆,語氣裡沒有太多的情緒,男子擡起頭,低聲回稟道:“慎刑司心上任的獄司徐振正在內廷的地牢對朝顏姑娘嚴刑逼供,在晚一刻怕是……”
“什麼?”雙眉一軒,夏侯謹將手中墨筆頓時擲在宣紙上,起身走出書房對着屋外的承九吩咐道:“進宮!”
“可是……”
承九還來不及勸阻,夏侯謹就已經遠處,暗暗的攥緊拳頭承九心一橫只能快步追隨少爺而去,這一刻他忽然贊同起醉酒的三公子昨日來說的那番嘲諷之言。
這個女人早晚會毀了少爺,毀了整個夏侯府!
一桶又一桶的鹹水潑灑之下,朝顏幾乎失去了痛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意識到在這麼進行下去也沒有什麼作用,徐振擡起貴手製止住了正準備去提桶的內廷兵,略顯煩躁的目光從狹窄的審訊室一一掃過,門口那兩盤燒得火焰跳躍的炭火很好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狡狹的眯起雙眼,他忽然間有了新的玩法!
將翹在長案上的雙腿移回地面,一朝得志的徐振耀武揚威的在內廷兵的攙扶下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門口一記飛腳在火盆上,砰咚一聲火盆從鐵架上滾落整個倒扣在地上,徐振愣了愣然後抽出腰間的長刀將鐵盆挑到一邊。
注視着燃的通透的火炭,徐振笑得猙獰:“讓這位姑娘嚐嚐炭火的滋味?”
狠毒的話響徹耳畔,朝顏被兩個內廷兵拖到門口,雙肩被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隨着徐振一聲諂笑響起,兩個內廷兵一左一右雙手扼住她的手臂,驅使着她的雙手不斷的下壓下壓,一分分的接近那堆火炭。
“不……”
嗞嗞聲響起,雙手碰觸動到火炭的瞬間,朝顏似乎再也忍不住這份的折磨,失聲尖叫起來,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徐振頗爲滿意的拍拍手,然後繼續威脅道:“再不說,下面受罪的就是你的臉蛋了!”
“該說的我……方纔已經說了……你還指望我……指望我說什麼……”
朝顏頂着滿頭冷汗,雲淡風輕的再次表明決心。
“既然如此你可別後悔!”
耐心被消磨殆盡的徐振蹲下身子,伸手狠狠的揪起朝顏的長髮,迫使其擡起頭來,通紅的炭火就在眼前,朝顏認命般的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着接下來的那股鑽心蝕骨之痛。
“住手!”
就在她已經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那股炙熱時,一聲怒喝陡然間響起,帶着殺伐決斷的威懾和無法窺探深淺的唳氣,周身的禁錮全部褪去,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從她面前環過來將她帶入懷抱中,審訊室
內突然安靜下來,徐振及內廷兵埋頭跪在地上不敢輕舉妄動,
“阿顏,阿顏!”
迷迷糊糊中朝顏緊蹙着秀美,緩慢地睜開雙眼,故人重逢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忍住心底翻涌而出的苦澀,她勉強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容:“符……符大哥……”
“阿顏……”
符弋憐惜地注視着懷裡遍體鱗傷渾身抽搐的女子,此時此刻還是如此的堅強,甚至不忘在重逢的時刻給他一個笑容,她近乎執拗的堅強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守護她,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清澈的眸底浮現出絲絲不忍,他淡淡的問道:“阿顏,你爲了他真的值嗎?”
值不值?
“值不值?”
朝顏輕輕的閉上眼睛,有熱淚從眼角無聲滾落,“就如同符大哥追隨五皇子左右以他的夢想爲信仰一般,我願始終追隨他的腳步,無論經歷怎樣的磨難遭受怎樣的屈辱,只要我們彼此信賴守望相助就沒有實現不了的願望!”
無論經歷怎樣的磨難遭受怎樣的屈辱,只要彼此信賴守望相助就沒有實現不了的願望!
背對燈光的趙琮,在聽到這句感同身受的話後,終於緩緩的轉過身來,作爲大雍的皇子對於謀逆之舉他是斷然無法容忍的,但此刻他卻突然對她生出幾許純粹的欽佩之感來。
天下女子千千萬,可唯獨她是那最難忽視的一抹絢爛,此時他似乎有些明白夏侯謹求他前來營救這個女子的原因了。
“送她回去吧!”
趙琮低聲催促一句,然後率先走出審訊室,符弋輕輕的將已經昏睡過去的朝顏打橫抱起,走向那座冰冷的囚籠。
“阿顏……”
遠遠的望着符弋懷裡抱着的女子,一股滔天的恨意若如狂風暴雨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若是這個姑娘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定要整個大雍爲她陪葬。
他可以沒有家,沒有故土,卻唯獨不能沒有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