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姻緣司。
沒到午時孟雪柔果然就得了消息,冉家相中了京城做茶葉生意的柳家,想將靈蘭許配給他家二少爺爲妻。
“這冉大人果真極爲厚待靈蘭。”一邊同林晚照、白玉瓏一起用着午飯,孟雪柔一邊感慨道:“柳家雖是商戶卻極爲清雅,做的也是文雅買賣,靈蘭姑娘性子柔順又知書達理,正適合這樣的人家。況且冉大人只爲靈蘭挑了次子,免去了操持家業的重擔,而這次子又同是嫡出,父母必然一樣厚待。如果能夠兩情相悅,想必靈蘭姑娘往後的日子應該會幸福的。”
“嗯,冉大人確實用心。”林晚照點了點頭,附和道:“只有言語不足爲證,如今看來他是真把靈蘭當女兒疼愛了。”
“過會我就去柳家一趟,詢問意見,安排見面。”嚥下一口飯,孟雪柔又道:“現下只看靈蘭姑娘和柳公子能否合得來了。”
“嗯。”林晚照答應着。
不多時,孟雪柔吃過了飯就親自前往柳家,果然柳家父母一聽冉大人同意欣喜異常,當即決定擇日見面,於是乎幾天後柳家父母就帶着自家兒子以及豐厚的禮品,在孟雪柔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冉家。
互相見禮過後,衆人分賓主坐定,王氏便率先開口道:“柳老爺,柳夫人,我同我家大人都對令郎很是滿意,不知您二位意下如何?”
“自然是滿意的。”柳夫人眉眼帶笑,對着王氏說道:“民婦見了靈蘭姑娘就歡喜,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可見冉夫人家教有方。”
聽了柳夫人的一番奉承,王氏卻是眼神一暗,柳夫人見此心裡一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柳夫人謬讚了,我一生無兒無女,哪懂教養之事。”輕嘆一聲,王氏苦笑道:“說來還是柳夫人更有福些。”
柳夫人見狀連忙陪笑道:“誰不知道冉大人對您情深義重,專一不二,這可是尋常女子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往後咱們兩家便有了交情,冉夫人若不嫌棄凡事只管吩咐就是。”
“柳夫人客氣了。”王氏聞言卻只笑了笑,又看向柳家二公子說道:“柳公子可是名喚柳江?倒是生了個好模樣。”
“回夫人的話,小生正是柳江。”柳江拱手說完又看了看一旁靜默侍立的靈蘭,滿心歡喜地對着王氏說道:“多謝冉大人、冉夫人成全。”
“不必多禮。”王氏聽到這裡終於露出了笑容,對着柳江直接問道:“婚期就暫定在下月初十,你可有異議?”
“小生聽憑夫人安排。”
柳江聞言,喜不自勝。
不知爲何,一直冷眼旁觀的孟雪柔總覺得王氏今日的言語舉動有些奇怪,她彷彿是急着將靈蘭打發出冉家大門,又彷彿是在全心全意爲靈蘭籌謀,好能儘快敲定眼前這位難得的乘龍快婿。
想到這裡,孟雪柔對着王氏微笑道:“冉夫人一片苦心,下官着實感動,只是今日已然二十五,下月成婚是否倉促了些?”
“這可是我親請高僧算的好日子,萬萬耽誤不得。”王氏聞言,笑說道:“孟大人多慮了,再說靈蘭早知此事,也是願意的。靈蘭你說是吧?”
“是。”靈蘭答應了一聲,對着孟雪柔輕聲道:“請大人放心。”
“也罷,既如此本官就有數了。”孟雪柔聞言點了點頭,又對王氏說道:“成婚文書下官會盡快備好,最遲明日一早就會分送兩府。”
“有勞。”王夫人微笑點頭。
……
十天後。
“大人!大人不好了!”
孟雪柔正認真整理着卷宗,小七便再一次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後堂。
孟雪柔聞言倒是眼皮也不擡一下,只渾不在意地問道:“又怎麼了?”
“是冉府出事了!”小七不敢怠慢,急切地說道:“靈蘭姑娘失蹤了!”
“你說什麼?”孟雪柔一聽驚得站起身來,略一思索她又連忙問道:“冉大人可知道了?”
“這…”
明顯沒問清楚,小七不知如何回話,一臉爲難。
“刑部這幾天接了個大案子,冉大人應該也才知道。”
說話間,林晚照走了進來,對着有些着急擔心的孟雪柔沉聲道:“咱們先去冉家看看。”
“好。”
孟雪柔立馬答應着。
等孟雪柔和林晚照一路風風火火地來到冉家大門前,冉生也恰好剛從刑部趕了回來。此刻的他滿臉慌亂焦急,額頭上更是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勞煩二位了。”
仍不忘禮節,冉生對着孟雪柔和林晚照拱手道。
孟雪柔心知他此刻心急如焚,連忙說道:“冉大人快不必如此,咱們先進去看看吧。”
“好。”
冉生答應了一句便再也顧不得,幾乎腳下生風地大步邁進了家門,孟雪柔和林晚照自然緊跟其後,不多時就來到了冉家前廳。
“老爺!”
一見冉生回來,王氏立馬撲入他的懷中,哽咽道:“這可怎麼辦,好好的,靈蘭怎麼就不見了呢!”
“夫人莫哭,有話慢慢說。”冉生聞言輕輕扶着王氏站直,望着她急切地問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靈蘭這幾天可有異常?她的房間還有府裡上上下下可都查問過了?”
“這…”
眼瞧着冉生急得汗如雨下臉色蒼白,王氏心裡只覺得更不是滋味,嘆了口氣,她看向冉生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下來。
“爲妻已派全部家丁出去找了,應該會有消息的。”拉着冉生的手,王氏滿眼淚水:“前天柳家夫人親自來說,靈蘭的婚期須得推遲月餘才能準備妥當,我想着靈蘭的終身大事周全些也好,就滿口答應了。誰知靈蘭知道了傷心得不行,也許這才…”
王氏說到這裡以袖遮臉,大聲抽泣着,冉生見此連忙把她抱在懷裡安慰,眉頭卻又緊鎖了幾分。
“林大人,勞煩你幫我去柳家問問。”轉頭看向林晚照和孟雪柔,冉生沉聲道:“孟大人留下來幫我吧。”
“是。”
林晚照和孟雪柔齊聲答應着。
半個時辰後,冉生書房。
“孟大人,你怎麼看?”幾乎將手裡剛找到的書信揉爛,冉生沉聲問道。
“這封信是咱們二人一起在靈蘭的臥房找到了,看起來像靈蘭姑娘是留給大人您的。”嘆息一聲,孟雪柔望着一直面壁而立的冉生緩緩分析道:“雖然靈蘭姑娘在信中言明自己厭惡柳家言而無信,已同心上人一起遠走高飛,但下官以爲這其中真僞仍是有待考證。在下官看來,靈蘭姑娘既深知您的用心就應該不會不告而別,可她房裡一應的貼身衣物、金銀細軟卻又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不像是臨時離開,所以這其中關節…”
說到這裡孟雪柔一時也難以給出定論,只好微微垂頭,不再說話,而冉生聞言卻彷彿想到了什麼,終於轉過身來。
“啓稟老爺,林大人求見。”
冉生剛要開口,門外小廝的通報聲就遠遠地傳了過來。